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左寒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人也在一輛行進的車裏。想起身的時候,感覺有點不舒服。低頭一看,手上帶著手銬。再看旁邊,兩個強壯的泰國警察。左寒不由得麵露苦笑,自己貌似是被捕了。


    一隊警車在公路上飛馳,左寒就在其中一輛車內,左右兩邊分別坐著一個彪悍的泰國警察。


    見左寒醒了,兩名警察明顯提高了警惕,分別抓住左寒的手臂。


    “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麽了?”左寒以泰語問道。


    車裏沒人回答。


    左寒略一沉思,也沒再問,很光棍的靠在椅子上開始閉門養神。


    車裏的警察頓時都是一陣氣悶。


    他們肯定不會跟嫌疑人隨便說話,尤其眼前這個又是重案犯。但這麽被無視掉,還是有點別別扭扭。


    前排坐著的一個警察回頭看了一眼左寒,哼道:“真夠鎮定的,難怪有膽子殺害江家的大少爺。”


    左寒眼皮微微跳了下,沒睜眼也沒吱聲。


    果然是啊,江鵬的死算在自己頭上了。


    不過左寒也沒太在意這個,腦子裏更多在想那些生化人和瑪可娜的事。


    那些生化人強是強,但弊端太明顯了。如果克勞迪婭真的是麵具女人,她研究這個做什麽?


    自己殺了他們那麽多人,又似乎無形中破壞了他們什麽事情。以那些家夥的作為來看,應該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吧。自己被警察一抓,正好給了他們報複自己的良機。說不定瑪可娜也是這個目的,想利用自己做餌,然後謀劃什麽事情。


    不過江鵬死了,要想繼續追蹤“血蘭”,好像也隻做誘餌這一條路。那就這樣吧,接下來就順其自然,什麽都不做,看看事情會往怎樣的方向發展……


    左寒思索著自己後麵的計劃,完全沒把江鵬的事當回事,但其他人就不這麽看了。


    …………


    警車到了清邁的警局,左寒被押下車。還沒等怎麽著呢,一個人影就猶如猛虎下山一般從前麵撲了過來。


    “你這混蛋,還我兒子!!!”


    要不是警察攔住了對方,左寒差點下意識的想自衛。定睛一看,是江高業。


    江高業年不到60,上次左寒見他時看著也似壯年。可現在,好似一夜之間老了十多歲。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殺他。江鵬是冒犯過你。可你罵也罵了,打也打了,他又回了泰國……為什麽你還不放過他,還要殺了他……”


    幾個警察攔著,江高業拚命掙紮,衝著左寒大聲嘶吼。


    看著江高業的樣子,左寒歎了口氣。


    從種種跡象來看,江高業應是不知道江鵬的作為。老婆出軌帶綠帽,兒子騙錢又暴亡,這老頭也真夠倒黴的。


    “我沒有殺他。”


    左寒最不喜歡的就是與人解釋,尤其眼前這事又根本不是隨便就能解釋通的。如果不是麵對江高業,左寒連否認的話都不會一定會說。


    沒等江高業說什麽,一個女聲突然在一邊接口道:“案發現場就你和小鵬兩個人,不是你的話,他難道還能自己砸死自己嗎?”


    左寒側頭觀瞧,是許靜。


    “看什麽看,心虛啊。”江興站在旁邊,故作憤慨道:“警方已經說了,現場發生了塌方,但我哥是被石頭從側麵砸死的。不是人為的話,石頭根本不可能從那個角度飛進車裏!”


    許靜和江興這麽一拱火,本就有些失控的江高業更加瘋狂,三四個人高馬大的警察竟然有些拉不住他。


    在江高業的咆哮聲中,左寒被押進警局,帶進了審訊室。


    但讓左寒有些意外的是,在審訊室等著他的不是泰國警察,而是鄭武峰。


    ………


    鄭武峰頭上纏著繃帶,胳膊也打著石膏,甚至還掛著輸液瓶和血袋。


    “你在這幹嘛,醫院才是你該去的地方吧。”左寒笑著打了個招呼。


    鄭武峰白了左寒一眼,和警察交流了幾句,屋裏隻留下了他們兩個人。


    “你都在這了,我去醫院又怎麽能躺的住?”鄭武峰還很虛弱,坐下後無奈道:“我還以為你也受了傷,現在看也沒什麽事啊,真不明白怎麽會被那些警察抓住。”


    “純屬意外。”左寒也有點鬱悶,不想提這茬,轉而道:“你還是先把自己的傷養好。”


    “我的傷不重要,現在麻煩的是你。”鄭武峰憂慮的對左寒道:“現有的證據對你非常不利,我又沒法為你作證。從目前的情況看,走正規途徑很難把你弄出來……”


    “真的沒事,我自己可以處理。隻是一個誤會,解釋清楚就沒事了。”左寒安撫著打斷了他的話。


    “你別以為江高業那麽好說話。”鄭武峰看了左寒一眼,道:“江鵬一死,他江家相當於絕後了。”


    “啊?”左寒愣了下,問道:“不是還有江興麽?”


    “許靜就沒老實過,你應該也知道一些。”鄭武峰模棱兩可道:“豪門大家的事,不好說噢……”


    左寒也恍然大悟。


    許靜這女人給江高業帶綠帽子不是一天兩天了,弄個“贈品”出來也不奇怪。隻是沒想到江高業如此能隱忍,竟然秘而不宣,還把江興養這麽大。


    但如此一來,江高業反應那麽激烈也就可以不難理解了。


    殺子之仇,絕後之恨,擱誰都得急。


    “這事知道的人不多,連江鵬都不一定知道。”鄭武峰頓了頓,又把話題轉到左寒身上,道:“雖然泰國沒有死刑,但要是真被定了罪,一百年的刑期是少不了的。我已經和世毅通了電話,接下來隻能等等看京城方麵的交涉結果,希望江高業還能買左家的麵子吧。”


    左寒沉默片刻,道:“你幫我和世毅說一聲,讓他轉告家裏,十天之內不要介入這件事。”


    “你什麽打算?該不會想用自己做餌吧?”鄭武峰皺著眉頭的看著左寒:“我知道你不會告訴我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但作為朋友,我必須提醒你一點。


    ‘血蘭’是一個非常龐大的組織,不是一個兩個人就能應對的。昨天晚上來不及和你細說,那些生化人並不簡單。跟我們自己開發研究的不同,血蘭組織的生化人極度嗜血,力量也更強,幾乎就是活屍。


    我不知道你昨天是怎麽應付的,但如果他們真的決定報複,你麵對的不會是三兩個,屆時處境會非常危險。”


    先有左宗文在南桂省任上遇害,後又有左元的人參事件在後,左元左宗文父子相當於都死在“血蘭”手上。鄭武峰由此判斷,左寒必是要揪出幕後黑手,為左元父子報仇雪恨。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萬不能衝動。”鄭武峰沉吟片刻,道:“昨天晚上事發突然也就罷了。但如果你還堅持參與這件事,必須和蚩尤小組合作。”


    “我考慮一下。”左寒遲疑了下,還是沒有說出江鵬所藏追蹤器的事。


    鄭武峰誤打誤撞算是猜對一半。


    在昨天晚上之前,左寒的想法和鄭武峰猜測的差不多。但在見到那些詭異的生化人之後,左寒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如果麵具女人真是克勞迪婭那個瘋女人,並有所圖謀的話,就不是僅僅是自己和左家這點事了。往大了說,把整個地球鬧個烏煙瘴氣,左寒都信。


    在查清事情真相之前,左寒不想讓任何人再介入這件事當中,包括什麽蚩尤小組。這件事背後可能隱藏的危機,隻有左寒才能真正意識到。


    鄭武峰離開後,左寒思索了下,給左天明打了個電話。


    說了自己的情況,表示會耽誤一段時間,然後委托左天明照應一下曼德林島那邊。


    左天明沉默了一會,回了一句話。


    “寒叔,你盡管放心做你的事,江高業那邊我來搞定。”


    聽著電話另外一邊的忙音,左寒愣了一會,不由得苦笑。


    這個小子,對自己還真是有夠上心的。也罷,隨他們折騰去吧。不弄點動靜出來,自己這個牢坐的未免太假了。既然當誘餌,做戲就做全套。


    ………………………………


    …………………………


    在某個地下洞穴深處,修建的猶如未來世界的基地一般。密封的空間,閃著光澤的金屬板。一個又一個研究人員走來走去,許多巨大的透明容器內,浸泡著連著許多電線的人體。


    有些人看著還留有人形,但更多的猙獰恐怖,活像扒了皮的猩猩。從微微跳動的眼皮,和擺放在容器邊上的心電圖來看,他們都活著。


    在穿著白衣服的研究人員當中,兩個普通村民裝束的男女即為醒目。男人看上去四十多歲,一臉的陰霾。女人身材婀娜,臉上帶著麵具。麵具上麵,畫著一朵血蘭花。


    “希望這批試劑的效果更好一些,能多幾個命長的。”麵具女人掃視著那些容器。


    男人回道:“雖然現在提高了成功率,但失敗的可能性更高。”


    麵具女人看了一眼男人,淡淡道:“如果沒有能活下來的,你也可以不用活了。”


    男人哆嗦了下,強笑道:“主人放心,我們不會讓您失望的。”


    麵具女人哼了一聲,道:“還有一件事。喬約翰和江鵬的資金鏈都斷了,美國那邊你要催一下。要是因為資金斷裂影響進度,你知道後果。”


    “主人,小查爾斯很快就能掌權,資金的問題您盡管放心。”男人臉上又是一陣糾結,欲言又止。


    “有什麽事,說!”麵具女人皺了皺眉。


    “是……”男人斟酌了下語言,道:“江鵬雖然廢物一點,但在泰國對我們的用處很大。結果現在他被人殺了,我們真的不需要做什麽嗎?就算不管他,他弟弟也可以嚐試接觸……”


    看著麵具女人冰冷的眼神,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深深低下頭,瑟瑟發抖。


    “對不起,主人,我……”


    “你說的沒錯。”麵具女人似乎笑了,輕聲道:“不要把我想的那麽可怕,我也是聽取意見的。還有什麽想法,都說出來。”


    男人愣了愣,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鼓足勇氣繼續道:


    “我是這樣想的。我們沒必要為江鵬報仇,但那個左寒畢竟傷害到了我們的利益。就算不殺了他,也要施以懲戒。除此之外,要盡快接觸江興。現在江鵬死了,他就是江高業唯一的繼承人。如果能把他扶植上馬,再把江高業幹掉,華雲集團就能徹底為我們所用。到那時,也離主人的目標更加接近……”


    男人洋洋灑灑說了很多,麵具女人似乎也在很認真的聽。等男人停住之中,麵具女人問道:“還有別的想法麽?”


    “目前就這麽多。”男人挺著胸脯道:“還有其他一些想法,待考究後再向主人匯報。”


    “不用那麽辛苦。”麵具女人把手輕輕搭在男人頭上,柔聲道:“想那麽多,你該休息了。”


    還沒等男人興奮的表達謝意,女人手掌一收。


    噗嗤一聲,五根指頭深深的摳入男人腦顱。


    男人眼眶迸裂,虛張著嘴,想說什麽,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裏沒有‘我們’這個說法,隻有我!你需要做的,隻是服從我,不需要太多的思考……”麵具女人幽幽的聲音宛如來自地獄,眼神更猶如毒蛇一般陰冷:“隻可惜,你貌似忘了這點!”


    麵具女人手臂一翻,血箭飆射,男人的天靈蓋被她生生摳了下來。


    周圍的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明顯感到恐懼,但沒一個人敢停下,還不約而同的加快了手中的工作。


    麵具女人將血淋漓的頭蓋骨丟開,看了看血淋漓的手。


    “人參效果還真是不錯,動用力量也不用擔心變成醜陋的樣子。江鵬這個廢物,還真是帶來不少驚喜呢。送回人參,引來可口的獵物,現在更是無形中幫我布了一個好局。”


    麵具女人輕笑了一聲,眼神掃視四周:“隻是還真有點可惜,這裏可是花費我不少心血,就這麽葬送掉。不過,如果計劃順利,也是值得的。


    將蚩尤小組的核心力量一網打盡,可以讓我清靜很久了。最妙的是,還能把薩拉的事情一並解決……


    哈哈哈哈……”


    女人的怪笑聲,在空曠的空間內回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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