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騎著電動車去到了嶺前村的壽衣店,跟蘇老板說我要買符紙。


    蘇老板笑了笑,問我道:“你修煉進度這麽快呀,都開始練畫符了?”


    我撓撓頭,苦笑道:“這畫符練著太費紙了,也不知道貴不貴?這次可是我自己掏的錢。”


    蘇老板哈哈大笑,道:“這符紙說貴也貴,說不貴也不貴,反正肯定比報紙貴!”


    我待他笑完了,就說這次想買一百張。蘇老板道:“一百張恐怕都不夠你練兩天的,你買多點吧,批發價還能便宜些。”


    我問道:“批發價是多少錢?”


    蘇老板卻回答:“我這兒剩的也不多了,你又一下子要買這麽多,不如我直接把批發商的電話給你,你自己去買吧。”於是他隨手扯來一張廢紙,寫了一個名字和電話號碼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心裏就先罵了一句。這南亭縣還真是小,蘇老板讓我去找的批發商居然就是何立平,那個討人厭的小胡子!


    “怎麽是他?他不是道家的人嗎?好像他的門派叫什麽玉釵門吧?”我皺起眉頭問道。


    蘇老板奇道:“咦,怎麽你也認識他?不過不是玉釵門,是玉簪門。釵是女人家用的東西,簪則男女通用,道士頭上紮著的就叫簪!”


    “哦。”我想不到就紮頭發那根女裏女氣的玩意兒還有這種講究,不過那小胡子看著怪怪的,說不定就是性取向的問題呢?我也不太想將自己之前的那一點糗事告訴蘇老板知道,就說那何立平曾經來找過我師父,所以我知道有他這麽個人。


    “嗯,這符紙並不是普通的紙張,跟道家用的符紙是一樣的,平常市麵上可買不到,所以我們隻能去找他們買。”蘇老板解釋道,“玉簪門造的符紙質量還不錯,價格也算公道,所以我都是跟何立平進的貨。你去了就說是我介紹來的。唉,既然他也認識你師父,你直接報你師父的名頭也行,說不定比我的還管用!”


    我拿著小胡子的電話號碼,離開了蘇老板的壽衣店。我心裏很不爽,並不想再見到那個家夥。再怎麽說,要沒他那麽一瞎攪合,我和黃麗君還不至於就分手了!


    不過,我一想到師父還正黑著臉在家裏等我呢,我硬著頭皮也得去呀!於是我又騎著電動車去到了縣城步行街。我停好車,走進了古玩一條街,那小胡子果然還在,依然擺著他那個小攤子。不過這回他的攤子上還多擺了一塊牌子,上麵寫著:測字算卦。


    我走到攤子前麵,那小胡子抬頭看了看我,他今天戴了副墨鏡,但斜翹起的嘴角卻依舊笑得那麽猥瑣。


    “怎麽?你現在不做文物販子,改做算命瞎子了麽?”我冷笑著諷刺他道。


    小胡子依然在笑,也不生氣。他道:“嗬嗬,看來你還記恨著我呢?”


    “哼!你害我害得慘了!”


    “那你今天又來找我做什麽?”


    我很無奈地道:“我來替我師父買符紙。你這兒多少錢一張,我要買五百張!”


    “一百張五十塊,五百張就是二百五!”


    我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捉弄我。誰二百五?你特麽才二百五呢!


    不過那小胡子自己也笑了,搖搖頭道:“這樣吧,作為上次誤會的彌補,今天我給你打個八折,另外再免費送你一卦,好不好?”


    我的臉色稍微好了些,道:“打折就可以了,算卦嘛,不用了!”


    “這麽說,你不信我這卦?我可是很靈的喲!”小胡子道。


    “不信!”我斬釘截鐵地說道,絲毫不用給他留麵子。


    小胡子又笑了,神神秘秘地道:“嗬嗬,你會信的!”


    他翻開了攤子上的一張字帖給我看。那張字帖此前一直就放在攤子的一角,用一塊奇石壓著,我沒有看見小胡子動過。那張字帖上隻寫著一個字:勝!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就是你的名字吧?”小胡子得意洋洋地說道,“我早就算到你今天要來,而且還會質疑我不會算命,所以我就提前寫了這個字放在這裏。怎麽樣?信了沒?”


    真的假的呀?有這麽厲害嗎?我很懷疑地看著那個“勝”字,又伸手去翻了翻壓著的其他字帖,都是空白的。


    “怎麽樣?要不要算?”小胡子又催促道。


    哎,反正也是免費的!“算吧!算吧!”


    “你想算什麽?”


    “算......算姻緣吧!”


    小胡子又笑了,笑得賤兮兮的,搞得我莫名其妙的。幹嘛?未成年人就不能算姻緣麽?


    “不用算了!”小胡子促狹道:“保準你一個月內就會有桃花運了!”


    “喂!你算命的也有點職業道德好不好?”我很惱火,懷疑是不是又被他給耍了,批評道,“你都沒算呢,就說有?果然是免費無好貨,你就忽悠人吧你!”


    小胡子還是不生氣,站起來對我道:“你愛信不信吧!來,我帶你去拿符紙!”


    他跟隔壁攤的攤主交待了一聲,讓幫忙給看一下攤子,然後就帶著我往街外走去。我跟著小胡子走過了兩條街,來到一家書店。


    小胡子對我道:“我到樓上倉庫去取符紙,你就在樓下等我吧!”說完他就“噔噔噔”地上樓去了。我一個人站在樓下書店裏無聊,便也隨意走動走動,翻翻幾本雜誌什麽的。


    這時,我好像聽到了一個熟人的聲音。我循聲望去,哦,原來是韓婕呀!


    韓婕正一副為難的樣子跟書店老板商量著什麽,腳下堆滿了幾捆參考書,她手裏還抱著幾本其他的書。


    “我這已經是最低的折扣了!”那老板道,“要不你改天再來買這幾本?”


    “那你能不能幫我先留著,我過幾天再來買?”韓婕問道。


    “不行,”老板搖搖頭,不肯答應,“這幾本書暢銷得很,留不了!要不然你可以先交點押金,等我下次再進貨的時候幫你留著?”


    韓婕皺起眉頭,遲疑道:“還要等下次進貨呀......”


    我走了過去,問她:“韓婕,你幹嘛呢?”


    韓婕見是我,像見到救星一樣,忙問道:“翟自勝!你能不能先借我幾十塊錢?我今天出來本隻打算買班裏的參考書的,結果順便看到了幾本我喜歡的書,這下錢不夠了!”


    我爽快道:“沒問題呀!先借你一百吧,這樣好記數。”


    我掏出來一百塊錢遞給了韓婕,她高高興興地把賬給結了。然後她一個人又要抱書,又要拎書的,根本就拿不了。我便順手幫她把那幾捆班裏的參考書拎起來往外走。剛到門口,就碰見小胡子從樓上下來了。


    小胡子把那五百張符紙交給我,還很有禮貌地對韓婕點頭示意,笑了笑。韓婕似乎有些怕生,尷尬地站到一邊去了。


    二百五打了八折,那就剛好兩百塊,我又掏了錢付給小胡子。他笑道:“用完了下次再來找我啊!”說完便走了。


    唉,今天一出門,不吃不喝三百塊就出去了。好在我目前也不再缺錢,先前去打工的工資、獎金,加上最近在鬼市上賺的零花錢,咱也算是半個萬元戶了。


    我問韓婕:“你是怎麽來的呀?”


    韓婕回答:“我騎自行車來的。”


    “自行車?自行車怎麽裝得完這麽些書?”我奇道,“算了,幫人幫到底吧!我騎電動車來的,就幫你把書運回家去吧!”


    韓婕也不推辭了,又說了聲“謝謝”。然後她騎著自行車慢慢地跟在我後麵,我們一路往韓婕家騎去。


    她家我倒是輕車熟路,上次來收金老太時都來過了好幾次了。到了韓婕家樓下,我又幫她把書都搬上樓。韓父韓母都不在,這下韓婕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她對我道:“我爸媽都不在,要不明天我去班上再把錢還你吧?”


    我擺擺手,笑道:“不急不急,你什麽時候有錢了再還我都行,我又不怕你跑掉!你要覺得不方便,微信紅包轉給我也行咧!”


    韓婕答應了,還說要請我進屋喝水。我道不用了,心想我那位黑臉師父還在家等著我呢!我就出來買個符紙,都耽誤了這麽長時間,也不知道回去後他會不會抽我?


    還好,我回去跟師父一解釋,他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催著我趕緊繼續練畫符。這回我知道符紙貴了,也不敢再輕易浪費,便靜下心來慢慢畫。每畫完一張鬼火符,我就拿起來實驗,往符紙中注入陰力。隻實驗到了第五張,那張鬼火符“嘭”地一聲,猛生出一團綠油油的鬼火來。


    我將符就夾在手指間,得意地迎風晃動,但怎麽晃,它都滅不了。一直待到符紙內的陰力用盡,那張鬼火符才化為了一撮灰燼,大約也堅持了有十分鍾的時間。師父這回終於滿意了,臉也不黑了。


    接下來,他又讓我照著剛才的感覺接著練,要鞏固一下學習成果。這種事也沒有別的捷徑,就是靠不斷的練習積累,形成思維和手感上的慣性,熟能生巧,以後方能做到隨手一揮就,張張皆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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