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地府將近一年了,我才終於見到了柳寒!


    雖然相見時的場合沒有給我們相逢敘衷情的機會,甚至沒能說上幾句體己話,但至少我已經知道了她的下落,剩下的就是如何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去見她。


    當晚,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腦子裏想的都是柳寒的影子。


    在軍隊裏談戀愛其實很難,過的都是集體生活,管理嚴格,休息時間少,加之男女有別分住不同的營區,真的是想私下見一麵都不容易。好在柳寒也是一名軍官,我們倆能夠自由活動的範圍相對要大一些,等見了麵之後再跟她好好商量一下今後的幽會計劃吧!


    我自己樂滋滋地躺在床上遐想,仿佛美夢已然成真。


    “嗒!”


    此時,宿舍後麵的窗戶上忽然傳來一聲輕響。


    “誰?”我猛然從床上翻身而起,低聲問道。


    但窗外並沒有回應,難道是野貓或者飛蟲撞到了窗戶上?


    嗨!這陰間地府裏哪來的野貓和蟲子,連鬼都有人管著呢!


    正遲疑著呢,窗戶上再次輕輕響起“嗒”的一聲。而且我很清晰地看見了,是一隻手在我的窗戶上敲了一下。


    “外麵到底是誰在那兒?”我皺起了眉頭伸手到床頭摸出如常刀,然後走到窗邊再次問道。


    “我!”外麵一個人把聲音壓得低低的,顯然生怕被人發現。


    但我一聽這個聲音,簡直高興得快要跳了起來。是柳寒的聲音!


    我這一整天都在尋思著怎樣才能找到機會去接近她,不曾想,我還沒去找她呢,她倒提前找上我來了!


    我連忙把如常刀丟回床上,趕緊打開了後窗。一個黑黑的人影隨即從窗外躍了進來,我則快速地把窗關好。


    進到屋內的柳寒依然戴著麵具,隻是卸了身上的盔甲,脖子上的黃絲巾也摘下來了。很明顯她是剛剛從鬼門關換了崗回來的。


    “你怎麽……哎喲!”


    我正要開口問柳寒是怎麽找到我這兒來的,她卻直接一拳擊在我的麵門上,正中鼻骨。鼻骨是人麵部神經最集中的地方,一旦被擊中就會感覺很痛苦。我捂著鼻子倒退了兩步。


    柳寒不說話,上來又是一勾一絆,把我直接撂翻在地。我不敢反抗,任由她騎在我身上又狂扇了我幾個耳光。


    “都說過了不準來地府找我的!”柳寒罵道,“今天在鬼門關要不是礙於上下級有別,在眾人麵前我強壓住怒火,否則早就揍你一頓了!”


    說罷,她的拳頭如雨點般落下,下手還挺重。我不得不抱著頭護住臉,趕緊求饒道:“別打了!別打了!好歹你也先讓我把話說完再打也不遲嘛!”


    “哼!”


    柳寒恨恨地在我肚子最後捶了一拳,這才暫且放過我。


    我狼狽地爬起來,摸了摸鼻子,結果手上都是血,而且臉上火辣辣地痛。我不禁埋怨道:“你這下手也太狠了吧!這個樣子我明天怎麽出去帶兵操練?”


    “別廢話!你今晚要是不說出個像樣的理由來,明天也就別想出這個門!”柳寒又揮起拳頭恐嚇道。


    我無奈,隻好對她訴苦:“其實,你走了以後我在左丘城過得並不如意。先是因為探險隊解散而失了業,後來衝動之下幹脆簽了一份賣身契把自己賣到了黑虎團裏當角鬥士……”


    我將自己在左丘城最後一年的經曆仔仔細細地告訴了柳寒。尤其是在角鬥場上做殊死搏鬥的經過,更是繪聲繪色地進行描述。說到最後,我幹脆把上衣都脫了,給她看我身上的每一處傷痕。


    “你看,這一道疤就是燕子李大給我留下的。它和燕子李二是雙胞胎兄弟,再搭檔上雙麵蜘蛛絕對是一組非常難以對付的對手。那一場我差點就輸了!”我指著左肩上的一道長長的疤痕對柳寒解說道,並告訴她那對燕子鬼兄弟采取的攻擊方式有多麽詭異莫測。


    “那這裏又是誰弄傷你的?”柳寒的注意力很自然地轉到了我的右肩上,那裏的傷痕已經不能用一道來形容了。我的右邊肩胛骨處有兩個明顯的凹陷,並以此為中心向四周輻射出十幾條長短粗細不一的傷疤,猶如玻璃上的裂紋。


    “這是熊老大給我留下的,也是我在角鬥場上所遭受的最嚴重的傷了!”我苦笑道。


    “怎麽弄的?這疤痕不像是武器留下的。”柳寒伸手輕輕撫摸我的傷疤,臉上帶著十分憐惜的表情,原先的怒氣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很得意自己的“苦肉計”成功得逞,但臉上還是得裝出痛苦的表情,繼續訴說道:“咬的!是被熊老大直接用牙咬的,這兩處凹坑就是它的兩根獠牙穿透肌肉之後留下的牙印!”


    “我的右邊肩胛骨當時就被它咬碎了。後來醫生告訴我,整個肩膀的骨頭都碎了,必須鑲入一塊鋼板,又打了七根鋼釘進去才重新把我的骨頭固定住。但是到現在都快一年了,我右臂的力量還沒能恢複到以前的狀態。”


    “傻瓜!”柳寒又罵道,“誰讓你到角鬥場去賣命的?幹點別的什麽不好?”


    “這還不都是為了能賺到足夠的錢贖身,好參加征兵進地府來找你麽?要知道,你一走我便覺得自己一個人活著沒意思了,不進地府當兵恐怕我遲早有一天也會死在角鬥場上的!”我趁機將因果倒置,花言巧語硬是把柳寒給忽悠過去了。


    柳寒白了我一眼,難得地露出了小女子的嬌媚形態。她溫柔地撫摸我肩上的傷疤,手指頭順著疤痕一道一道地滑下。我們兩人時隔兩年之後得以再次重逢,此刻又是肌膚相親,耳鬢廝磨……


    “來吧!”


    柳寒最先失去了矜持,一把摟住我,兩片熱唇直接印上了我的嘴巴,一如以往她的霸道和狂野。我大喜過望,當即抱起她滾上了床。


    久別勝新婚,這話絕對沒有假!


    我們倆幹柴烈火之下猶如長長的商隊終於等候到城門的開啟,爭先恐後,魚貫而入;滿水的堤壩泄洪湧入幹涸的河道,順流而下,滋潤萬物;空空的糧倉遇上了豐年,稻米充廩,積篋盈藏。其妙處不可言與人也!


    連番大戰之後,兩人都精疲力盡,倒在床上不停喘氣。


    “你之前躲去哪裏了?我怎麽一直找你找不著?”我這時候才有空問柳寒。


    “養狗去了!”柳寒自嘲道。


    “養狗?養地獄犬啊?”


    “那還能養什麽犬?”柳寒沒好氣地回答,“我被選入地府之後,便編入日遊左軍在陸憐將軍麾下當了一名女兵。陸憐是陰軍中唯一的一位女陰將,手下的軍官、士兵也都是女的。我後來又通過選拔,當上了犬騎營的一名什長。”


    “但要想成為一名出色的犬騎兵,就必須從小開始培養地獄犬和自己的信任度,直到負責飼養的地獄犬成年後才會被正式編入犬騎營。於是,我之前的一年一直在犬舍裏飼養地獄幼犬。”


    “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你!”我恍然大悟。


    之前我就知道在陰軍的各支部隊裏找來找去,卻偏偏想不到應該去犬舍裏找一找。再加上她住在女兵營裏,跟男兵營是隔開的,所以始終沒能撞見。


    不過,軍官的宿舍區因為都是單間,所以並不區分男女。我的隔壁就住著一位女陰校,估計柳寒就是借著這一點繞開了閑雜人等,從後窗偷溜進我的宿舍裏來。


    此刻的柳寒早已除掉身上所有的衣服,但脖子上的黃絲巾卻沒有摘下,我便問她:“你這條黃絲巾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其他的女兵也跟你一樣的打扮?”


    柳寒這才意識到這一點,隨手就將絲巾解下丟到地上,道:“手下的女兵見我戴著好看,也跟著戴起來。麵具倒是陰軍中女兵的標配,以示男女有別。至於原來我那條紅色的嘛,已經丟了!”


    “丟了?為什麽?”


    “那是鄔芳送給我的。既然我現在已經不是勝陽幫成員,還戴著它幹什麽?這黃色也挺好看的。”


    柳寒嘴裏這樣說著,但表情卻略顯落寞。她終於開始直呼鄔芳的姓名,很明顯就是不想再承認鄔芳是她師父。畢竟,鄔芳當初叛出左丘城時拋棄了柳寒和其他的大部分女城衛,著實讓她們感到心寒。這也正是柳寒執意要離開左丘城來地府的主要原因。


    “嗯,我也覺得這個顏色更配你!”我很醒目地讚美了一句,悠悠道:“既然我們倆都來到地府進了陰軍,就沒必要再糾結於過去的事情。就把這裏當做是我們重新開始的地方吧!”


    “開始什麽?”柳寒嗤笑道,“你還想一路幹到陰帥去麽?”


    “為什麽不行?”我笑著反問道,“說不定我將來還能當上閻羅王呢!”


    “切!癡人說夢!”


    “我不癡,又怎麽會跑來找你?”


    “別油嘴滑舌!喂,你休息好了沒?”


    “啊……又來?”


    “廢話!你慫了?”


    “怎麽可能……”


    新的一輪“戰鬥”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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