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富田的身影微顫,怔怔的望著眼前身形健美,頗有幾分風度的少年,依稀記得於昔隨仙人離去的時候,這孩子頻頻回頭,下巴掛著幾滴眼滴,幾度跑回來的場景。


    “昔兒,真的是……是你嗎?”


    於昔上前,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低聲道:“昔兒不孝,六年兒子才回來一趟!”


    於富田托起了他,沒有怪他,兩手重重的把著於昔的雙肩,哽咽重複道:“知道回來,好,好啊!”


    婦人思念的兒子終於回來,她掩蓋不住高興,過來拉著於昔,仔細的看了看,抹了抹眼角,笑道:“孩他爹,你看昔兒現在多壯實,小的時候風一吹就倒咧。”


    於昔去處理屍首,於父坐在門檻上巴拉巴拉的抽著卷煙不知道想些什麽,然後一聲不吭的拿著榔頭開始修理柴門,於母得知了侍女是和兒子一起來的,便拉著她去洗澡,換衣服。


    這女娃看樣子是跌稻田裏去了。


    於昔將屍體一具具的埋在山林之中。


    埋完屍體,晚霞掛在天邊。


    於昔聽到稻田那邊侍女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遠遠望去,見那女童也站在稻田溝渠邊上尖叫。


    原來是爹在撈魚。


    用一根竹條圍成一個圈,溝渠另一邊放一個特製的長形竹籃,這邊將竹圈放在水下,有節奏的邊踩邊提竹圈,直至踩到竹籃位置,拿起竹籃,就成收獲一些魚蝦和田蟹。


    於昔走過去,看著背簍裏麵的成品,知道爹這是下狠力了。


    吃晚飯的時候,於富田問他有沒有偷東西,今天這些人是怎麽回事,於父的話惹得於母不高興,搶了於父的碗把他罵了一頓:


    “你看看你的德行,再看看昔兒,他會偷東西嗎?小的時候,家裏再窮,別人樹上的石榴你見他偷過嗎?”


    也不知道這孩子在外麵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了多少苦。


    “爹娘,昔兒沒事的,你們不必擔心,現在孩兒已經是仙人了,尋常人不能把我怎麽樣的。”


    於昔夾了菜給於母,站起來把碗還給於父。


    這時候那個女童牽著一條土黃狗進了家裏,她跑到廚房裏抱了一個碗,搬著小凳子看了看於昔,扮個乖巧樣子,坐下夾菜。


    “這是誰家的孩子?”於昔笑著問。


    “我是我家的孩子啊!”女童抱著碗,站在凳子上找魚吃,侍女給她碗裏夾了一條小魚。


    “她叫泥娃兒,你二叔家的,家裏……就剩下這娃和這土狗了,這娃強的很,叫她搬來和我們住,她死活不願意,每天都要回家睡。”


    於母看著泥娃,心疼道。


    “二叔……出了什麽事嗎?”於昔沉聲問答。


    “兩年前,留陽城城主去世,新任城主叫齊兆,他喜愛煉藥,每月派人前往各處鄉鎮兜售他的靈液,你二叔見識多,知道那所謂的靈液就是藥渣過了一遍的殘水,他當然不肯買,後來城裏來了一大幫人……”


    於父說道。


    “這麽些年,每月來賣,一小瓶就是一百文銅錢,可苦了周邊的鄉鎮了。”於母在堂前的桌子下麵拿出了一瓶遞給於昔看。


    於昔麵目陰沉,這哪裏是什麽靈液,果如二叔所言,藥渣混了一遍的廢水,用處不大,一些有毒的藥渣,甚至還會嚴重損害凡人的身體。


    …………


    之後三天,於昔拿著斧頭上山,砍了一千多斤的木材堆放在家邊上。


    穿著於母特意準備的麻衣,每到下午的時候就練習刀法,晚上又思索如何將法技巧妙的融合在自己的刀法之中。


    這三天,於昔已經徹底和泥娃兒混熟了,泥娃兒變成了一個跟屁蟲,有事沒事就喊著“於昔哥哥!”


    鄉民也知道於富田修仙的兒子回來了,看熱鬧的,求仙丹治病的,攀親的人一群群往家裏擠,雖然於母忙不過來,開水倒到手軟,但心裏還是實打實的高興。


    家裏好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


    之後半個月,於昔一直陪在父母身邊。


    耕種,散步,說話和父親討論哪家姑娘模樣正。


    臨走前,於昔給於母一些適合調養身體的丹藥,又把提前準備好的布料給了她,於母收管東西於昔是放心的。


    於昔帶著侍女和於父於母揮別。


    送了五裏多的路,他們站著望著兒子漸行漸遠的身影,心想不知道這一別,再見會是什麽時候。


    …………


    於昔再一次借用南木的形象,朝著留陽城的方向而去,半路上遇見幾個拖著馬車賣靈液的,想了想沒有一巴掌拍死他們,而是繞過他們。


    侍女給酒壺裏麵灌滿了水,渴了就喝上一小口,她現在特別喜歡自己的手,臨走的時候於母送給她一雙繡白色手套,她戴上,手上的兩片膠疤就看不見了。


    留陽城中。


    “齊城主,今日較往常可有什麽不同?”說話的是位山羊胡老者,他兩眼有神,意有所指。


    “嗬嗬,端先生,今日我為您精挑細選了一批上上之姿的處女,還望先生……”齊兆在主位上不好意思道。


    “放心,明天就將那二品決贈予你。”


    “哈哈,好!好!先生,那我去擺宴。”


    …………


    留陽城城門有一老者背坐城牆多時,他麵無血色,兩眼泛白,臉上盡是麻木之色。


    侍女拍了拍於昔的肩膀,不停的指向那老者,於昔望去,這不是之前用牛車送自己回邵村的老農嗎?


    “老北,發生什麽事了?”於昔走上前問。


    老農望了他一眼,沒有回過神來,於昔在他的額頭上靈力一點,他的腦袋一震,才清醒了不少。


    看到是於昔,跪了下來,老淚縱橫道:


    “仙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孫女啊,齊兆把我唯一的孫女抓走了,我的蓮兒啊,他們要欺負我的蓮兒啊!”


    於昔拍了拍老農的肩膀,道:


    “老北,你去城西等著,正好我找他也有點私事!”


    老農站在原地看著離去的於昔,手裏乞求老天爺,隻希望最後一點幻想不能夠再破滅了。


    於昔將侍女安置在一家客棧之中,自己抓了一個士兵舌頭,知曉了城主府的位置,粗略的了解了一些情況。


    原來齊兆請了一位二品煉藥師教他煉丹藥,學費頗高,齊兆隻得各種法子抓錢,那端先生又是一個好色之徒,每五天就要求齊兆準備一場夜宴,抓二十名年歲偏小的處女,供他行苟且之事,今夜正是夜宴之期。


    一掌拍暈了士兵,於昔望向城主府,思量起來。


    此時城主府中,中央搭建著一個寬大的舞台,舞台四邊和上空拉有輕紗帷簾,二十名少女多數全身無力的癱軟在那舞台之上,眼神迷亂。


    小蓮也在其中,她被人抓來,先是強行被人洗淨了一番,又被人喂了藥,她隻覺得身體說不出的難受,後來被人換上令人發羞的衣服,抬到了這舞台之上,她想走,可她全身虛浮無力。


    少許幾人恢複著神智,她們發出不可描述的聲音,因為她們是自願的。


    “哈哈,這一批不錯!”


    端業隔了老遠就見到今日這批果是上佳。


    舞台外的兩側皆是衣炔飄飄的白衣女子,分列十五人,盤坐奏樂。


    古音響起,琴音繞耳,歌聲銷魂,端業先是搖頭晃腦,閉眼慢慢享受一番。


    然後走到舞台邊上的桌上,對著等了許久的齊兆,淡淡道:


    “齊城主若是日後都能維持這個水準,我可在師尊麵前為你說好話,讓他收你為徒。”


    齊兆受寵若驚,拱手道:“那就拜托端先生了!”


    端業揮袖坐下,指著舞台中央的一清醒女子道:


    “你先出來,陪老夫喝酒!”


    所指女子做出幾番女兒的嬌態,從舞台上走了下來,投入懷中。


    “咳咳,端先生先忙,在下溫習法決去了!”


    閉著眼睛行那苟且之事的端業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吃完菜肴,他將大口喘氣的女子掛在自己的後背之上,老神在在的拉開帷簾,正欲解開寬鬆的睡袍,突然他看到身邊多了一個影子。


    “閣下是何人?”


    於昔感知到麵前這個老者的實力在凝氣六重,並不高。


    “你就是端業?”於昔淡淡道。


    這人何時來的,為何悄無身息,端業無法感知於昔的實力,隻得先穩一手,道:


    “老夫正是端業,如果閣下對這些人感興趣,今日的夜宴全歸閣下一人!”


    剛一說完,端業就將掛著的女子朝著於昔甩來,自己卻是竄進舞台之中,暴退數步,於此同時,高呼:


    “來人!有刺客!”


    於昔抱住那女子,那女子反過來就是在慌亂中給了於昔一匕首,隻是少女明顯不是專業的,離於昔的要害還差那麽幾公分。


    這女子哪裏來的刀?


    原來是她掛著端業的身上的時候,端業暗地給了她手心塞了一把刀,於昔大怒,拋飛那女子一刀了結了她。


    於此同時,於昔胸口左側彌漫出血跡,疼痛萬分。


    “哈哈,以為是個老手,沒想到是個心慈手軟的菜鳥。”端業走了出來,同時聽聞端業求救的齊兆也帶著一眾士兵包圍了這裏。


    “端先生,可有無大礙?”齊兆焦急問道。


    端木擺了擺手,陰陽怪調道:“你們對付他吧,我還有正事兒!小寶貝們…………”


    齊兆仔細打量了一下受傷的於昔,擺手讓士兵衛隊全上。


    這端業詭計多端,實力不高,卻是知道刺激於昔,他又是偷偷從袖口吞食幾顆丹藥,一邊饒有興致翻看少女,一邊看著外麵的於昔。


    端業心想:還好我機靈,不然就交代在這裏了。


    這個刺客實力無法探知,刀法嫻熟,應該有點水準,可惜腦袋不靈光,被我擺了一道,嗬嗬,跑不了了。


    “你們兩個,把那個女子給老夫提過來,樣子看著不錯!”


    端業命兩名清醒的女子將小蓮給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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