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禾走的時候,他送的東西她都沒拿走,包括她自己的那張卡。


    她還特別貼心的在卡上貼了密碼。


    但唯獨帶走的,就是他送她的那個玉佛吊墜。


    趙平津還記得,許禾每天晚上都要握著那個吊墜才能睡的安穩。


    而後來,隨著她病情好轉,這個習慣也沒有改掉。


    其實,許禾的病一直都沒有痊愈,偶爾夜裏,她還是會從噩夢中驚醒。


    趙平津握著圍欄的手漸漸攥緊。


    他望著麵前深邃漆黑的天幕,緩緩閉了眼。


    無論怎樣都甩不掉,閉上眼,就是許禾那張臉,那副眼睛紅紅要哭出來的樣子。


    他厭煩透了這樣的自己。


    也厭煩透了這樣的她。


    不過是仗著他從前真的用心喜歡過她一場,不過是知道他看不得哭,從剛見麵一直到最後,她眼睛上的紅都沒消退過。


    隻是,她不知道嗎,這些對他,已經無用了。


    趙平津轉身下樓,去儲酒室拿了一瓶酒。


    夜已很深,鄭凡電話打來時,趙平津已然半醉。


    “趙先生,我在高鐵站進站口看到了許小姐,隻是我並沒有打擾她,她現在應該已經順利上車了。”


    趙平津攥著手機,頎長的身軀散漫的半靠在沙發上,鄭凡說完,沒聽到他回應,卻也不敢掛斷,就屏氣凝神的等著。


    他將襯衫衣領鬆開,修長手指落在抽痛的太陽穴處,好一會兒,他才低低說了一句:“走了就好。”


    他將手機掛斷,扔在一邊茶幾上。


    趙平津閉了眼,可卻沒有半點睡意,哪怕一瓶威士忌都要見底,整個人卻仍是頭痛欲裂的清醒。


    他從口袋裏摸出隨身帶著的藥,苦澀至極的藥丸,被他硬生生的嚼碎吞下。


    濃烈的澀苦彌漫整個口腔,最終卻又在唇齒間融化成刺骨的清涼。


    酒精和雙倍的藥物,讓他整個身體和靈魂似乎都被麻痹了,他覺得心髒跳動的很快,說不出的不適,胃裏也翻湧著想吐,趙平津潛意識裏提醒自己必須要起來,不能再這樣躺著……


    但他根本沒有力氣,手機就在茶幾上,他直起身子就能夠著,但他卻連抬起手的勁兒都沒有。


    就在意識要被徹底吞噬那一瞬,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茶幾踹翻,酒瓶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不一會兒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但趙平津已經無力回應。


    他的眼前,是一片濃重的化不開的漆黑,而整個人,也在這一秒,喪失了全部的意識。


    ……


    許禾走出高鐵站,雲城的天空高遠而又明媚,就連吹到臉上的風都透著拂麵的軟。


    她拎著自己的東西,隨同人流向外走。


    手機卻開始不停的震動起來。


    許禾走到一邊人少的地方,從包裏拿出手機。


    鄭凡的號碼一個勁兒的閃,她遲疑了一下,卻還是掛斷了。


    她承諾過的,不會再打擾他的生活。


    但鄭凡很快又打了過來。


    許禾到底還是沒能忍住,按了接聽。


    “許小姐……您現在在哪是不是已經到雲城了……”


    “是,剛到站,有事兒嗎鄭凡”


    “趙先生昨晚喝了酒又服藥,幸好被家裏傭人及時發現叫了救護車,現在還在搶救……”


    鄭凡的聲音沙啞急促,他整個人都亂了方寸,趙太太聞訊直接昏了過去,薑昵等人又要分出心神去照顧趙太太,這邊趙平津的情況仍是不大好,已經開始第二次洗胃了。


    “服藥服什麽藥”


    許禾喃喃詢問,她腦子裏一片的空白,趙平津從來沒有在家裏吃過藥,她從來沒見過。


    “您不知道嗎”


    鄭凡十分意外:“趙先生一直都在斷斷續續的吃藥,他十幾歲時,曾看過一整年的心理醫生,他現在吃的藥,包括您回國後吃的那些治療心理疾病抗抑鬱的藥,都是趙先生的私人醫生岑醫生負責的,本來趙先生已經斷藥很久了,但幾個月前,他又開始讓岑醫生給他做藥,隻是,最開始他隻需要睡前半小時吃一丸,但從去年……他的藥量就已經翻了倍。”


    許禾握著手機,看著走過她麵前,來來往往的乘客。


    那些男男女女,每張臉都是模糊的,她不知為何,根本看不清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服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明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明珠並收藏服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