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尤做的,不過就是一個尋常負心漢該做的事。


    除了將李素素賣給宋勉之外,旁的倒也算不得多過分。


    當然了,這隻能說他還算沒有壞透,有點良心,但是不多,隻是說比畜生要好上那麽一點點。


    而且李素素的墜崖的事情如果與他無關的話,沈無濁倒是可以考慮放他一條生路。


    “我這人雖然心眼小了點,但好在不是什麽窮凶極惡之人,就算你死罪可免,不過這活罪,怕是難饒了...”


    “公子。”


    沈無濁話音未落,黑暗處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音。


    “怎麽了”沈無濁溫柔回了一句,“若是想我放他走,我自然...”


    沈無濁還以為李素素這是於心不忍,想求個情呢。


    “不是。”李素素從暗處走出。


    “素素”張尤瞪大了眼睛,“你怎麽在這裏”


    “閉嘴。”李素素冷聲喝道,“看見我,你是不是很意外”


    張尤當然意外,他完全不明白李素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當日你棄我而去,可曾想過我會有什麽下場”


    張尤怯懦道:“宋勉說他隻是愛慕你,想跟你...”


    “你混蛋!”李素素氣急,便又是甩了張尤一個耳光。


    這下好了,兩邊對稱了。


    “即便你於我無情,可我以銀錢資你,也算有恩,你如此忘恩負義,簡直畜生不如。”


    李素素說得咬牙切齒,可見其心中怨恨。


    張尤見李素素雙眼血紅,更是不敢與之對視,隻是縮了縮身子,似乎是覺得這樣就可以保護好自己。


    沈無濁見狀也低聲道:“我理解你看不起素素的青樓身份,不過理解歸理解,換了旁人,我看都懶得看上一眼,但是偏偏是素素,也不知是不是你倒黴,偏偏又讓我在京都遇到了你,這不是報應又是什麽呢”


    張尤驚懼道:“你...你們想幹什麽”


    “放心吧,還不至於殺了你。”沈無濁冷冷一笑。


    背後,薑離像是提小雞仔一般將張尤提起。


    沈無濁擺了擺手,示意薑離將人帶走。


    李素素低聲啜泣道:“若是你當初還念我半點情誼,便不會將我賣給宋勉,我也不會跌落山崖九死一生,比起宋勉,我更恨你幾分。”


    “慢。”沈無濁叫住薑離。


    沈無濁慢慢起身走到張尤跟前,“剛剛你還罪不至死,現在嘛,你便隻能去死了。”


    張尤麵露恐懼之色,又聽得沈無濁悠悠說道:“既然素素說他畜生不如,那就將他剁成渣滓,喂給畜生吃吧。”


    “沈兄...不,沈公子,饒命,饒命啊...”張尤雙腳並用的掙紮起來,卻被薑離死死的提住,隻是徒勞。


    沈無濁沒有理會他,轉頭將李素素擁進懷裏,低聲安慰道:“好了,沒事了。”


    抬了抬手,示意薑離將人帶走。


    李素素將麵龐貼在沈無濁胸口,低聲道:“讓他走吧,我永遠不想再看見他。”


    沈無濁笑道:“好。”


    “打斷一隻腿,趕出京都。”


    “是。”薑離點頭。


    沈無濁寒聲道:“今後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必殺你。”


    張尤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薑離帶走。


    房間內,隻剩下沈無濁跟李素素兩人相擁在一起。


    “心情,可是好些了”


    李素素沒有回應,隻是將沈無濁抱得更緊了些。


    沈無濁知道此刻李素素的心情肯定是糾結無比,便也沒有多說,隻是輕輕的擁著她,試圖以此給她安慰。


    “謝謝你,公子。”


    良久,李素素給出了回應,細若蚊吟之聲,若非兩人貼在一起,沈無濁還真未必聽得清楚。


    “謝我作甚我是為了我自己而已。”


    “嗯”李素素仰起頭看著沈無濁,燈火下的俏臉嬌豔欲滴。


    沈無濁看得呆了,忍不住低頭淺淺吻過。


    “我可不希望你心中還記掛著旁人,無論是愛,還是恨。”


    李素素臉色羞紅,卻不羞怯,伸手環住沈無濁的脖頸,主動將嬌柔湊了上來。


    兩人一陣溫存之後,沈無濁擁著李素素,兩人就著燭火談起心來。


    “現在,你可分清楚了是愛意還是謝意”


    “分不清,也不必分清。”李素素柔聲道:“反正今後我就跟著公子,愛意謝意怎麽都好。”


    沈無濁不由啞然。


    兩人不知何時睡著了,相擁而眠,卻無事發生。


    又是嶄新的一天,好像與平常並無不同。


    隻是國子監少了一位學子。


    張尤留下一封信,說是家中老母病逝,要回家奔喪去,匆匆離開,請先生恕罪。


    沈無濁很懷疑這是張尤隨意想的理由,不過也不重要了,人也離開了,眾人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而對於沈無濁來說,張尤倒是解決了,還有一個宋勉呢。


    不過宋勉遠在陵州,也實在是沒必要專門跑過去弄他一頓,隻能等將來的機會了。


    三日後,楚秋南回到京都,沈無濁也早就接到消息,特意在城外長亭迎接。


    兩人不僅有些私交,而且算起來,楚秋南還是沈無濁的師兄呢,不來迎接也說不過去。


    “秋南兄。”


    “沈兄。”


    兩人相視拱手。


    “這才過去多久,沒想到這麽快我們又見麵了。”


    沈無濁笑道:“秋南兄往京都來,想必是升官了吧”


    楚秋南搖頭道:“升不升官的另說,倒是有另外一件事要辦。”


    “讓我猜,跟郡主有關”


    楚秋南突然回來,這肯定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畢竟他是錦安縣令,若無詔令,肯定是不能輕易離開,更不來隨便來京都的。


    所以讓他回來隻能是陛下項宏的意思。


    但項宏讓楚秋南回京都來會有什麽事呢


    隻是稍微一想,沈無濁便猜到了肯定跟蕭若寒有關。


    “不錯,確是為了郡主招婿的事。”


    沈無濁笑道:“看來陛下的屬意秋南兄跟郡主了,恭喜了。”


    楚秋南現在也說不清應不應該高興,“我雖傾慕郡主,但郡主卻未必能看得上我,即便是陛下屬意,但若是勉強了郡主,我自是不願的。”


    “嗬嗬...”沈無濁輕笑道:“秋南兄,糊塗了不是”


    楚秋南微微一愣,“沈兄此言何意”


    沈無濁笑道:“這場婚事郡主本來就不願,無論是誰,對郡主來說都無所謂,但對秋南兄來說,這可是個抱得美人歸的機會啊。”


    楚秋南點了點頭,“說得是,相較於旁人,我自信不會讓郡主為難。”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秋南兄不介意”


    “什麽問題”


    “郡主這是為淩波府招贅婿,以秋南兄的身份,卻也願意”


    楚秋南笑道:“我的身份再如何,卻也比不過郡主尊位,入贅也並無不可。”


    “有覺悟。”沈無濁伸出大拇指。


    “秋南兄可要加油了,我得到消息,陛下有意在壯武侯的慶功宴上為郡主挑選一番,壯武侯應該離京都不遠了,時間緊迫啊。”


    楚秋南道:“我回來的路上的確是遇到了壯武侯跟六皇子,按照他們的行進速度,至少還要三天。”


    “那你還有三天的時間好好準備,不過看你現在這副疲累的模樣,還是先回去好生休息一番吧。”


    “也好。”


    兩人一齊入了城,沈無濁一路將之送到了楚府,然後才告辭離去。


    “待此事塵埃落定,你我再把酒言歡。”


    “好。”


    另一邊,隨著壯武侯的歸期越來越近,整個京都也開始慢慢的沸騰起來。


    項宏有意為蕭若寒擇婿的事情本就不是什麽秘密,早就有人在摩拳擦掌了。


    而蕭若寒親去找項宏,要求國子監的學子們也出席的消息也不脛而走。


    再加上項宏特意吩咐眾人要作詩寫詞,很容易便能猜到是想借此挑選合適人選。


    即便是入贅,但淩波府的姑爺,全天下誰又掂量不出他的分量


    各方勢力皆已經蓄勢待發,蠢蠢欲動了。


    睿王府,大皇子睿王項端與左相王仁之一起。


    “殿下,此天賜良機,若是咱們的人能成為淩波府的郡馬,那可就大大的助漲了我們的聲勢啊。”


    項端卻皺眉道:“但是父皇卻肯定不會讓本宮的人娶了郡主的。”


    王仁之笑道:“隻要陛下不知道這人是我們的人不就行了”


    “王相的意思是...”


    王仁之捋須輕笑道:“殿下放心,老夫已經在國子監內安排了人。”


    “當真”項端驚喜道:“若是這樣,如果郡主能看上我們的人,那本宮便可增添一個強力的助力。”


    “正是如此,不過老夫想,康相那邊應該也已經安排好了。”


    “五弟嗎”項端不屑冷笑,“就憑他,即便是有康相相助,本宮也從不把他放在眼裏。”


    景王府,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正一臉著急的看著三皇子項燁。


    “嶽父大人何必著急”項燁搖頭輕笑。


    童勇急道:“殿下難道一點都不著急嗎”


    “著急什麽”


    “當然是舞陽郡主的婚事啊。”


    項燁笑道:“嶽父大人執掌南境,一向與淩波府對立,如何關心起了舞陽郡主來了”


    童勇哼道:“都這個時候了,大皇子跟五皇子想必已經做好了全盤準備,我們若是再不有所動作,怕是要被他們兩個得手了。”


    項燁搖頭道:“我們根本不需要做什麽,因為無論我們怎麽做,郡主的夫婿都不可能是我們人。”


    “為什麽”童勇不解。


    項燁悠悠道:“因為決定此事的從來就不是別人,而是父皇,而父皇是絕對不會允許我們染指淩波府的,至少在立為太子之前,絕對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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