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段時間,她經常聽到這種聲音。


    話說那是什麽時候?


    隨即她反應過來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口裏忍不住咒罵一聲,蠢貨!


    手槍的威力雖大,但是總有打完子彈的那麽一刻。一旦打完子彈,麵臨的將是聞聲而來的喪屍群。


    完全是飲鴆止渴的自殺行為!


    她本來想要跑出去,立即止了步子。


    這會兒四周都是聞聲趕來的喪屍,她直接跳出去豈不是直接撞上,自尋死路?


    不行,得躲起來,先把房子窗簾拉上,還要鎖上門,所有空隙都用膠帶給堵上。


    她想了想,看到打開的冰箱和攤了一地的速食食品。燕雲是個宅女,在家儲存了不少食物,現在倒是方便了她。


    “我記得有個地下酒窖。你把這些東西分一半藏進去。”她說著率先行動起來。


    堪堪堵住一樓破損的窗戶,便聞到空氣中越發密集的濃烈腥臭味。


    “太惡心了。”兔子小玉比較嬌氣,幹脆插了兩根餐巾紙搓成的棒子在鼻孔上。


    “以後會習慣的。”


    薑姒跑上二樓抽空扒拉了一下窗簾看過去,和她意料中的一樣,小區門口數以百計的喪屍正往裏頭湧進來,而更遠的地方還陸陸續續遊蕩著許多喪屍。


    即便此刻那槍聲傳來的方向,尖叫聲已經稀稀落落。但是喪屍還是依照敏銳的聽力聚攏過來。


    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薑姒垂下眼皮,又聽一會兒。槍聲傳來的地方,尖叫聲已經換成慘叫,恐怕這會兒那邊的人已經被喪屍逮住了。


    被喪屍逮住會有什麽下場,不言而喻。


    當然她沒有聖母到要去救人,甚至連一探究竟的好奇心都沒有。


    歎息一聲後,她就帶著兔子小玉鑽進了地下酒窖。


    過了約差不多半個小時,外頭徹底沒有聲音,便是麻雀的撲騰聲也似乎消失。


    大概死完了吧。


    她心頭閃過悲痛。同為物種的悲痛。


    誰也不知道,你之今日,會不會是我的明天?


    她摸了摸懷裏的兔子,靠著它身體傳來的熱度,才慢慢鎮定下來:“好了,保險起見,我們今晚上就睡酒窖裏頭吧。”


    就這樣一連好幾天,薑姒和兔子小玉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地下酒窖度過。


    因為槍聲聚攏來的喪屍卻沒有立即散去。


    整日它們就在四周漫無目的遊蕩,有時候它們還會互相攻擊、恐嚇、甚至食用對方軀體掉落的部分。


    不管怎麽看,都像是生物體群體部落日常的生存方式。


    除了麵目可憎,似乎和動物世界裏頭演的並沒有兩樣。


    薑姒卻清楚沒這麽簡單。


    如今隻是末日開始,對於剛剛稱為喪屍的這類物種來說,它們的食物還算充足,所以它們彼此之間可以相對和平的相處。


    可等過一段時間,沒有生存力的人類陸續被淘汰,整個人類物種都在進化,進化人類更有攻擊性更具有隱蔽能力。這些喪屍們便會發現食物們不見了。它們的胃向來填不滿。而在食物缺乏的情況,如何正常延續一類物種的繼續延伸?答案那就是吃同類。


    古代曆史上出現饑荒、戰爭、災難時,都會有易子而食的故事。


    人類餓急了尚且能丟棄道德倫理,更何況是一群沒有理智可言的喪屍。


    它們必將遵循本能進食。


    這種等同自殺的行為對人類來說是件好事啊。可惜並不是。在薑姒的噩夢中,喪屍相互進食後一定概率產生更高級的喪屍。


    那更高級的喪屍,無論是力量還是敏捷,都比現在要強,嗅覺和聽力更是駭人。


    到那個時候,它可以一把掀開釘得嚴實的防盜窗,找到躲在密室裏頭靠罐頭生計的普通人,然後想擠沙丁魚子醬一般,把他們一鍋端的塞進嘴裏。


    薑姒的心沉甸甸的。末日求生,對於她這種在體能上沒有提升的人類來說,非常有難度。加上兔子小玉幫忙,恐怕也不行。


    她之前還信心勃勃想要依靠收集特殊物品過日子。現在外頭的形式表明,恐怕她這小身板撐不到那個時候。


    手機早就因為沒電熄了火。在進入地窖的第二天,全城都開始停電。第六天,從水龍頭流出來的水完全變成磚紅色。唯一慶幸的是現在是冬天,天氣並不炎熱,不需要經常洗澡,對水的需求沒那麽迫切。


    盡管薑姒內心焦灼,地窖裏頭的日子並沒有想象中難過。


    如果單純一個人的確會覺得寂寞,還容易胡思亂想。幸好還有個兔子小玉。


    薑姒起先是忌憚這會說話的進化兔子。後來相處發現,這隻兔子其實隻相當於人類五六歲稚子的智商。


    一人一兔吃吃喝喝,彼此相處還是極為友好。甚至每晚上睡覺,兔子小玉都會主動湊過來往她的衣服裏頭鑽,靠她的體溫暖和自己的身子才肯睡覺。


    這樣過了差不多過了半個月,直到這一日,兔子小玉從外頭溜達一圈回來突然帶回來一個消息——外頭的喪屍群似乎已經散開了。


    薑姒呆愣著半天,這才明白自己這是要走了。


    人就是這樣,雖然地下酒窖裏住著憋屈,也算吃喝不愁,不用為生計煩惱。外頭可說不準有多艱難。


    但是她隨即搖頭,和自己說道,薑姒啊薑姒,你這個沒出息的,你這樣等於溫水泡青蛙懂不懂?你若是這樣自甘墮落,不用三年後被人推進喪屍堆,就現在再過半個月,那些進化了的喪屍便會找到你。


    這麽想著,離開這裏的念頭這才緊迫的冒出來。


    挑揀了一些壓縮食物和瓶裝水,又在房間尋了許多工具零件,將小玉一並塞到背包裏。


    薑姒鼓起勇氣推開大門,滿院子的枯葉在冷風下打卷,明明才幾天的功夫,卻給她宛如隔世的感覺。


    她目光一轉,落在樹林深處的巨大身影上。


    也就隻是半個月,原本在是樹林間嘰嘰喳喳籃球大小的麻雀們都不見了,隻剩下唯一一隻體型和成年人差不多大的。


    它已經沒有麻雀的精巧玲瓏,看上去氣勢逼人。


    兔子小玉曾撿回來一根它落地的羽毛,上頭已經成鋒利的刀刃。


    其實這段時間,薑姒差不多摸清楚它的規律。這隻成人大小的麻雀,每過一個小時都要進食一次,有時候是活人,如果找不到活人,也不會拒絕喪屍肉。這園區遊蕩的喪屍差不多都是被它清理掉的。


    麻雀原本是很活潑的生物,可進化後性情這塊似乎發生了劇變。不覓食的時候,它都收攏翅膀立在枝丫上一動不動,似是假寐,似是等待更好的機會。


    原本喪屍是一大威脅,現在看來,一些進化的動物也是相當可怕。


    她向兔子小玉打了個眼神,後者蹦蹦跳跳的彈出去,像是望風一般左右張望,不一會兒就跳到一個石墩子上向她舉起爪子。


    這是兩人定好的信號——暫時安全。


    薑姒這才一邊看著那隻麻雀,一邊小心翼翼走了出去。


    一切都很安靜,就連風聲也都是靜謐的,樹葉搖晃,反射著冬日裏沒有溫度的碎光。


    麻雀懶洋洋的掀開眼皮,又懶洋洋的閉上來,平靜得令人不可思議。


    薑姒鬆了口氣,掂量著手中的剔骨刀,這才開始沿著石頭小路小跑。


    原本白潔幹淨的石子路上,到處都是血跡和殘肢。一時間薑姒覺得自己心髒病快犯了,裏頭嘭嘭跳,似乎要從嘴裏吐出來。


    一邊草叢裏,一具屍體臥倒在血泊當中,他穿著這個園區的保安製服,眼睛圓睜,麵上還殘留著臨死前的恐懼和絕望。


    這是一具正常人的屍體,死亡的時候必然直接傷到腦袋,所以才沒有變成喪屍。


    她掃了兩眼,加快速度來到大門口。


    不遠處街道上數幾個喪屍正圍繞著一輛汽車來回徘徊。


    這個汽車因為被觸碰發出巨大的聲響,令這些喪屍並沒有注意到她。


    即便知道喪屍的視力為零,薑姒還是止住腳步往一旁院牆後躲去。


    透過草木縫隙,她看見自家那輛紅色桑塔納停在一旁。


    這個距離不算遠,但自己的車距離那些喪屍就相當近了,不過是橫穿馬路的跨度。


    薑姒咽了口水,有些緊張。原地給自己鼓鼓氣。


    片刻之後,她猛地衝了出去,第一時間撲向她的車。和想象中一樣,那些喪屍並沒有立即回頭。


    可就在她剛坐進去車內,突然發現副駕駛座位的玻璃完全碎了,她的車被人砸了。


    她本能覺得不對勁,剛要跳車離開,突然一陣腥臭味從身後撲過來,一個喪屍從後座上躥起來狠狠的撕咬向她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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