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明白小胡子的意圖了,他沒有直接用鎮屍符,而是挑釁式地去砍那些僵屍,就是為了將它們的注意力吸引到他那邊去,給我創造機會。果然,那群僵屍似乎真的被激怒了,一股腦兒全部往小胡子那邊追去。


    這時,我的身邊不遠處也傳來一陣驚恐的怒吼聲,是熊哥!熊哥身上戴著辟邪的佛像,鬼上不了他的身,但那麽多鬼兵,就像螞蟻搬食物一樣將熊哥抬起,遊行式地往右邊耳室而去。我不禁打了個冷戰,也不知道他們把熊哥拉到裏麵去會對他做什麽,但肯定是生不如死的懲罰!


    阿基則慌不擇路,一路驚叫著往後麵逃去,居然又逃進了那個後室。但裏麵是死路一條,也注定逃不掉被鬼兵追殺折磨的結局。


    觀察完四周的情況,我發現自己竟然暫時處於沒人管(準確說應該是沒鬼沒僵屍管)的狀態。我再一看前麵,符亞炮還站在原地冷笑,像看戲一樣看著我們幾個人被追來追去。我心道: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了,此時不出手,還待何時?


    我衝了起來,同時給自己施了一個護身咒,將零星幾個向我撲來的鬼兵撞飛,然後趁著少數幾具僵屍來不及反應過來抓我的短暫空當,從他們中間穿過。我一路上輾轉騰挪,左閃右避,眼看著就要衝到符亞炮跟前了。我給自己的手上又施了一個定魂咒,準備撲過去直接上手將符亞炮按倒!


    符亞炮收回本來看向小胡子的視線,轉頭回來看我。他絲毫沒有慌張的意思,反而還咧開了嘴巴,衝我詭異地一笑。然後符亞炮的表情就變了,眼睛翻白,嘴角耷拉,全身一軟。我暗叫不好,但此時已經收不住了,狠狠地撞到了符亞炮的身上,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地。


    我忍著落地時胳膊肘和膝蓋上所遭受的劇痛,翻身上來將符亞炮壓住。可為時已晚,符亞炮麵無表情,身上一點怨氣波動都沒有,剛才附在他身上的那隻鬼已經跑掉了。


    突然,我感到喉間一陣窒息,有人在背後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人的力氣極大,而且手掌冰涼堅硬,我雖然已經用力去掰他的手指,但根本就掰不動。我拚命掙紮,雙腳往後亂蹬,但還是被他提了起來,腳不沾地。我無法轉頭去看,但我的鼻子已經聞到了一陣惡臭,很顯然站在我背後的不是人,而是僵屍!


    我想開口喊叫,想向小胡子呼救,讓他趕緊過來救我。但我的咽喉已經被勒住,壓根就叫不出聲來。僵屍的手指越扣越緊,我已經完全喘不上氣來,可一時間又想不到任何辦法去脫離他的控製。


    難道我就這麽死掉了嗎?不!我不甘心!我才二十歲,我還沒結婚呢!韓婕還等著我去娶她,老爸老媽還等著我去養呢!我不甘心呀!


    就在我憋得滿臉通紅,頭暈腦脹的時候,我背後的僵屍突然鬆開了手,將我丟到地上。我死裏逃生,但一時半會兒還緩不過來,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接著“啪”的一聲,我身邊又摔過來一個人,跟我撞在一起。是小胡子!


    小胡子也在猛咳嗽,弓著腰顯得特別難受。看來僵屍還是太多了,他一個人根本就對付不過來,剛才肯定也是被另外一具僵屍掐住了脖子,勒得夠嗆。我們倆的身邊圍著一群僵屍,外圍還圍著一堆鬼兵,都在盯著我們看。可是,它們為什麽突然就放過我們了呢?


    我正琢磨著,忽然又擠進來幾個戴麵具的家夥,不是鬼也不是僵屍,很明顯應該是人。但他們二話不說,七手八腳地就開始拿繩子捆我和小胡子,把我們倆五花大綁捆得跟個粽子似的。


    捆好了我們,那幾個戴麵具的人又把我們拉起來,按到地上強逼我們跪下。此時我和小胡子也顧不上什麽人格尊嚴了,絲毫不敢反抗,乖乖地跪在那裏低頭任人擺布。隻要還有一絲活命的希望,就不能隨便放棄!


    但那幾個人也沒有下一步的行動了,隻是站在我們倆身後,一言不發。我等了一會兒,便大著膽子小聲去問小胡子:“他們又是什麽人?”


    小胡子搖搖頭,低聲道:“不知道!不過我看他們戴的麵具,有點像苗族的儺神麵具,這些人被稱為儺將!”


    “閉嘴!不準說話!”背後的人斥道。我和小胡子趕緊把嘴閉上,目光盯著地麵,生怕又惹惱了對方。


    過了幾分鍾,墓道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人數還不少。圍著我們的僵屍和鬼兵們都往後退開,讓出了一片空間。然後我就看到了十幾雙腳走到我們麵前站定,看他們走路的動作非常自然,應該也是活人了。但小命現在握在人家手裏,我還是不敢隨意抬頭去看個究竟。


    “抬起頭來吧!”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我和小胡子鬆了一口氣,都把頭抬了起來。我們麵前站著十幾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儺神麵具,看他們的體型,居然還有老有小。站在正中間的是一位留長胡子的老儺將,剛才就是他在說話,看起來應該是這幫人當中的首領了。他的身邊還站著一位小儺將,身高才剛到他的胸口,估計也就是個十來歲的少年。


    兩邊沉默了片刻,還是小胡子大著膽子問了一句:“你們為什麽不殺我們?”


    首領冷哼一聲,道:“誰答應不殺你們了?我們隻是先留著你們的性命,等問清楚一些事情之後,再決定殺不殺你們!”


    “那就問吧!”小胡子苦笑道,“我們一定如實回答!”


    “哼!”首領用手指來回地點了點我和小胡子,道:“你們倆,一個道修一個陰修,為什麽要跟這幫盜墓賊混在一起?難道你們的師長都沒有好好管教你們嗎?”


    小胡子急忙辯解道:“我們不是來盜墓的,隻是受他們的委托,來調查之前他們幾個同伴的死因,並不是一開始就想好了要跟他們搭夥倒鬥。而且,我們確實也沒想要進到這墓裏麵來,隻是陰差陽錯罷了!”


    “騙人!”首領身邊的小儺將突然插口罵道,聽那聲音還帶著一點童稚,“你們不想進來?難道是別人拿槍頂著你們進來的嗎?”


    “他們是沒有拿槍逼我們,但我們也不是甘心自願要來的!”我也忍不住出聲辯解道,“你們不是一直在跟蹤我們嗎?估計之前我們和熊哥說的話你們也應該聽到了吧!就算聽不到,你們把符亞炮弄醒,問問他不就得了?”


    小儺將還想要跟我理論,但被首領伸手製止了。首領道:“即使你們說的是真話,那也未必就能免去你們的死罪!擅闖禁地,妄圖侵擾我大明皇子的安息之地,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


    “罪該萬死!”


    十幾個儺將加上幾百隻鬼忽然一起大喊起來,如山呼海嘯一般。


    喊了一陣,首領伸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其他人停下來。小胡子這時卻冷笑了一聲,道:“哼,判我們死罪?你們有這個權力嗎?誰又能證明你們剛才說的是真的?說不定也是瞎編的!還大明皇子,現在都已經是什麽年代了?你們把自己說得那麽神聖偉大,其實不就是一群躲在深山老林裏的養屍人嗎!”


    “我們不單單養屍,還養鬼!”那個小儺將又忍不住插嘴道。


    “你們應該也是陰修吧?”我也試探道。


    “嗯,算是其中一脈吧。”不想那位首領居然點了點頭,承認道。隨後他又反問我:“小子你是哪個門派的弟子?師父叫什麽名字?”


    “歸山派,馮道彰!”


    首領遲疑了一下,道:“馮道彰?你是馮道彰的徒弟?不過,這個‘歸山派’我可從來沒聽說過。”


    我見他似乎認識我師父,便趕緊解釋道:“我師父就是馮道彰,歸山派是我師父剛創建的門派!”


    “哦!”首領捋了捋自己的長胡子,考慮了一下,然後又問道:“你有什麽憑據證明你是馮道彰的徒弟?”


    “有有有!”我見事有轉機,急忙道:“我身上有本《百鬼圖》,是我師父傳給我的,上麵寫有他的名字!”


    首領衝我背後做了個手勢,道:“搜身!”


    站在我身後的儺將立馬就走過來開始搜我的身。他把我背包裏所有的東西都倒了出來,符籙、錦囊、瓷瓶,還有那本《百鬼圖》都一股腦兒掉在地上。那名儺將撿起《百鬼圖》,恭敬地遞給了他們的首領。


    首領翻開《百鬼圖》看了幾眼,又合上了。他似乎相信了我的話,又轉頭去問小胡子:“你呢?你又是哪個道門的弟子?”


    小胡子道:“玉簪門廣南堂,我身上有玉牌!”


    那名儺將又準備要去搜小胡子的身,卻被首領叫住了。首領道:“不用看了,有你頭上這個發髻和玉簪就夠了!”小胡子剛才在和僵屍打鬥的時候,帽子早就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露出了他頭上的古裝發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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