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在巡視鬼門關防務時,發現手下的第九營陰校陸煜又再次脫崗,而且還是跑去折騰他的“插隊生意”去了。我頓時大怒,重重地責罵了他一頓,並解除了他的指揮權,讓杜綜臨時負責帶隊值守鬼門關。


    由於我和柳寒今晚還有約,因此我在鬼門關監督到了戌時就回營去了。回到宿舍,柳寒已經在等我了。她見我怒氣衝衝,便問道:“你怎麽了?我倒是很少見你發火的。”


    我罵道:“陸煜那個家夥,每次都仗著有陸之道給他撐腰,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我這次一定要好好敲一敲他!”


    柳寒問清了情況,也讚同道:“確實也該給他點顏色看看了,否則以後豈不是要騎到你頭上去?”


    “先看他反省的效果吧。”我很煩惱地扔掉脫下來的盔甲,道:“如果他態度改好一些,我也不想得罪某些人。但若是他還那副眼高於頂的模樣,我就要好好地下下他的威風!”


    “噗嗤!”柳寒此時卻笑了,摟住我的脖子道:“我倒是喜歡看你這番生氣的樣子,嗯,比平時要man一些!”


    我也被她給逗笑了,隨即把不高興的事情都丟到腦後,抱起佳人,上榻鏖戰。


    但此夜注定是無法安穩度過的。一個時辰過後,宿舍外麵忽然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喧鬧聲。其中各種鬼哭狼嚎,喊打喊殺,摻雜著金鐵交擊的聲音,讓我仿佛感覺又回到了左丘城宵禁後的右市!


    “外麵怎麽回事?”我猛地坐起身來問道。


    我身邊的柳寒當然也不會知道,看著我直搖頭。但地府裏戒備森嚴,尤其對於的鬼的管理是相當嚴格的,怎麽會出現這種混亂無序的鬼叫聲?


    我讓柳寒繼續待在宿舍裏,自己則披上外衣跑出宿舍去看個究竟。走到外麵才發現,不單單是我覺得奇怪,其他許多將校級別的軍官也被吵醒了,都走出來,臉上都帶著疑惑的表情。


    聲音的來源並不在陰軍的軍營裏,而是從遠處傳來的。於是,大夥兒一起走到營區門口觀望。但見忘川河對麵用作照明的鬼火炬大都滅了,隻有少數加了防風玻璃的鬼火燈還未熄滅。慘淡的幽綠色的焰苗不停地晃動,映射出鬼影憧憧,極其混亂。


    站在營門處,河對麵傳來的鬼叫聲顯得更加刺耳,當中還夾雜著個別似乎是人的慘叫聲!


    “對麵是怎麽回事?”有人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便開口問道。


    “還能是怎麽回事,很可能就是黃泉路上的某一段隊伍起了騷亂,那些鬼在鬧騰唄!”


    “這麽大禍!牛頭馬麵到底在幹什麽?”


    “哼!那兩個醜八怪肯定又跑去喝酒了,把投胎隊伍完全丟給手下人去管。平時他們這甩手掌櫃當的可夠爽的,看吧,終歸有一天出大事了吧!”


    牛頭馬麵不僅長相奇特,據說性格也很乖張,陰軍這邊的軍官幾乎沒有一個跟他們關係好的。所以,黃泉路上出了亂子,大多數人都還是有說有笑,幸災樂禍的,隻準備把這事當笑話看。


    正在議論紛紛之時,軍營門口外麵匆匆忙忙地跑來一名傳令兵。他一見我們這些將校級軍官都在呢,就立即高聲大叫道:“黃泉路上投胎鬼暴動造反,先是自相殘殺,後又殺死前去鎮壓的陰差!目前大批鬼群正在衝擊賞善司和罰惡司,之後的望鄉台、輪回司也開始告急!”


    “啊?”


    之前還抱著看熱鬧、看笑話心態的諸將聞言皆大吃一驚。原來忘川河對麵發生的事情並不隻是小規模的騷亂,而是大規模的暴動,甚至已經被定義為“造反”了!


    “日遊、夜遊兩位元帥聯合下令:負責值守各司各部的陰將務必立即帶領待命的部隊前去加強值守,沒有值守任務的部隊則直接前往望鄉台鎮壓暴動!”


    眾陰將聽了都終於醒悟過來,紛紛回宿舍穿好衣服,披盔戴甲,同時命令手下的陰校立即到各營區去召集部隊。營區內也陸續吹起了急促的號角,那是最高等級的緊急集合的信號。


    要知道,黃泉路上投胎鬼的數量足有百萬之眾,一旦全部暴動起來可不得了。這若是不能及時鎮壓住,甚至於整個地府的統治都有可能被這些造反的鬼給推翻了!


    不過我率領的日遊左軍在這個月負責輪值鬼門關,根據兩位陰帥的命令,我還應該前去增援鬼門關,鎮壓的事情就交給其他部隊吧。


    我迅速地跑回宿舍,把剛剛聽到的情況告訴柳寒,隨後交待道:“你趕緊回女兵營去召集女兵,男兵營那邊我自己去叫。一會兒就在我們軍部門前集合!”


    “好!”


    柳寒早就聽出情況不對,衣服已經提前穿好了,此時便從後窗跳出,往女兵營去了。


    我穿好了戰衣,手上拎著盔甲、武器就往外跑。汪奇是我的親兵營什長,而且人很機靈,此時聽到外麵吹響了集合號,便第一個帶著我的親兵營到達了日遊左軍的軍部。他見我盔甲還沒穿好,就想過來幫我穿戴。


    我對他道:“我自己來穿。你馬上帶著幾名士兵,分頭去召集部隊,尤其把那幾名校尉先叫過來!”


    “是!”


    日遊左軍的構成很特殊,三分之二是女兵,三分之一是男兵,而且當中還有男陰校帶女兵營的情況。所以,每次集合時士兵們還得從兩個不同營區裏趕來,碰到緊急情況就得分頭去叫。


    不過還好,有好幾名陰校都是我從原來夜遊後軍第八營提拔上來的什長,比如姚辰、史巡和關茂等。他們對於我的做事風格十分了解,甚至都不需要汪奇等人去通知,很自覺地就把部隊招攏後帶來軍部集合。隨後,柳寒帶著所有的女兵也過來了。


    待到日遊左軍輪休的其餘九營士兵都陸陸續續集合完畢後,汪奇也跑回來了。他徑直湊到我的耳邊道:“所有的校尉我都通知到了,獨獨不見了陸煜!”


    “他不在宿舍裏思過反省?”


    “不在!”


    我霎時心頭火起,暗暗罵道:“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這種關鍵時候也敢跟我玩失蹤?等這件事過後我一定好好跟他算算總賬!哪怕他有十個判官曾叔祖護著他,我也要將他上報軍紀處分!”


    “哼!若是陸之道敢將這事壓下,執意包庇、偏袒陸煜,大不了我就拚著這個陰將不幹了,也要將這事鬧到閻羅殿上,連他也一塊兒扳倒!”


    不過,此時更重要的任務還是應該盡快趕往鬼門關增援。由於平日我治軍十分嚴謹,日遊左軍竟然是所有陰軍中集合速度最快的部隊。我隨即下了命令:“全體都有,跑步前進!目標鬼門關!”


    我帶領部隊一路小跑就去到了鬼門關。還好,黃泉路上的暴動隊伍主要是往望鄉台方向而去的,鬼門關後的廣場上依然顯得很平靜,沒有遭遇衝擊。


    等等,可是這會兒也太過於安靜了吧?而且,我的兵呢?


    到了鬼門關,我才發現那裏空蕩蕩的,再仔細一看,關門的門洞裏還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名陰兵!難道鬼門關已經被暴動的投胎鬼給攻占了?


    但鬼門關的中門還是緊閉著,左右二門也沒有一隻鬼在那裏晃悠,不似已經陷落的樣子。關外也是空空如也,漆黑一片。


    我慌忙上前查看死傷者的情況。那些躺在地上的士兵果然都已死去,而且確是第九營的士兵。他們的身上滿是窟窿,顯然都是被長槍捅死的,隻有少數是被刀劍砍傷致死。我又到城牆上的箭樓和垛口查看,那上麵同樣也是死了不少陰兵,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但粗略計算過後,我發現死者總數大約隻有四十名。第九營雖然也沒有滿編,但人數還是達到了七十以上,其他的三十幾個人去哪兒了?還有,受我之命暫時接替陸煜掌管鬼門關防務的杜綜呢?


    “杜綜!杜綜!”我焦急地大聲呼喊,並命令手下的士兵:“你們都找一找,看看杜什長在不在死傷者裏麵?”


    過了一會兒,忽然有人喊道:“將軍,杜什長在這裏!”


    我從城牆上伸頭往下一看,喊話的是姚辰,他正指著右門門洞裏的一堆死屍。


    “他還活著嗎?”


    “還活著!”


    我鬆了一口氣,快速地跑下城牆,去看杜綜的情況。原來杜綜躺在一堆死屍中間,靠裝死逃過了一劫。但他身上還是被砍了幾刀,深可見骨,全身都被鮮血染紅了。我伸手去摸他的鼻息,確實還有呼吸,捏他的脈門,也有心跳。


    “軍醫!軍醫!”我抬頭焦急地大喊道。


    “來了!來了!”


    一名隨隊軍醫慌忙跑了過來,但當他蹲下身去仔細一看杜綜的傷勢,也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失血太多了,得馬上止血!”


    於是,汪奇也跑過去幫忙,和軍醫一起用醫用棉和紗布給杜綜包紮傷口。雖然他們的動作已經盡量地輕了,可還是不免會移動杜綜的身體、四肢,進而扯動到傷口。疼痛讓杜綜猛地打了個抽搐,隨後幽幽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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