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見石世勇走來走去,決斷不下,也明白石世勇的想法。虎賁軍是天子掌握下的一支勁旅,戰鬥力非常強。它的存在,某種程度上,是震懾四大軍的王牌。所以,如果石世勇選擇支持某一個皇子,那麽會從根本上改變整個局勢。但石世勇作出選擇的前提是,天子出事了,還沒確定新的繼承人。而現在的情況是,天子到底有沒有出事,誰也不知道。長安城到底是一個什麽情況,也沒人可以發個光迅來。


    假如,天子沒有出事,他冒然帶著虎賁軍進入長安城,那麽等於是觸犯了天子的逆鱗,他絕對會被天子猜疑和防備,多年來的心血也付之東流。並且,最重要的是即便天子出事了,到底是誰在害天子,那誰也不知道。如果他支持錯了對象,那麽不僅自身難逃厄運,也對不起整個大唐天下。


    石世勇長歎一口氣,無奈的說道:“到底誰是忠,誰是奸呢?我總覺得,天子已經出事,長安城的情況不容樂觀。該是命令虎賁軍迅速進入長安城,保護天子呢,還是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包圍北疆大軍,不讓他們進入長安城威脅到天子的安危呢?你說,本將軍到底該怎麽辦?”


    心腹沉思一會,說道:“將軍,我鬥膽陳言,總感覺太子殿下的光迅有問題。”


    石世勇精神一振,知道這個心腹向來足智多謀,他也許看出了其中的什麽來,急忙問道:“你為什麽這麽說?”


    心腹說道:“將軍,還請你多想想。經過北疆一戰,與十皇子作對的八皇子殿下,已死在元戎族的鐵騎下,那麽丞相和周家全身心支持十皇子殿下。這代表十皇子殿下在長安城中的勢力非常強,還有秦家的支持,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壓住了太子殿下。如果長安城真的有變,天子真被十皇子殿下挾持,那麽以太子殿下今時今日的勢力和實力,似乎……不是十皇子殿下的對手。”


    石世勇猛然一驚,這一點,他還真是沒有想到,或者,他想到了,也被人自動忽略掉。作為一個軍人,他想的更多是軍中的事,對於朝中你來我往的陰謀詭計,這並不是他擅長的事。但他不是傻子,尤其是官場沉浮數十年,關鍵地方被人一點撥,其中的利害得失已經清清楚楚,臉色驟然大變,驚道:“太子殿下是要造反了。”


    心腹點頭說道:“不錯,太子殿下已經不複以往,幾乎是被十皇子殿下壓著打。照這樣的形勢下去,天子想不立十皇子殿下為太子都不行。不把大位傳給十皇子殿下,大唐天下必將大亂。唯有傳位給十皇子殿下,大唐才會穩定,這一點,天子看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石世勇腦中靈光一閃,說道:“所以,太子殿下想繼承大統,唯一的辦法是兵行險招,挾持天子,逼迫天子下聖旨,讓他馬上繼承皇位。”


    “我擔心事情恐怕沒有那麽簡單。”心腹歎了一口氣,說道,“太子畢竟是名分上的太子,是大唐的繼承人,僅僅隻是挾持天子,逼迫天子讓位,還不能完全的改變他不利的局麵。唯一的辦法,就是……殺了天子,隻有天子死了,他才最有資格繼承皇位。到那個時候,十皇子殿下縱然心裏不服氣,手握重兵,在全天下的壓力下,他也不敢有所行動,唯有承認太子殿下的身份。但一旦十皇子殿下承認了太子殿下的身份,那麽日後十皇子種種行為就是造反,形勢會對他十分的不利。這一招,看起來很凶險,但太子殿下也是看準了下手。”


    石世勇沉思一會,說道:“所以,太子殿下害怕北疆大軍和我們虎賁軍進入長安城,影響到他的計劃。不顧一切的發來命令光迅,要求我們虎賁軍嚴密控製北疆大軍,不許放北疆大軍進入長安城。而十皇子殿下,也是明白此刻長安城的形勢非常微妙,不采取措施,會被太子殿下奪得先機,才會傳來光迅要求我們虎賁軍進城。”所有關係都給理清楚了。


    心腹點點頭,說道:“將軍都猜對了,是十皇子殿下造反的話,太子殿下在情形不利的情況下,肯定會讓將軍帶著虎賁軍進城。至於北疆大軍,他們戰鬥力是很強,可長安城防禦強,有陣法,短時間裏,北疆大軍是攻克不下長安城的。但太子殿下沒有那麽做,相反要阻止將軍進城,從這裏可以看出,真正謀反的是太子殿下,不是十皇子殿下。”


    石世勇道:“既然是這樣,那麽我必須帶著虎賁軍保護陛下了。馬上命令虎賁軍,全部進入長安城,無論怎麽樣,我們都要保護陛下的安全。”


    “是,將軍。”那個心腹得到命令後,立刻離開營帳,命令虎賁軍收拾好軍備,快速進入長安城。而長安城的守軍,則是虎賁軍的下屬,也是直接聽從天子的命令,太子殿下是命令不動他們,他們自然沒有接到太子殿下的任何命令,同時,也不會阻攔虎賁軍進城。


    ……


    皇宮中,李道淵處理完了手頭的公務後,身體略顯疲憊,伸了伸懶腰,看暴風雨已經停了,可天色顯得更黑。對這樣的天氣,他也說不上什麽抱怨的話了,放下手頭的筆,叫了一聲:“高水……”


    沒人應答,李道淵眉頭一皺,這個高水可真是的,越老越糊塗,難道是打瞌睡了,也沒多想什麽,叫了一個小太監進來,說道:“朕有點餓了,讓禦膳房送一些靈肉過來。”


    “是,陛下!”那個小太監躬身下去。不一會兒,高水端著靈肉走了進來。李道淵舒服的靠著龍椅上,見是高水,笑罵道:“你這個老東西,剛才是不是偷懶打瞌睡了?朕叫了你這麽多聲,也沒聽見你回應一句。要是換了別人,朕早砍了他的腦袋,也就是你,朕舍不得殺你。”


    高水神色古怪的把靈肉放在案幾上,順著李道淵的話說道:“多謝陛下仁慈,奴婢是真的老了,坐著坐著就睡了過去。沒有聽到陛下的召喚,是奴婢的錯。”


    “算了,你年紀大了,守不了夜,就讓別的太監過來,朕也不是非要你待在身邊伺候。”李道淵切了一塊靈肉,放在嘴巴裏,味道有點怪,沒以前那麽好吃,奇怪的說道,“今天是怎麽回事?這禦膳房的手藝是越來越不行了。老家夥,明天你去一趟禦膳房,看今晚是誰當值,讓他滾出皇宮。這麽差的手藝,也好意思在這裏賣弄。”


    “是,陛下,奴婢記住了,天一亮,奴婢就過去,讓人把他給趕出皇宮。”高水恭恭敬敬的說了一句,一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李道淵,看著他吃了好幾塊靈肉,神色顯得更加的詭異。


    “你進宮有多長時間了?”李道淵精神比較好,尤其是昨晚處理好多公務,吃了幾塊靈肉後,顯得更加沒有睡意了,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要說起來,你可是陪朕時間最長的人。朕記得,朕還是皇子的時候,你就一直陪著朕。當朕成為天子後,你可是有不少的功勞。”


    高水嗬嗬笑道:“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效忠陛下,是奴婢應盡的責任。”


    “有時候朕想一想,是不是太自私了?為什麽要一直把你留在身邊呢?以你的修為和實力,到哪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人物,在朕麵前做一個大總管,那的確是太屈才了。”李道淵哈哈一笑,有點感歎的說道,“朕是老了,想著是不是把皇位給讓出來,然後好專心修煉,問鼎天道呢?老東西,你說,朕的幾個兒子裏麵,誰最有資格坐這個位置呢?”


    高水有點為難的說道:“陛下,這是你的家事,奴婢不敢妄言。而且,幾個皇子都非常的優秀,無論誰成為新天子,都會帶著大唐屹立天下不倒的。”


    “哈哈……”李道淵笑了幾聲,說道,“你可真是一個老狐狸,就是不給朕一個明確的答複。算了,朕也不為難你,這種事連朕都決斷不下,何況是你呢?說對了,新主會認為你居功自傲,說錯了呢,新主會報複你。算了算了,朕呢,還是給你留點退路比較好。不過,你說了也沒關係,朕會帶著你一起走的。畢竟,你在我身邊有一百五十六年了,就跟朕的……親人一樣。”


    “陛下……”高水神色有點掙紮的說道。


    “你覺得十皇子殿下怎麽樣?”李道淵突然問道。


    “什麽?”高水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茫然地看著李道淵,問道,“陛下問奴婢這個,奴婢不懂陛下的意思啊!?”


    李道淵沉思一會,緩緩說道:“朕想讓……李冷坐這個位置。他是真的變了,尤其這一年來,他為大唐立下赫赫戰功,我想,他的能力和威望,已經得到了最好的證明。”


    “為什麽不是太子殿下呢?”高水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太子殿下也頗具才能,又是輔佐陛下治理大唐。讓太子殿下繼位,是名正言順的事。”


    李道淵奇怪的看著高水,嗬嗬笑道:“老東西,你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告訴朕,你得了太子殿下多少好處,讓你這麽為他說好話?”


    高水嗬嗬笑道:“奴婢沒有得到太子殿下什麽好處,隻是覺得,太子殿下也是一個不錯的皇子,又是名正言順的事,奴婢是覺得有點奇怪。畢竟,十皇子殿下雖然不錯,可他不是太子,冒然繼位,會引起眾朝臣的猜疑和不滿,對大唐的江山也是不利的。”


    李道淵也沒想那麽多,站了起來,走到大殿門口,看著遠處漆黑的夜空,沉思半會,長歎一氣,苦笑道:“朕也想把大位傳給太子,當初,朕立他為太子,就已經考慮把大位傳給他。可惜,這一年來,他的表現太讓朕失望了。天子,是秉承天道,行施大道。它可以不徇私情,有猜疑和懷疑,但不能使用陰謀詭計。畢竟,陰謀詭計也隻能贏得一時,但會失去光明和天下。”


    “難道太子殿下……僅僅會搞陰謀詭計嗎?”高水不解問道。


    李道淵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道:“他不僅僅會搞陰謀詭計,還心狠手辣。連對身邊人,對自家兄弟,都沒有心慈,更何況是對天下人呢?大唐江山交到他的手裏,朕擔心,不出十年,大唐必將大亂,會被其他諸侯國所吞並。要真是這樣,朕就對不起列祖列宗,死了也無顏麵對先皇了。”


    高水道:“陛下,人,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用一些上不了台麵的陰謀詭計,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太子殿下說不定繼承大統之後,會轉變性格,把大唐帶向新的輝煌。”


    李道淵突然回頭,愣愣地看著高水,說道:“老東西,你今天很奇怪啊!總是為他說話,說你沒得他半點好處,朕都不相信。這是大唐的國事,朕不能不慎重考慮。選擇十皇子殿下,是朕綜合各方利弊之後作出的唯一選擇。你啊,就不要為他說好話了,也不要勸朕改變主意。”


    高水歎道:“真是可惜啊!”


    “真是可惜?可惜什麽呢?”李道淵聽的迷惑不解。


    “可惜,陛下唯一的生路已經不見了。”大殿外圍,太子李承乾一步一步地走來,臉上布滿了濃濃的殺氣,陰冷的看著李道淵。


    “你來幹什麽?”李道淵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暗中調運天海元力,想要催動這裏的陣法。


    但他驟然發現,天海中的元力不斷地消失,仿佛被什麽給吞噬了一樣。


    “靈肉……有問題!”李道淵轉過頭,冷冷地看著高水,滿臉的不可思議,說道,“你背叛朕?枉朕那麽信任你,還想給你留後路。你……為什麽要背叛朕?到底朕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你?”


    高水搖搖頭,說道:“陛下沒有什麽事對不起我,隻是,大家各為其主,終究不會走到一起的。”


    “你……什麽意思?”李道淵疑惑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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