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腳下,葉淩將前因後果告知兩人。孫猴兒皺眉道:“原來這處小世界被人給占了,好在外頭尚有禁製阻擋,不然我們倆也不得安生。”


    原來孫猴兒並不知道外界之事!葉淩心中暗想著,目光落在一言不發的贏勾身上,一瞬間他似乎通曉些什麽,但不曾言明。


    孫猴兒又看向葉淩肩頭的青鵬鳥,嘿嘿一笑道:“小子,這隻小鳥可是非同一般啊!”


    葉淩聞言,便追問道:“大聖知道他的來曆?”


    “不好說,說不好。”孫猴兒隻是笑,葉淩見他無意多言,也就不再追問了。


    知道葉淩雖是那人弟子,但並不能救他們逃出,贏勾也就失了興致,飄然離去。


    贏勾已成遊魂,雖不死不滅,但終究是世間邪物。此地為佛祖所設封印,充斥佛門祥和之氣,他不能多待。


    倒是孫猴兒不放葉淩離開,與他說話閑聊,倒是讓葉淩知道不少秘辛。


    夜色降臨,這山水間一片幽寂。孫猴兒好久不曾談過這麽久的話,早口幹舌燥的閉目休息了。


    青鵬鳥也回去碧玉扳指裏,和靈兒一般睡的很熟。隻可惜孫猴兒不願明言青鵬鳥的來曆,葉淩依舊無從知曉。


    眾人各自散去,葉淩安坐無事,便定下心來吐納修行。


    淩虛境雖是仙凡之別,可終究是入門散仙,修為尚淺,仍需精進。


    青幽境入淩虛境,已經化凡血為道血,化靈力為道力,成就道體。但此道體仍不完整,因為還未能衍化道骨與丹田中的元嬰。


    丹田自匯靈境容納先天靈力,至淩虛境化靈力為道力,使丹田化作一個整體,混元無極。待修煉至盈衝境時,那丹田便如宮室盈卵,內中逐漸衍化元嬰,自無而有。


    元嬰與修士本身心神相通,乃力量之源,道身根本。倘道體受損,尚有修複可能。若元嬰重創,恐怕再難精進。


    待元嬰達至大成,丹田中便會重新化作虛無,使元嬰與自身道體相合,從有至無,舉手投足之間皆與道相合,成就不滅境。


    葉淩神識內觀,便能見到丹田之中如星漢燦爛一般,一個混沌不斷流轉,吐納的天地靈氣凡入丹田,皆如墜入黑洞一般不曾滿溢,與敵對陣時,道力取之充盈,似無窮盡。


    此事他想不明白,自己與旁人曾論過此事,但大都不知緣由,隻歎葉淩實屬異類,難用常理揣摩。


    此地靈氣充沛,且有佛門封印,使得氣息精純,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隻是單靠吐納靈氣衍化一身道骨,十分緩慢,葉淩自邁入淩虛境至今,也不過衍化了一成,距離圓滿太過遙遠。


    道骨衍化,需取地脈之用,借大地靈脈之精氣,不僅進境神速,且道骨精粹,可使道體更為強橫。


    不滅境以下,無形大道需以有形之體承載,若道基不穩,道體不固,道途終究短淺,難成大道。


    因此,各宗門或占有,或擒拿各處地脈,為門下弟子修行之用。一些散修無有宗門相助,隻有各憑機緣,苦難重重。


    所以這散修一脈終究難敵四方宗門,三教勢力,為人所輕視。


    葉淩如今已經自退問天宗,按理說也算得一介散修,但不知能否有大機緣,助他道途盈衝。


    轉眼之間,他便修行了一夜,日過辰時,葉淩悠然轉醒,睜開眼正見孫猴兒仔細打量著自己,眼神古怪。


    葉淩有些不自在,問孫猴兒道:“大聖見我有何不妥?”


    孫猴兒問道:“你可曾聽過先天劍體一說?”


    葉淩不由得一愣,他依稀記得當年受白衣男子傳承時,聽他的殘念提到過,但並不解其意,再也未聽他人說起過。


    “還請大聖賜教。”


    孫猴兒頓了頓,說道:“你們人族那個牛鼻子老道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直言天地無私無分。實則不然。三生萬物,而萬物不同,世間人族萬千,也各不一樣。有人天生與大道無緣,有人天生與大道相近。不滅境之下,以有形之體承無形之道,因此修士盡都苦煉自身道體,有人道緣深厚,得償所願。可有人終其一生,不渡難關。”


    “可天地之大,終有異類。有人天生便得先天之體,如純陽之體,純陰之體,此等體質與道相合,修煉起來事半功倍。尤其到了淩虛境普通修士還需苦修道骨,可他們卻不需要,因為天生便是道體。”


    說到此,孫猴兒盯著葉淩道:“若俺老孫所見不錯,你也應當是那先天劍體,可又不太對勁兒,若真是先天劍體,如何還要苦修道骨呢?”


    聽聞孫猴兒之言,葉淩默然。他入道途十分倉促,這些年幾經輾轉,真正靜下來苦修的時間並不算多。對於修行之事,大都是雜七雜八的學,並不算係統。


    他雖攬觀過太虛峰裏的道藏,可便如做學生時念書一般,記得快忘得也不慢,如今也將內容忘了個七七八八。


    好在修行一途重在感悟,若是拚將記憶,葉淩怕早就該放棄了。


    不過提起先天劍體,孫猴兒笑著道:“你那個沒見過麵的師父當年就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子,他最羨慕這先天劍體,不然他也就用不著受那麽多的罪了。”


    葉淩聞言,微微苦笑:“說起來,我的罪也不小。如今需衍化道骨,卻不知去何處能尋地脈。”


    孫猴兒聽罷,眼神指了指壓在他身上的大山,笑著道:“俺這身上的大山裏,就有一條上好的大地靈脈,隻是你能將它給找出來嗎?”


    葉淩眼前一亮,目光落在這不高不矮的小山上,又逐漸的黯淡下去……


    …………


    聖靈教這一日山門齊開,賓朋共至,但見得雲霞繚繞,異彩垂空:“


    教中不分四時序,歲末尤見春色長。好一派重峰迭翠,爭得是花木幽香。山澗清雅,景色妍芳。桃花紅嬌嫩,青柳飛絮揚。山路蜿蜒曲折,奇芳栽落道旁。認得那冰靈花、紫雲花、瑞火花,含風花,俱是那仙珍靈寶;認不得那五彩花、玉葉花、寶狀花、異香花,也屬那神界綺芳。


    拾階往上,青草萌動。崖頭怪樹浮煙羅,水前墨竹迎碧空。妖鹿休憩溪邊照,仙鶴聽琴落古鬆。東幾殿,西幾宮,弟子修行做道場;南幾庭,北幾堂,賓客留住宿其中。那建築,俱是重簷高拱,玉砌瑜成;進雅室,果然浮香薰燈,窗明幾淨。好個修煉問道清靜處,也敢狂語賽蓬瀛。”


    今日裏,正是聖靈教教主路占天壽辰正日。教內普天同慶,四海賓朋共祝,真真是仙界盛會:“


    聖教良辰日,天地共唱酬。光霞耀穹頂,同祝太平秋。眼見得琉璃仙宮,水晶寶殿,處處招搖玲瓏,層層懸掛錦繡。星橋兩側彩幡幌,雲山仙台笙歌悠。半空中仙輦紛紛踏至,高峰上修士各自從遊。看不盡那花容月貌,豪俠風流。佳境無限,美不勝收。”


    今日這聖教之內,真正的三教九流無一不有,五方五域,各等皆留。


    那山腰的一處小亭邊上,背著生鏽鐵劍的秦笑真是目不暇接,恨不得不眨眼。


    一旁的曲知若稍稍有些,對他道:“真是鄉下人進城,見什麽都新鮮。”


    “難道你不新鮮?”


    “我……你以為本小姐是什麽人,就這樣的小場麵,我自然見得多了!”


    秦笑知她是嘴硬吹牛,但現在沒功夫與她鬥嘴,那目光落在幾個仙子身上,根本挪動不開。若不是曲知若揪著耳朵把他拉住,恐怕秦笑此刻已經跟在人家後麵走出好遠了。


    他二人不遠處,一襲白衣的陳長纓頭戴玉冠,手搖折扇,根本看不出是那統領千軍萬馬的將帥,倒似那豪族大家的公子。


    陳長纓看向來往賓客,隻見這些人背景似乎各不相同,地位更是相差懸殊。不過這些人有個共同特點,便是非那三教大宗門出身,若非散仙,便是小勢力。


    “聖靈教雖十分神秘,但據傳言其底蘊不俗,有與各大宗門一抗之力。但卻從不與他們往來,卻原來廣結四海,有這麽多人來賀。”


    陳長纓想到此,一收折扇,轉身對那二人道:“走吧,我們上山赴宴去!”


    “有仙酒、仙果可以吃嗎?”秦笑口中流涎,這裏四處異香飄動,早就令他心馳神往了。


    曲知若白了他一眼,道:“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等會兒可千萬要小心,別被人看出咱們的身份!”


    秦笑哪裏聽的進去,跟著陳長纓便往上走。


    那山路上有聖靈教弟子上前引路,道:“三位請隨我來!”


    那弟子引著三人來到峰頂,但見諾大登仙台上,此刻已經擺滿桌案,上頭有仙酒靈果,香韻沁人。


    三人搶來的請柬不過一小宗門的長老,地位不高,因此他們的座位也隻在最外圍,背靠著高出的環山。而且三人擠在一張桌案後頭,不甚方便。


    曲知若見狀,便起身立侍一旁。哪知秦笑毫無顧忌,拿起桌上的仙果便啃起來:“真好吃,比我常吃的酸梨好吃多了!”


    陳長纓無奈一笑,將中間讓於秦笑,自己坐在邊上,並對曲知若道:“他本是凡體,恐怕消化不了這果子,你需以道力助其化之,以免他爆體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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