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鬥篷身影越過了城牆,站立在一座高塔的塔尖上。


    歸鄉光滑的側麵倒映著月光,如水幕一般輻射過整座城池。


    一處客棧內。


    廂房中有兩名蛻皮境的武者正在交流。


    “你說這方與城到底咋回事兒,我前幾天來的時候還好端端的,怎麽今天就要上交武器了呢”


    “誰知道呢,不管它,先美美地睡上一覺再說。”


    不多時,一陣鼾聲響起。


    “睡睡睡,成天就知道睡,也不知道你這種人是怎麽當上武者的”


    醒著的那人睡不著,推開房門,想去走廊上透透氣。


    “唉,我那杆長槍可是花了我一半的積蓄呢,萬一他們不給我了可咋整”


    正說著,他的餘光好像瞥見了一道影子從他旁邊閃過。


    “誰”


    他突兀的大喊一聲,周圍的人都被他吵醒了。


    “誰啊,這麽晚了還不讓人睡覺”


    “就是,明天我一大早就得上工呢!”


    他臉上露出歉意,馬上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唉,可能剛剛是我眼花了吧。”他不由得自嘲道。


    可突然間,他全身雞皮疙瘩冒起,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剛剛自己的聲音這麽大,走廊盡頭的房間內都有人被自己吵醒,離自己最近的這位搭檔為什麽沒事


    “你怎麽還不睡”猛然間,一道幽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他猛地一回頭,隻見他那位搭檔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正麵帶笑意的看著他。


    那個笑容太奇怪了,兩邊嘴角都向上彎起,達到了一個誇張的弧度。


    眼神直愣愣地盯著前麵,兩眼圓睜,幾乎到了極限。


    麵色慘白的就像是一具人偶。


    對,人偶。


    “你…你怎麽了。”他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唾沫。


    走南闖北這麽多年,他還沒有遇到過這麽詭異的事情。


    “嘿嘿嘿嘿嘿!”他的搭檔不再回話,隻是一味地在哪裏傻笑。


    突然,他不笑了,整個身軀向前傾倒,露出了幹癟的後輩。


    “啊!!!”那人又發出一陣慘叫,響度是剛才的好幾倍。


    客棧的燈亮了起來,到處都是罵聲。


    倏地,屍體後背與脊柱黏連在一起的皮膚裂開,一隻通體血紅的蟲子揮舞著翅膀飛了過來。


    “這是什麽東西啊”那人驚慌失措。


    嗡嗡嗡!


    蟲子徑直向他飛去,他運勁揮起一拳,淩空砸下。


    “給老子滾遠點!”


    可是讓他驚訝的是,蟲子麵對他的攻擊沒有任何反應,落到他的拳頭上,前肢揮舞了兩下,就在他的皮膚上劃開一道血洞,眼看著就要鑽進去。


    唰!


    一道寒芒閃過,勁風刮的那人麵部生疼。


    蟲子斷成了兩截摔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沒有了聲息。


    “得得救了!”


    那人癱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歐陽汐撿起這隻詭異的蟲子,發現它的前肢上有些還未散去的藍色星點。


    他好奇地摸了一下,瞬間他的皮膚竟裂開了一道口子。


    歐陽汐震驚了。


    要知道以他如今的身體強度、肌肉密度,即便是精金製成的武器也傷不了他,而這條小蟲子竟然可以無視他的防禦。


    想到這裏,他突然用歸鄉的一角同樣觸碰了一下那個藍色星點,結果什麽反應也沒有。


    “原來如此。”歐陽汐明白了。


    這就是為什麽城主要求武者進城不允許攜帶兵器的原因。


    “這位少俠……”那位僥幸得救的武者剛想說些啥,突然發現眼前的人瞬間就不見了。


    “媽耶我不會又見鬼了吧。”剛站起來的他又癱倒在了地上。


    城主府。


    方與城城主楊永盛已經年逾古稀,即便曾經作為一名武者的他,身體也已經大不如前。


    他的身軀已經佝僂,皮膚也變得鬆弛,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多,甚至都出現了老人斑。


    年輕時,常年積累的暗傷慢慢地爆發,晚上經常被疼的死去活來,無藥可醫。


    他常常在想,努力修武是為了什麽,年輕時的拚命奮鬥如畫麵般一幀幀地在眼前閃現。


    狂風暴雨中的站樁;


    山林沼澤裏的搏殺;


    讓父母傾家蕩產的一株寶藥;


    他終於成為了武者,成為了一個小型城池的城主。


    在很多人眼裏,他已經成功了,他楊永盛已經是絕大多數人都摸不到的天花板。


    “咳咳咳……”


    一陣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回憶,他看著麵前這個來自於南方雨林中的客人,問道:“那個真的有效果嗎”


    這個滿臉塗著五顏六色的燃料,脖子上掛著一串鼠骨項鏈,身軀矮小的人用沙啞的嗓音說道:“有沒有效果,一試便知。”


    說完,他張開嘴,一隻和歐陽汐殺死的一模一樣的蟲子晃悠悠地飛了出來。


    楊永盛眼眸裏閃過一絲厭棄,稍微掙紮了一下就張開了嘴。


    颼!


    那蟲子飛到近前,猛地鑽了進去。


    “嗚啊!”


    楊永盛的心中泛起一陣強烈的反胃感,撲倒地上幹吐了起來。


    那個打扮奇異的客人就這麽冷眼地看著這一切。


    大約一盞茶的工夫,楊永盛才慢慢回到座位上,像條死狗一樣,仰麵躺著,喘著粗氣。


    “今天晚上,你應該可以睡個好覺了。”


    楊永盛麻木地點點頭,他好像真的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了很多,就連已經失去功能的那方麵,似乎也重新有了活力。


    當晚,他沒有再被暗傷困擾,甚至還興致大發地叫了個婢女進屋。


    “哈哈哈,你果然沒有欺騙我,這玩意兒是真的有用啊!”楊永盛第二天一大早就興致勃勃地過來找他。


    “對了,你們部落的這個藥叫什麽來著”他饒有興致地問道。


    “心蠱。”


    “心蠱好名字!”


    楊永盛回想著昨晚的翻雲覆雨,身體機能仿佛完全回到了年輕的時候,那種神清氣爽的感覺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驗過了。


    “那心蠱還有嗎”


    “沒有了。”


    “那怎麽才能再有呢”楊永盛焦急地問道。他不想失去那種感覺。


    來自南方部落的客人走到他麵前,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需要一名蛻皮武者的全身精血,才能製作出一枚昨晚那個效果的心蠱。”


    “我昨天其實放出去了兩枚,那是有一枚已經和我失去了聯係。”


    楊永盛驚道:“怎麽會呢,你不是說血肉之軀傷不了你的蠱蟲,隻有利器才可以嗎我明明已經下令凡是進城的武者都必須卸下武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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