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陌生的男子突然出手,打了李淼一個措手不及,將他摔倒在地。


    此人是隨花草劍來的,為其坐下弟子,名為赫連天,據說是這次選拔和李焱同一屆入選弟子。


    赫連天人如其名,一臉絡腮胡,這種胡子因為看起來與頭發相連,故而才凡間也叫連天胡。他身形壯碩,卻又算不得魁梧,但卻給人一種勇猛的感覺。


    相比之下,李淼的小身板就單薄多了,怎麽看都有種被人欺負的感覺。


    “你憑什麽欺負人!”


    一聲大喊,聲音悅耳,卻是震耳欲聾,伊雙雙見小師弟被人無辜偷襲,無比憤怒的衝了過來,揮手便朝赫連天打去,可她才剛動,一道白影卻攔在了身前,正是伊宮。


    “雙雙不得無禮!”


    “爹!他憑什麽偷襲小師弟!”伊雙雙氣不過,別人欺負小師弟爹不管,自己來討公道卻被阻攔。


    伊宮沒有搭理雙雙,依然攔住,但目光卻轉向了一臉淡然的花草劍,目光有些冰寒道:“花師弟,你弟子這是何意?”


    誰知不等花草劍回話,赫連天便搶先道:“伊師叔見諒,我隻是想和李師弟切磋一下,不想一時失手,不然我也讓李師弟絆倒一次吧。”


    “好個一時失手!你分明就是趁小師弟不備出手偷襲!好生不要臉!”伊雙雙平日裏被池九微寵著,在天劍宗有些小張揚,見赫連天分明是偷襲還說成切磋,心中氣不過喊了出來。


    赫連天被斥責偷襲,倒也不氣,若李淼真有本事,還怕這種程度的偷襲嗎?他不緊不慢道:“伊師姐,我聽聞李師弟與無雙劍宗的李雨童師弟是同村,故而以為他也有雨童師弟那般的身手,卻不想……這真的是個意外啊。如果師姐介懷,我可與李師弟光明正大的再戰一場,分個勝負。”


    這話一出,有些人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尤其是大師兄張載慶,更是了解清楚,知道無劍宗有位弟子與李雨童過招不敵,想來此人便是赫連天,他這般出手興許是真沒想到李淼這麽弱,但更主要的還是想通過戰勝李雨童的同村,來找回一些麵子。


    伊雙雙清楚李淼的斤兩,當然不會讓李淼應戰,她挺起小胸脯,昂起頭來用挑釁的眼神看著赫連天,道:“既然你那麽愛打,我來陪你過過招如何!”


    雙雙雖說年齡不大,但修行時間卻遠超赫連天,別說是他了,就是李雨童也不是雙雙的對手,二人若真打起來,就根本不是切磋而是一麵倒的碾壓了。當然,赫連天血氣方剛,直接怯戰太沒麵子,正當他思忖如何回答的時候,花草劍終於說話了。


    “夠了,赫連天,這裏是天劍宗,豈容你放肆?快給伊宮真人還有李師弟道歉。”


    赫連天正愁如何應付伊雙雙,師尊替他這般解圍,連忙順著台階下去,先後給伊宮和李淼鞠躬道歉。


    “伊宮真人、李師弟,對不起。”


    伊宮身為長輩,也不好和晚輩多計較,至於李淼為人憨厚老實,還傻乎乎的笑著擺手,道:“沒事沒事,就摔了下不要緊的。”


    兩邊的小輩都暫時被雙方劍主管住,無人再敢多言,花草劍這時才再次看向了李淼,問到:“昔年我曾傳無劍宗入門功法與你村,你可曾習得?”


    李淼一聽,頓時明白了村裏那本仙經的來路,村中孩子都有學習過,不過卻都難以掌握,除了雨童之外的其它孩子,隻是死記硬背下來了經文,卻並不能理解其中意思。


    “我隻背得一些經文,但不明白其中意思。”李淼如實說到。


    花草劍聞言,臉色不怎麽好看,冷哼一聲道:“哼,本以為能和李雨童相比,卻是個廢物。”


    原來花草劍在掌門師兄那沒搶到李雨童,心中鬱悶,卻又聽說天劍宗也有個同村來的孩子,於是連忙趕來,看看能不能從伊宮這裏挖走個好苗子。


    可惜這孩子無論是被赫連天偷襲時的表現,還是對仙經的掌握都不盡人意。不過他就這樣當著李淼的麵說,確實很不合適,就連伊宮都皺起了眉頭。


    “花師弟,李淼固然資質不如李雨童,但他勤奮好學,將來成就未必就不如李雨童,你又怎能這樣說呢?”伊宮這樣說,一來是有些生氣,二來是怕李淼受打擊。


    不過他顯然多慮了,李淼竟然低著個頭主動說道:“師父,花真人說得對,我確實遠不如雨童。”


    伊宮臉色更難看了,而花草劍也對李淼徹底失望了,這樣的傻子別說是求伊宮讓給他,就是倒貼他都嫌麻煩。既然李淼這般無用,他也懶得再天劍宗繼續呆著,於是道。


    “既然伊師兄覺得勤能補拙,那就希望伊師兄真能培養出個高徒來好了,我就不打攪你們用膳了,雲驚鴻、赫連天,隨為師走。”


    說罷,花草劍也不等伊宮說話,直接駕馭仙氣破空而去。


    那名叫雲驚鴻的弟子無奈的歎息了一口氣,今日隨師尊來天劍宗,本來是想和天劍宗的弟子切磋一番的,不過被赫連天一攪和,顯然是切磋不成了,隻能這樣毫無存在感的來了,又毫無存在感的去了。


    看著無劍宗師徒三人走後,伊雙雙氣鼓鼓的鼓著兩個腮幫子,跳了出來拉住了伊宮的袖子,憤憤道:“爹!這個花師叔怎麽那麽過份!他竟然罵小師弟廢柴,哪裏有點長輩的樣子!”


    伊宮沒有搭理女兒,隻是皺著個眉頭,厲聲道:“吃飯!”


    就這樣,好端端的一桌晚飯,被花草劍攪和的無比沉悶,無人說話,快快埋頭吃完紛紛離去。


    飯後,伊雙雙獨自來到了天劍河,還在為晚飯時候的事情生氣,他覺得小師弟被那麽欺負,爹都不出麵袒護一下,這才是真的的廢物。


    “狗屁爹!臭屁爹!你什麽都不教,小師弟能不廢物了?!”雙雙越想越生氣,隨手抓起一塊石頭丟進了天劍河,濺起一片水花。


    不知何時,池九微早已來到附近,看著女兒罵爹,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快步來到跟前,輕輕的拍了拍雙雙的肩膀,母女二人很熟悉彼此,並沒有驚嚇到女兒。


    “雙雙,你爹他向來不喜歡和別人爭論,你生他氣不為小師弟辯解,他不過隻是希望你小師弟能自己爭氣,用事實告訴所有人他不是廢物。”池九微微笑的看著女兒,耐心講解。


    聽了娘的解釋,雙雙依然不忿,道:“可是爹不教小師弟仙法,小師弟怎麽為自己爭氣?”


    在天劍宗,一般弟子入門伊宮便會當即傳授第一層的仙法,一邊練習招式,一邊修煉仙力。可唯獨對李淼,隻傳招式而不傳仙法,雙雙很不理解。


    對於這個疑問,女兒不懂,池九微怎會不知?


    “你覺得你爹應該傳小師弟仙法嗎?”


    “不該嗎?”


    池九微看著女兒天真的臉龐,淡淡一笑,慢慢的講起了一個故事。


    “當年天劍宗門下,也有一個資質愚鈍的人,其它宗門都嘲笑你師公收了個廢物。他哭著找你師公,說要下山回家種地,可你師公卻說他大器晚成,隻要勤加苦練基本功,必能超越那些所謂的天才。”


    伊雙雙撲閃著一對大眼睛,認真的聽著,對於池九微口中這個‘廢物’,她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那後來呢?”


    “後來啊,這基本功一練,就是整整二十年,這個人把天劍宗的劍術練的爐火純青,不用仙氣,便可打敗禦氣三層的人。並且在那一年,他好像突然開竅了似的,在沒有口訣的情況下,修煉出了仙氣,自行遁入了禦氣一層的境界。”


    伊雙雙吃驚的看著池九微,她實在很難想像,有人可以單憑劍法,打敗禦氣三層的人。所謂禦氣術,是天下所有仙法的統稱,乃駕禦氣的本領,踏入一層強筋骨,增壽元,進入二層便可隔空攝物,所謂三層,已經是凡人口中是仙長了,輕易駕禦法寶飛天遁地,徹底脫離凡俗,高高在上。所以一個凡人,怎麽可能鬥的過仙呢?


    當然,更驚人的是這個人沒有口訣修煉出了仙氣,這意味著什麽?他自己踏出了一條自己的修仙路!


    “可是二十年的時間,普通一些的天才都能踏入禦氣第四層了,厲害一些的,甚至觸摸到第五層的門檻,這樣比下來還是差很遠啊。”伊雙雙心裏驚訝歸驚訝,但畢竟這個人還沒有特別離譜,要知道修煉仙法,第三層不過隻是個分水嶺,隻有踏入了第四層,才算是真正呼風喚雨,引九天之雷的仙人。


    池九微輕輕撫摸著伊雙雙的秀發,笑容慈祥和藹,輕聲道。


    “此後又五年,他的修為就像決堤的洪水一樣一日千裏,迅速踏破到了第四層,並且勢頭不減,又過五年,步入第五層,徹底追上了並甩開了許多當年嘲笑他的同門。”


    這一下,伊雙雙徹底驚大了嘴巴,十年時間,從一層踏入五層,哪怕是最絕頂的天才也做不到啊!可是這樣的奇跡,卻發生在了一個當年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廢物身上。這不禁令雙雙感到好奇,自己為什麽從來沒聽爹說起過這個師叔呢?


    不對,伊雙雙突然想起了什麽,皺著小眉頭疑惑的看向池九微,問道:“不對啊,娘親,我記得爹說過,師公不是隻有爹一個弟子嗎?”


    池九微含笑道:“這個人就是你爹啊,也正因當年你師公讓他苦練基本功,故而你爹的劍術才能成為劍門第一。”


    伊雙雙恍然大悟,想不到爹堂堂一宗劍主,竟然曾經也當過廢柴!她總算明白了爹的良苦用意,並非不教小師弟,隻是方法不同罷了。“哦!所以爹是要讓小師弟走他的路!”


    池九微輕輕點了點頭,道“不錯,你爹在小師弟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另外當年雖說你爹成功了,但很多長輩卻認為你爹之所以成功,是因為他有一條大器晚成的靈根,並非所有人都能如此,所以這種方法並沒有被使用,你爹用你師公的方法去教小師弟,其實也是為了再次證明你師公是對的。”


    聽了娘親的一番話,雙雙徹底的破涕為笑,她這個師姐是真心的有些護著小師弟,誰讓整個天劍宗也隻有李淼比她小呢?


    “小師弟心裏肯定很難過,我要去告訴他!”


    看著風一般跑走的女兒,池九微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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