正專心開車的鄭凡,忍不住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


    趙平津低眸望著懷裏的許禾,眉宇卻緊鎖著,怎麽看,那神色都透著憐惜。


    鄭凡覺得有點心驚肉跳。


    到了醫院,醫院這邊早已準備妥當,許禾被放在擔架床上,推去檢查。


    因為吐了血,就又做了b超和ct,許禾的傷不輕,軟組織挫傷也就罷了,重要的是髒腑也受了創,胸口有根肋骨輕微錯位斷裂,是必須要住院慢慢調養的。


    趙平津拿到檢查報告,臉色一片鐵青。


    江淮這會兒也被江父趕到了醫院,縮手縮腳不敢靠前。


    趙平津將那一遝報告劈手砸在了江淮臉上:“看看你做的好事!”


    江淮忍著氣,不敢發作,小聲咕噥:“小叔,你不知道內情,那個賤貨跟野男人上床了……這種事你讓我怎麽忍,哪個男人能忍得下來”


    說著,似乎覺得自己占了理,氣勢也足了幾分,惡狠狠道:“等我找出奸夫,老子不弄死他就不姓江!”


    趙平津撩起眼皮,冷冷望著他。


    江淮罵了幾句,觸到趙平津的眼神,霎時沒了氣焰。


    “你親眼看到她跟別人上床了”


    趙平津說完,不等他開口又道:“你自己的女人自己管不住,是你沒本事,她就算真和別人好了,分手就是了,你把人打成這樣,算什麽能耐”


    “我是沒親眼看到,可她身上那些印兒,我一看就知道是男人弄出來的……”


    趙平津冷笑了一聲,讓鄭凡叫了醫生過來。


    “許小姐是食物過敏,所以身上起了紅斑和疹子,要是癢起來忍不住撓了,就會有皮下淤血。”


    江淮一點一點睜大了眼:“食物過敏”


    “對,是食物過敏,剛才我們做檢查的時候,檢查過許小姐身上所有的傷。”


    醫生說的斬釘截鐵,江淮抱著頭蹲了下來,臉上漸漸漫出愧疚和懊悔。


    許禾本來就因為他之前的破事有分手的意思,現在他衝動之下把人打成這樣,許禾怕是鐵了心不會跟他好了。


    江淮懊悔不已,他怎麽就那麽大的醋勁兒,看到許禾身上那些痕跡,簡直要氣瘋了。


    “小叔,是我的錯,是我一時失了控,可那也是因為我太在乎她了……”江淮慌不擇路,抱住趙平津的腿哀求:“我不能和禾兒分手……”


    趙平津本來就對江家沒多少好感,他唯一尊敬的也就是江家老爺子罷了,小時候跟在老爺子身邊住過兩年,老爺子是真心把他當兒子疼的。


    而對於江淮這種四處發情又腹內草包的二代,趙平津更是不喜。


    “小叔,您要是不救我,我爸一定會打死我的,還有,還有爺爺要是知道了,他老人家病的這麽嚴重,受不住這種打擊的……”


    “老爺子為什麽這麽喜歡她,非要她做孫媳婦”


    趙平津忽然問了一句。


    “之前……爺爺住院的時候,許禾在醫院打工做護工,被那個雇主欺負的特別狠,爺爺有一次恰好遇上那個老頭又刁難她,就出手幫了她一把,後來,她就經常去醫院看爺爺,陪爺爺聊天,爺爺被她哄的特別開心,天天盼著她來,再後來,爺爺病發,要換血,她幾乎把一半的血都給了爺爺……”


    江淮垂著頭:“爺爺前幾年病了之後,人就變的特別拗,特別任性,對許禾好的幾乎超過了所有的孫子孫女……”


    趙平津聽到這裏,也就明白了為什麽江淮會追求許禾,還不是因為那點身家利益。


    得到了許禾,也就得到了現在糊塗任性的老爺子的心,將來江家分遺產,江淮就是最大利益獲得者。


    “救你,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不分手,怕是沒可能了。”


    江淮立時慌了神:“小叔……我不能分手的,如果分手,我就全完了……”


    他又沒什麽能力,全靠著許禾,才讓父親和爺爺高看一眼,沒了許禾,他以後就隻能做個混吃等死的二代,說不定還要看堂兄弟的臉色過日子。


    趙平津居高臨下睨著他:“你覺得,你把她打成這樣,她還會跟你好”


    江淮如喪考妣。


    趙平津說的沒錯,許禾看起來軟糯,但他也是這段時間才發現,許禾骨子裏沒他想的這樣軟,他沒信心能繼續哄騙她。


    “受著吧。”


    趙平津轉過身去,點了一支煙。


    “小叔,我想起來了,有一次我在校門口看到一個男人送她回來,她說那是她爸爸生前的醫生,他們沒關係,但是……”


    趙平津回身看向江淮。


    江淮眸中又翻攪起癲狂的情緒:“但是後來她和我說,她確實有了別的男人,而且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是誰,小叔,你覺得她是為了氣我故意說的,還是,她真的有奸夫了”


    奸夫這倆字實在刺耳,趙平津眉宇皺了皺:“說話注意點。”


    江淮蹭地一下站了起來,眼底一片猙獰:“我總要弄清楚,要是讓我知道她真有別的男人,我一定弄死他們這對奸夫淫婦!”


    趙平津冷冷看著他:“你還是先想想怎麽讓她饒過你吧。”


    江淮想到這些,一時又頹喪起來。


    許禾出了手術室,被送回了病房,她中間醒過,吐了一次,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到夜裏,就發起燒來,最初隻是低燒,後來一度飆到三十九度五,燒的人都糊塗了,不停的說胡話,醫生護士擠了一屋子,趙平津也被驚動趕了過來。


    眼看著她被護士按著,紮針輸液,身上的傷又重新抹藥,護士揉著她的淤青傷處時,她痛的全身都在抖,雪白的小腹上,一片一片暗紫淤青,簡直觸目驚心。


    趙平津移開了視線。


    過了好一會兒,大約是輸液的藥水裏有鎮痛的功效,她漸漸安靜下來,躺在那裏,眼睛在閉著,眼淚卻不停往外湧,很快將枕頭打濕了一大片。


    她的臉色白的很,幾乎和身下的白色床單融為一體。


    趙平津叫了她一聲:“許禾。”


    許禾緩緩睜開了眼,疼痛好似讓她產生了幻覺,要不然,趙平津怎麽會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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