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林坐在案幾前,找曉荷要來了燭台和筆墨紙硯,就著燭光,寫出了玉蓉散的配方,“白芷兩百克、白蒺藜三十克、丁香三十克、薄荷十克,碾成微末,調和蛋清敷臉。”


    “這是美白肌膚的玉蓉散,靠這個,我便有法子挽回今次損失的錢財,還能大大的賺上一筆。”


    他將配方交給了徐小小,徐小小目光掠過宣紙上的配方,字跡歪歪扭扭,就跟狗啃似的難以入目,但也勉強能看懂。


    待看過配方後,她的秀眸一亮,腦子裏將配方裏幾味藥的藥材一一梳理過,依藥理來看,確有美白潤膚的藥效,不由得也信了幾分,交給曉荷吩咐說,“照著配方製些來,嗯,你親自去做,莫要聲張,令人知曉了。”


    蕭林一笑,徐小小還知對配方的內容保密,果然還是有幾分見識。


    待曉荷拿著配方去了,徐小小抬頭上下打量著蕭林,“你想賣這個玉蓉散?”


    蕭林早已思量過了,對付洛成的法子,並不神秘,稀奇,是蕭林穿越前做的老本行,股票炒作。投機股票的法子,老少皆知,就是逢低吸納、遇高出貨,賺取差價。不過,這也是大叔、大嫂,退休大爺、太婆的買賣之道。作為股票精英的蕭林,運用的是更深一層的技巧,便是,做莊。


    做莊的技巧,簡而言之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逢低建倉,在股票還在低位時,便大量吃進,降低資金運作成本;


    第二個階段,拉高股價,當成功建倉後,便可運用做莊資金優勢、控股優勢,甚至是信息優勢,逐步拉升股價;


    第三個階段,到目標價位出貨,當股價接近預先設定的目標價位時,便是出貨的時候了。這個時候,通常是借著利好出貨,將最後一棒交到其他人手裏。


    具體到炒作白芷這事上,第一個建倉階段就是先在白芷在低價位時,悄無聲息的大量吃進臨近州縣藥鋪的存貨,尤其是洛家藥鋪的存貨,至少保證半年內,新的白芷麵世之前,嶺南道的白芷會異常緊缺。


    到白芷滿庫之時,就到了第二個階段,拉升白芷價格。他想的法子,便是先由徐家醫館來炒作玉蓉散,炒作火了,便去找洛家賣配方。一旦洛家買了配方,蕭林就立刻將配方公諸於世,無數想投機專營搶占市場的奸商、藥鋪,會瘋狂的購買白芷,供求關係決定價格,短時間內,白芷的價格定會突飛猛漲。這,便是遇高出貨之時。


    如果說白芷就是一支股票的話,至少有著兩個炒作點。


    其一,邊緣化,不是黍米、絹帛這些影響國計民生的實物,至少不會引來衙門的幹涉;


    其二,小盤股,白芷使用的範圍並不廣泛,通常作藥用,就嶺南道而言,花幾千貫就能控股,拉升和出貨相對容易。


    我蕭林,就是要做炒作白芷這支優質小盤股的莊家!


    這個法子既賺了洛家配方錢;拉升白芷還能大撈一筆;更爽的是,能打擊洛家的囂張氣焰,令其買去的藥方成為一張廢紙,還不得不花高價從自己手裏買去需要的白芷。陰狠是陰狠了些,卻著實是一箭三雕,名利雙收的妙計。


    對洛成這樣為富不仁、四處訛詐魚肉百姓的所謂名門,便是要以毒攻毒。對兔子仁慈,那是善心;對惡狼仁慈,便是殘忍。


    蕭林令徐小小將香竹支走,與她低聲詳細的說了計劃,徐小小仔細品味了其中的味兒,蕭林的法子雖聽起來匪夷所思,但也並非胡言亂語,被他的話勾起了興趣,“我們該怎麽推廣這個玉蓉散呢?”


    兩人說話的距離不到兩尺,呼吸可聞,美色當前,蕭林強忍著那顆躁動不安的心,目不斜視,深邃的望著燭光,“簡單嘛!一是包裝,二是找美人代言。”


    徐小小愕然問,“什麽是包裝?”


    蕭林朗朗的說,“這玉蓉散出自藥王孫思邈的千金養生篇,用了能八十變十八。”


    徐小小自幼醉心醫道,閱讀醫書數以百計,什麽民間偏方也聽過不少,卻沒聽過藥王千金方裏有這麽一味玉蓉散的配方,蹙了蹙秀眉,“千金養生篇裏真有這玉蓉散?”


    蕭林深意的笑了笑,繼續說道,“自是有的,藥王來象州逗留過三月,給小姐傳了養生篇裏的玉蓉散配方。”


    徐小小驚愕萬分,渾然不知他在說什麽胡話。


    蕭林哈哈笑道,“小姐蕙質蘭心,此刻還不明白麽?藥王千金養生篇的名頭便是我給玉蓉散的包裝。”


    徐小小驚訝的打望著他,似有所悟,“原來是你隨口胡謅的?”


    她恍然大悟,遲疑的目光移向木窗外,曉荷端著製成了玉蓉散,興衝衝回來的,“不知藥王是否尚在人世,若藥王的人找上門來,該當如何?”


    蕭林胸有成竹的說,“這年頭,玩的就是眼球經濟,藥王的人將此事鬧得越大越好,這種千載難逢的廣告機會太難得,他不來找麻煩,我們還要鼓勵他來找麻煩,嘿,大不了上衙門輸了理,再賠些錢給他,賺來的人氣,卻是再多錢也買不到的。”


    徐小小神情專注的聽著他的口若懸河,誇誇其談,這些話她是聞所未聞,好半晌才消化了這些陌生的理論。


    曉荷將製成的玉蓉散放在案幾上,蕭林點著案幾,正容道:“娘子可試試這玉蓉散有無功效,真金還能怕火來煉?”


    徐小小抹了一些均勻的塗在手背上,嘴上說道,“還有代言呢?”


    蕭林不答她的話,轉了話頭,“娘子平日裏用什麽胭脂水粉?”


    徐小小略作沉吟,不願答他唐突的話,曉荷已知機替她答了,“我家小姐從不用胭脂水粉。”


    原來徐小小身上的香味兒是天生的女兒香,蕭林心中微動,一股欲望開始騰升,幻想著高床暖被上,美人玉體橫陳,任由他飽嗅一番,再大快朵頤的香豔情景。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便強壓了下去,蕭林又高深莫測的說,“娘子當了這玉蓉散的形象代言人,這活色生香的美人肯為玉蓉散說一、兩句好話,官宦,富商家的女人打破了頭也會來搶著買,開業那天,定要安排好家仆做好安保工作,莫要出現踩踏事件才好,嘿。”


    徐小小怔怔瞧著一副嬉皮笑臉,油嘴滑舌,凡事誇大其詞,還鑽進錢眼裏的蕭林,這本該是她厭惡的一類人,但對著他,芳心卻忍不住的微一悸動,隻因從他的放蕩不羈裏,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卻是發自骨子裏的自信。


    何況,他的自信也非是全無理由,徐小小撫過塗抹了玉蓉散的手背,滑潤而白淨,還有一股沁膚入骨的清爽,很是舒服。這玉蓉散的功效著實不差,是實打實的好貨,也不會砸了招牌。


    蕭林瞧過她滿意的神色,低垂著目光,嘴角掛上一絲微笑,該是最後將她一軍的時候了,“娘子,夜深了,若為夫的話能入耳,明日再來詳談。”


    徐小小平伏了芳心的波瀾,冷然說道,“蕭林,你不老老實實的當你的姑爺,卻搞出這麽多花樣,是何居心?”


    今日的一番話實在大出風頭,徐小小若不生疑才是真正的沒腦子。人在低處,今後行事低調些為好,蕭林暗中自責過,思緒又回到眼下,與其費力的辯解,不如實話實說,取出與徐守業簽的提成合約,交給徐小小,“娘子,我這麽做,是為徐家,也為自個兒。賺來的錢,還要在象州城最富裕的東坊買一處小房子,置辦些家產,將娘親接來同住。”


    他透著孝心的舉動令徐小小是大為滿意,疑心盡去,斜倚著身子與他四目相交,“好,我們分工合作,我負責收購白芷,你負責炒紅玉蓉散,先給你一百貫,曉荷她識些字,也一直管著醫館的賬目,指派給你做個管賬的吧!”


    蕭林一愣,談到正事,徐小小可一點也不含糊,派曉荷到新開的店鋪,明著是打著管賬的名頭,其實就是安插在他身邊的耳目。其一是將店鋪的財政大權握在手裏,其二便是監視他的舉動。不過,徐小小的小心謹慎也在情理之中,又打著光明正大的旗號,蕭林便應諾了。


    徐小小千防萬防,她不知曉的是,曉荷早就與蕭林暗通溝渠,這個所謂的監視,完全就是擺設罷了。


    蕭林告退後,久不做聲的曉荷忍不住替蕭林開始試探徐小小的口風,“小姐,這人的話說得這麽大,能信麽?”


    徐小小凝視著案幾上的配方,將配方細心的折了,放入裝首飾的小錦盒裏,“此人其行荒誕,其心不壞。”


    曉荷繼續試探說,“小姐自小便沒在人前撒過謊,今次怎助他說謊騙人。”


    徐小小隨口應付說,“能賺些錢財填補了醫館的虧損,最好不過。”


    看來徐小小是真的信了蕭林的話兒,曉荷心裏暗喜,又說,“兩千貫還真不是個小數目,要是虧了......小姐話裏有些言不由衷,也不全是心裏話兒。”


    徐小小瞥過她,輕輕歎道,“我知你想問什麽,說到底,蕭林還是與我結過親,未過門的夫君,我希望蕭林真的能出人頭地,做出一番事業,也願意給他這個一展身手的機會。”


    徐小小望著深沉的夜幕,想著蕭林壞壞的笑容,渾身透著令人信服的自信,芳心略略有些波瀾起伏。


    蕭林,你莫要令我失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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