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澤潮衝擊的其實並不隻有左丘城一家,石林寨這次不幸又被波及。


    但是作為一個規模不大的小陰城,石林寨根本無法抵擋住短時間內的第二次澤潮,最後竟被攻破了城池。寨主也不得不帶著殘部繞道逃到左丘城來,尋求左丘城主的收留。


    經過商議之後,左丘城主同意了石林寨主的請求,將兩城並作一城,並任命石林寨主為左丘城的第三位副城主。


    這件事對於左丘城來說其實應該是好事。接收了石林寨的殘部後,城內一下子增加了數百名陰修和上萬隻鬼,好歹也算是讓左丘城恢複了一些元氣。


    另外還有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我們在澤潮中殺死的怪物屍體成了最大的戰利品。左丘城主大方地宣布,將這些戰利品全部送給了在守城戰中做出大犧牲的城民,任我們自取。


    於是,在之後的一個月裏,幾乎所有人都忙著去當“屠宰工”,切割怪獸的屍體,收集難得一見的各種藥材、食材和內丹等珍貴的材料,以彌補自己的損失。實在沒地方儲存或者沒什麽價值的就全部丟到澤門附近的深淵裏。


    我和柳寒的關係則再次如膠如漆,每次幽會總要大戰幾個回合,仿佛生恐做完這一次,下一次就未必有命前來相見了。


    但柳寒還是不願意跟我談及感情的問題,也許她更喜歡用行動來表達。而我也不是那麽沒眼色的人,既然兩人難得再次緣聚一起,又何必自找沒趣呢?


    可即使是這樣的幸福日子還是沒能持久,分離的日子終究還是來了。距上次主簿親自到訪一個月後,地府又派人前來催兵!


    因城衛在此次澤潮中死傷眾多,地府還在這個時候來要人,頓時就引起了左丘城上上下下的一片不滿。據說,左丘城主也親自出麵與使者交涉,要求推遲或減免之前達成的協議。


    最後經過協商,傳出來的好消息是第一批征兵的名額減到一百,剩下的名額推遲至明年。但對於我來說,這依然是個壞消息,因為柳寒還是被列入了名單之中,不日將離開左丘城選入地府陰軍。


    我對此情緒十分低落,就連幽會的時候也是有點心不在焉的,激情缺失。


    柳寒很敏銳地察覺出了我的變化,並沒有嘲笑或是奚落於我,反而在我們的最後一次幽會時終於向我首次袒露了心扉,說起自己的往事。


    “我出生於武術世家,自幼習武,後來因為天賦不錯我十一歲的時候就被選入體校當了一名武術運動員。”柳寒幽幽地歎了口氣,回憶道。


    “在體校武術隊裏,我遇到了一位比我大兩歲的師哥。他人長得很帥,絕對比你帥多了!”


    我剛聽到這裏就不服氣了,喃喃道:“男人光看臉蛋有什麽用?得看內涵!”


    柳寒笑了笑,對於我的吃醋表現不以為意,接著說道:“那位師哥可不僅長得帥,功夫也練得好,是隊裏的明星,經常能在各種比賽中獲獎。我那時候就是個花癡小女孩,便偷偷喜歡上了他,還鼓起勇氣向他表白。”


    “一開始他還嫌我小,看不上我,喜歡的是另外一位師姐。到了後來,我女大十八變,師姐也嫁人了,我們兩個人才終於好上了。當時還許下海誓山盟,等他拿了全國冠軍,我們就結婚!”


    說到這裏,柳寒的表情是略帶幸福的,或許那段天真無邪的日子才是她最美好的回憶。


    “可是幾年後,當他真的有機會去參加全國武術錦標賽的時候,卻因為緊張而發揮失誤,在賽場上扭傷了腳,遭受嚴重打擊。回來之後他就開始自怨自艾,就此消沉......”


    “而我不但沒有嫌棄他,還一直留在身邊鼓勵他,幫助他,希望他能再重新站起來,繼續追求自己的夢想。可是他的心態已經崩了,執意要退出武術隊改行下海去做生意,我勸不動他,就隻好隨他去。”


    “唉!”柳寒的表情也隨著漸漸沉重的回憶變得低落,“他說做生意要有本錢,我就把自己多年來存的比賽獎金都給了他。可做生意哪裏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他不久就虧完了,我又去幫他到處借,結果還是虧得一幹二淨,欠了一屁股債!”


    我聽到這裏也不禁搖搖頭,道:“隔行如隔山。你們這些從小在運動隊那種單純環境下長大的人,怎麽會知道社會有多麽複雜?不論是誰,必然要經曆過社會的毒打才能明白這些道理的!”


    柳寒也冷笑,道:“他到最後確實如你所說的一樣,在虧了十幾萬之後,社會的道理終於是弄明白了。但他卻是以一種讓人瞧不起的方式妥協了!”


    “怎麽說?”


    “他陪完了本錢,就開始玩人間消失,連我也找不到他。最後債主都找上門來,我還得替他還。”


    “你們當時結婚了?”


    “沒有。”


    “那他借的錢,你為什麽要幫他還?”


    “我不是跟你說了,因為那時候的我還是個癡心女孩嘛!”柳寒苦笑,“我以為他總有一天能明白我的苦心,明白我對他的種種付出,然後浪子回頭回來找我。但是一年後,我碰巧在隨隊外出比賽時,在另一座城市看到他陪著一個老女人逛街,還卿卿我我的,各種討好、各種奉承......”


    “咦!真惡心!”我鄙夷道。


    “嗬嗬!我當時也是這麽覺得的,就跑上去質問他。”柳寒又開始冷笑,“他卻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趕我,罵我,說我隻是自作多情罷了!”


    “渣男!”我罵道。


    “最後你猜怎麽地?那老女人一聽說他欠了我的錢,當街就從包裏拿出幾萬塊來砸在我的臉上,說替他還了!還叫我以後都不要來騷擾她老公!”


    “老公?謔,口味挺重啊!”


    柳寒卻沒有想開罵的意思,隻深深地歎息了一聲,道:“唉!到最後,什麽夢想,什麽愛情,還不是敗給了錢?”


    或許,這就是是哀大莫過於心死吧!


    我看著柳寒,此時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到平日裏的堅強和倔強,仿佛又恢複到了多年前那個可憐的傻乎乎的癡心小女子。


    於是我便伸手過去,緊緊地抱著她,親吻她,安慰她。


    “後來你又怎麽跑來左丘城了?”


    “當時我可沒有這麽堅強,受了這樣的打擊後竟然就想到了尋短見,便跑去跳海!”


    “跳海?”我大吃一驚,一下子忘了人現在就在我懷裏呢。


    “真跳了沒?”


    “真跳了!”柳寒也被我的緊張表情給逗笑了,“不過,那海邊的石頭下麵有一個暗洞,連接著一處陰脈,水流把我卷了進去,而我師父剛好經過便把我給救了起來。”


    “你師父?就是老巫......鄔副城主咯?”我暗自汗顏,差點就說錯了話。


    “嗯!”柳寒不疑有他,點點頭道:“她便跟我也講述了她的傷心故事,並告訴我:男人都是壞東西!女人就應該獨立起來,靠自己而不是靠男人!為了男人去死更是最大的傻事!”


    “這話說的也沒錯啦......”我尷尬道。


    其實我心裏在想的是:老巫婆對男人這麽仇恨,怪不得柳寒會被她給改造成現在這個冷冰冰的樣子!


    “我恍然大悟,便拜了她為師,決意修煉陰功後打算就在陰間渡過餘生。隨後就來到了左丘城。”柳寒則繼續傾訴道,“為了躲避塵世間的男女感情,多年來我一直戴著麵具,就是防止男陰修窺視自己,要刻意封鎖自己的感情,心如止水!”


    聽到這兒,我不禁得意起來:“嘿嘿,可惜還是遇到了我吧?”


    “啪!”


    “哎喲!幹嘛又打我?”


    “你得意什麽?”柳寒罵道,“你也是個壞男人!破壞了我的心境,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我揉了揉腦袋,笑道:“我怎麽就壞男人了?其實我跟你差不多,也是被情字傷害的厲害了,才跑到這兒來避世的!”


    “我不信!”


    “既然你願意把你的故事告訴我,那我也來分享一下我的!”


    隨後,我便將我和韓婕之間的感情糾葛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柳寒,就連因為修煉陰功造成的房事尷尬也沒有隱瞞。


    說完了故事,我便對柳寒道:“事情最後搞成那樣,當然也不能怪她,更多的是我自己的原因造成的錯誤。所以後來我也幹脆下了陰間,也做好了準備要打一輩子光棍!”


    “那你就繼續打光棍吧!”柳寒譏笑道,“為了你和我都不會再次被情字所累,我去了地府之後你也絕對不準跟著來!”


    “我不會答應的!”我堅決地搖搖頭,“以後的事情還是隨緣吧!你也不可能這麽霸道吧,連我以後去哪兒,不去哪兒都要管?”


    “我就霸道了怎麽樣?”柳寒衝我揮了揮拳頭,凶巴巴地道:“過了今天,再見麵的時候我就當不認識你!該揍還是會揍你的!”


    我苦笑。這女人的臉怎麽說變就變呢?


    “行了!別哭喪著臉了!”結果柳寒的臉隨即又變了,難得嫵媚一次,“趁著天還沒亮,最後再來一次!”


    “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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