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二次對他動手。


    比他們分手那一次,實在是輕的太多了。


    趙平津甚至連絲毫的疼都沒有感覺到,可他的心,卻一瞬間慌的不行。


    他下意識去拉她的手,許禾卻狠狠推開他轉過身就向外走,隻是走了兩步,她忽然雙腿一軟,直接一頭就栽在了地上。


    “禾兒……”


    趙平津臉色慘白,慌亂間,他沒能第一時間扶住她,許禾摔的很重,也許是因為這一瞬她的精神徹底崩潰了的緣故,她昏過去時連半點防備都沒有,額頭撞的一片紅腫,鼓起了一個大包,鼻子磕的鼻腔破裂出血,幾乎將她半邊臉都染紅了。


    “禾兒,禾兒你別嚇我,你醒一醒……”


    趙平津想要抹掉她臉上的血,可出血根本止不住,她的脖子上,衣襟上,趙平津的兩隻手,全都染滿了粘稠的血。


    他抱著許禾衝下樓時,樓下的傭人幾乎都嚇傻了,有人回過神趕緊喊著準備車子,趙平津抱了許禾上車,許禾卻渾渾噩噩的睜開了眼。


    “小叔”她眼底是一片迷離的茫然。


    趙平津怔愣了一瞬,但很快反應過來,她此刻應該是意識混亂了。


    “禾兒,是我,我是趙平津,別害怕,我們馬上就去醫院……”


    “小叔,江淮打的我好疼。”許禾試圖抓著他的衣袖,委屈的眼淚不停往外湧,她哭了一會兒,又開始喊他名字:“趙平津……孩子,是我們的孩子沒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們打我,用鞭子打我的腿,趙平津……你在哪,你在哪呢”


    她的意識淩亂,極其的不清醒,嘴裏的話亂七八糟,卻樁樁件件都是她昔日的噩夢。


    許禾感覺自己身上疼的厲害,額頭更是疼的謔謔的,她想要抬起手,卻被趙平津的手一把攥住了。


    昏昏沉沉間她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她皺了皺眉,努力的睜開眼看著他:“趙平津你受傷了……流血了”


    她說著,就想要直起身子去看他。


    趙平津紅著一雙眼望著她,視線忽然就模糊了。


    可許禾卻又昏沉沉的閉了眼,也許是因為磕到了頭,她這會兒整個人的精神都是淩亂的,而車行中途還吐了一次。


    後半程,她除卻偶爾含混的念一聲他的名字,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到了醫院,醫生立刻安排了一係列的檢查,因為摔到了頭,又聽趙平津說她中間嘔吐過,擔心會有腦震蕩的風險,所以頭部需要的全部檢查都必須要做。


    趙平津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鄭凡和沈渡趕來時,許禾正被護士推進加護病房。


    她的檢查結果很快就會出來,醫生安慰趙平津,鼻腔出血已經止住,問題不大,而且依照許禾目前的反應和狀態,頭部的傷應該是不會有什麽大礙的。


    護士給許禾紮針掛水的時候,趙平津忽然對沈渡說了一句:“阿渡……後天是她生日,你看看,去年我讓她傷透了心,今年,我還是沒能讓她開開心心的過一個生日。”


    “津哥……你也有苦衷,許小姐能理解你的。”沈渡試著去勸,卻又覺得這些語言實在蒼白無力。


    “怎麽理解,她說的沒錯,那不是別人,那是她親生父親。”


    趙平津自嘲的笑了笑,“我以前挺自負的,可是阿渡,我現在覺得,我根本一無是處。”


    “津哥,你千萬別這樣想,這種事,真的是沒辦法,許小姐沒錯,但你也沒錯……”


    “趙先生,許小姐找您……”


    護士忽然從病房走了出來,“她剛才醒了,一直喊您名字。”


    趙平津立時起身進了病房。


    許禾額上的傷處理妥當了,因為沒有破皮,所以隻是塗了清熱化瘀的外用藥。


    “趙平津……”


    許禾喃喃喚了一聲,對他伸出了手。


    “禾兒。”他走過去,輕輕握住了:“禾兒,我答應你,和徐家的合作,不繼續了……”


    “趙平津。”許禾卻輕輕搖了搖頭:“我好像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以前的一些事。”


    “你想起什麽了”


    “我當初,確實主動追的你,還纏著你給你寫了好多情書……”


    許禾微微的笑了笑:“是我先招惹你的,你沒說錯,也是我先把你給忘記了,趙平津,自始至終都是我錯在先,但,如果不是你那天晚上把我帶走,我的人生,肯定比現在還要糟糕一萬倍。”


    “禾兒,是我不好。”


    “不,你對我很好了趙平津,從沒有打過我,沒有罵過我,幫了我很多的忙,隻是你不大愛說出來,我都是很久以後才知道的……那兩個孩子的事,你最後還是因為我妥協了,我要談戀愛,要女朋友的身份,你也給我了,現在,更是想要把我娶回去……”


    許禾說著,眼角忽然緩緩的洇出了一抹淚痕:“你給我了很多很多,遠遠超過了我給你的,所以,這一次,就當我還你的……”


    “禾兒……”


    “你會把她送去坐牢的,我爸不會枉死的,是不是”


    趙平津攥著她的手,用力的點頭。


    “我相信你,你說什麽,我就信什麽。”許禾就那樣溫柔的望著他,她的眼神,讓他幾乎無地自容。


    “傷口還疼不疼頭疼不疼”


    “有點疼,趙平津,你給我吹吹吧。”


    許禾說著,輕輕閉上了眼,她不想哭的,但是控製不住,閉上眼那一瞬,眼淚卻仍是肆意的從眼角往外湧,整張臉幾乎都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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