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夜宴過後,我又大致處理了一些善後事宜,接著便與柳寒一道返回了陽間。


    到了南亭縣老家,已經雙雙上了八十歲高齡的老爸老媽見我時隔多年終於帶回來了一個漂亮媳婦,又說要從此定居下來不再往外跑了,頓時老淚縱橫,歡天喜地,張羅著要給我們倆補辦一個婚禮。我拗不過他們,最後便同意了在村裏擺上幾桌,就請家裏的親戚朋友來喝幾杯,也算是正式與柳寒完了婚。


    我和柳寒都不是喜歡高調的人,在陰間待慣了也不喜歡住在人口密集的城區,婚後就幹脆買下了師父當年在排尾村的那個農家小院,稍微收拾一下便當做新房住下了。當然,住在這裏的目的也是不希望有人來打擾我們,方便我們專心修煉《還陽功》。


    還陽功果然有效果!僅僅修煉了兩年之後,我和柳寒成功地散去了絕大部分的陰力,體質也逐漸轉陽。至少伸手摸上去,我們的體溫已經與常人無異。


    一邊修煉,我和柳寒也在一邊努力“造人”。令人驚喜的是,我們的還陽功剛剛修煉圓滿沒多久,柳寒就懷孕了,第二年順利生下一個大胖小子!


    老爸老媽這下子更是高興得不得了。雖然慢是慢了點,但他們終於還是在有生之年抱上了孫子,整天笑得合不攏嘴。我和柳寒同樣也是如此,一到晚上一家三口就並排躺在大床上,夫妻倆便如著了魔似的一直看著中間肉嘟嘟的小家夥熟睡的樣子,簡直百看不厭,一種溫馨滿足的幸福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其實,我曾經有過一些擔心,擔心我兒子一生下來,體質會不會異於常人。但不論是在醫院裏做的各項檢查,還是我自己悄悄地又修煉了一晚上陰功後使用陰力探查,這胖小子卻是健健康康的,毫無特別之處,甚至連我的陰陽眼也沒能繼承下來,讓我不知是該失望呢,還是應該慶幸?


    又過了兩年,柳寒生下了我們的第二個兒子,同樣也是健健康康,普普通通。我並沒有忘記當年與蘇老板的約定,勸說老爸老媽同意讓小兒子姓了“蘇”。


    蘇老板聞知此消息十分高興,特意從陰間又搬回了南亭來住,為的就是能常常見到“小蘇”。他還說等“小蘇”長大了要將紙傀門的所有功法都教給他,讓他發揚光大。


    可惜的是,不論是“小蘇”還是我的大兒子,都沒有遺傳一丁半點我和柳寒的“陰體”體質,根骨一般,並不適合修煉陰功。


    或許是由於我和柳寒為了能生孩子,修煉還陽功時修煉得太過於努力了,反倒使得後一代的體質更加偏向於“陽性”。作為普通人,他們將來應該會活得健健康康地,但注定成不了一名優秀的陰修。這也讓蘇老板頗感失望。


    回到南亭,除了結婚生孩子外我還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跟著蘇老板回來南亭居住的還有另外一位老家夥:老劉。在他們倆的攛掇下,加之我退休之後確實也閑著無聊,於是便與蘇老板和老劉一起三人聯手重開了排頭村後麵的亂葬崗鬼市。我成了新的“看墳老頭”,順便在鬼市裏擺了個夜宵攤,掙點小錢。


    想不到我從十八歲那年離開南亭,在外打拚幾十年,後來又去往陰間闖蕩了一圈,結果最後還是回到了原點,繼續在鬼市擺攤。我自己每每想到這一點,便總要感歎一回。


    其實,我在鬼市裏擺攤也就是圖個樂,隨便找點事做,現在的我根本就不缺錢花。每年到了我過生日那天,總有冥港、左丘城、自由城等各位陰城城主派人來給我送賀禮,有時候就連閻羅王也會派陰差前來表示一下慰問。光是這些賀禮就夠我在南亭當一個大富豪的了,但我不想太引人注目,表麵上始終過的還是小富即安的生活。


    安逸的日子過得很快,一轉眼,我回到南亭已經五年。老爸老媽此時都已年近九旬,根據當年書蟲鬼告訴我的生死簿上的記載,二老的陽壽已經所剩無幾,健康狀況也很明顯地在下降,各種疾病纏身,恐怕在世的日子不多了。


    我也曾經想過要去陰間找閻羅王,看是否能幫二老再多加幾年陽壽。但轉念又一想,生老病死乃人間常事,就算我幫他們求回了幾年額外的陽壽,但以他們現在的健康狀況,多活幾年恐怕反而是一種煎熬,不如就讓他們順應天命,就此安詳地離去吧。


    這一日,我去縣城探望年邁的父母回來,憂心忡忡地獨自在街上走著,不知不覺就走繞了道。等我抬頭看時,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曾經的母校南亭二中門口。


    我的中學時光可謂是苦中帶甜。那時的我就是一名徹頭徹尾的問題少年,天天逃課、打架不說,晚上還要去幫師父捉鬼、在鬼市裏擺攤買宵夜,搞得“人憎鬼厭”的。直到我遇見了韓婕,才終於回歸正途,開始上進地努力學習。雖說到最後還是沒能考上大學,但也算是收獲了一段純真的愛情。


    今年我已經六十五歲了,由於修煉了陰功的緣故,我的麵相還不算太老,大約是個中年人的模樣。但假如當年的老同學都回來再次聚會,想必就是一群老頭老太太聚在一起回憶半個世紀前的往事罷了。


    “就拿你一根棒棒糖咋了?你個撿垃圾的小乞丐居然還敢還嘴,不服氣是嗎?”


    “喲!還敢瞪我們!”


    “揍他!給他點顏色看看!”


    就在我看著南亭二中的校門感歎歲月如梭的時候,耳邊裏突然聽到了一陣叫罵聲,隨即又演變成了一陣打鬥聲。我循聲走去,發現原來是幾個小孩子在旁邊一條小巷子裏打架。


    說具體點,應該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在跟三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在打架,但在氣勢上占優的卻是那個小孩子。哪怕三個對手都比他大了好幾歲,那小孩也絲毫不懼,手裏胡亂揮舞著一根竹棍與對方纏鬥。他自然不懂什麽棍法,身上也挨了無數下拳打腳踢,可他咬著牙也要掄回對方一棍子以作報複,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那根竹棍有一端已經折斷,旁邊還掉落著一個掃把頭,看樣子原先應該是一支完整的掃把,卻被小孩拿來當做防身的武器了。那三個混混少年雖然圍著一個比他們小幾歲的孩子拳打腳踢,但身上也不免被竹棍擊中了幾下,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其中一個少年惱羞成怒,伸手從兜裏掏出了一把折疊小刀來。


    當年我也是在各種街頭鬥毆中長大的,最看不慣的就是以大欺小,況且這會兒居然還動起了刀子,再不上去管管可不行了。於是我便走過去,嗬斥道:“住手!”


    那個拿刀少年見我冷不丁地出現,嚇了一跳。但他也是不知死活,居然把刀子指向了我,惡狠狠地叫道:“不用你多管閑事!滾開!”


    我麵上微微一笑,手上卻冷不防地快速出擊一把捏住了拿刀少年的手腕,再用力一拉將他整個人都拉到我身前。那少年吃了一驚,想用力將手抽回,可我的手便如鐵鉗一把夾住了他,又哪裏掙脫得了?


    “哼,還不鬆手?”我冷哼一聲,再用力一扭,把少年拿刀的手掰到背後。那少年手腕吃痛,頓時尖叫一聲,手裏抓著的小刀也掉落地上。


    另外兩名少年見同伴被我製住,躊躇了一下,想上來幫忙又有些猶豫。


    “你們還愣在哪裏幹什麽?還不快點過來幫我!”拿刀少年顯然是這一夥裏的“老大”,他這一喊,另外兩名“小弟”不敢不從,隻好硬著頭皮衝過來,從左右兩側分別朝我麵部揮拳。


    這種力道的拳頭對於我來說簡直就跟是撓癢癢一樣,於是我便把頭一低,結結實實地挨了左邊過來的一拳。


    左邊那名少年見自己的拳頭居然成功命中了我,臉上剛要露出笑容,一陣鑽心的痛感便從指骨上傳來,不禁慘叫一聲:“啊!”隨即,他捂著自己的手背像觸電了一般跳開,顯然這一拳讓他吃了不小的苦頭,感覺猶如打在了石頭上。


    右邊那一名我也懶得去對付他,便隨手一扯,把那名拿刀少年擋在我身前。“噗!”拿刀少年的臉上同樣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但他的臉可不像我的頭那麽硬,頓時挨了拳的眼睛就腫了起來。他衝揮拳的同伴怒罵道:“你瞎了嗎!幹嘛打我?”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哎呦!”


    右邊那麽少年打錯了人,慌慌張張地剛要跟自己的“老大”道歉,卻被我飛起一腳踢倒。這下子,一直被我鉗製住的拿刀少年終於醒悟了,勉力回頭,苦笑著向我求饒道:“大叔,我們錯了……”


    “以後還幹不幹以大欺小了的事?”


    “不敢了!不敢了!”


    “打架的時候還動不動刀子了?”


    “不動了!不動了!”


    “學還上不上了?”


    “上!上!上!我們從明天開始,每天都老老實實上學去!”


    拿刀少年忙不迭地答應了我的全部要求。我心裏當然明白,這種被迫做出的許諾對於這幫問題少年來說根本不可能做得到,但這次隻要給他們一些教訓多少也能讓他們收斂一些。於是,我鬆開了手,讓他們三個自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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