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中的那個秦家好女,不知有沒有跟著去荊州,這事且先放下。我就問你們,兒媳婦你們還要不要”軍務倥傯,此時關索正在對焦氏母子下達最後通牒。


    焦仲卿看著母親,不敢說話。焦母女流之輩到底是膽怯,見了領兵打仗且能主宰他們命運的將軍,哪怕對方隻是個少年,她卻連一點焦躁情緒都不敢表現出來。


    不像在家中,狂的跟王母娘娘一樣。


    大家族,男長者掛掉,由女長者成為當家人,往往像她這樣目光短視。


    見他們不答,關索懶得跟他們繼續廢話,轉頭對劉蘭芝說:“姑娘,如果他們不要你,千萬不要再尋短見,為了這種人,不值!”


    本想實在不行的話,就勸她改嫁,但又轉念一想,算了,她多半轉不過這個彎來。


    跟她說21世紀的先進思想她也不可能聽懂。


    於是關索有些惆悵的對她說:“如果你非要為這種人守節,那也隨你。你以後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來找本將軍!我不準任何人傷害你,包括你那親哥。對了,那家夥現在在哪


    “調到前線了,如果他也在送親隊伍中,我是沒機會跑到池塘邊自盡的……”劉蘭芝回答完,小聲說:“多謝將軍救命之恩!將軍能如此善待女人,妾不會再去尋死,頂多青燈古佛,出家為尼罷了……”


    說著拂起衣袖,又哭了起來。


    “不管怎樣,生而為女,不是你的錯!錯的是這個荒唐的時代!王侯將相,甚至皇帝老子又怎樣,不全是女人生出來的嗎沒有女子,何來男子你到了荊州,我會派人照料你的,不會讓你缺衣少食。”


    關索說完,撥步便行。


    他是不想再和焦氏母子廢話了。


    和這種人浪費時間,真沒意義。


    劉蘭芝聽了這話,心道這位將軍怎麽這樣,生孩子這種讓人害羞的話也隨口說出……但他真是一個大好人,他們全家都是大好人。


    焦仲卿聽了這話,羞慚之極,對著他的背影跪下道:“將軍教訓的是!”


    然後對著母親磕頭泣淚道:“娘親!求您不要逼我了!如果蘭芝今天死了,我也會上吊自殺!到那時,您就沒有兒子了!您非要走到那一步嗎”


    焦老太婆一來被關索訓老實了,二來險些鬧出人命,她起初不當回事,但被關索訓完她就有點後怕了。


    此刻他已經沒有半點當家人的派頭,他們家的那麽多家奴侯在門外,未經關索同意,沒有一個敢擅自進來。


    家主慫,全家都慫。


    就欺負女人能耐。


    “老身知錯了,關將軍言之有理,老身日後會善待蘭芝的!”老太婆慌慌張張的說。


    “你最好說到做到。如果你再敢逼死人命,本將軍會讓你償命的。荊州可不比孫權這鼠輩,你不把人當人,本將軍也不把你當人!”關索揮動斬蛇劍,一劍砍斷了窗棱。


    整個窗子都掉了下來。


    老太婆驚得癱在地上,大叫道:“媳婦,老身錯了,再不敢虐待你了!”


    焦氏夫婦趕緊上去扶老太太。


    出了這麽一場小插曲,關索也算救了一條人命,完成了一件功德。


    他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平時總聽父親說起伯父和三叔何等仗義,說起當年桃園結義,三兄弟共患難之事,聽得關索神情激蕩,熱血沸騰,心向往之。


    父親他們都是這種身懷大誌向,立誌拯救萬民於水火中的人,是關索的榜樣和偶像,關索向他們學習,給老百姓做些好事,那不是應當的嗎


    他卻不知,他自己沒在意,卻早有人把他記在了心裏。


    老百姓走的慢,拖家帶口的,事情繁雜,關羽將他們全都帶回荊州,著實廢了一番心思。


    荊州人傑地靈,物產極是豐富。


    漁船上可以住人,關羽禁捕魚苗,這樣一來,大江中魚蝦取之不盡。


    山林中野果眾多,如果來這居住的人不是特別多,完全可以做到無穀而飽。


    關羽的地盤土地肥沃,搭上草棚子就能住人,想領種子,關羽免費提供。


    即使如此,剛一開始,關羽怕百姓挨餓,還是搭上粥棚,幫助遷徙過來的百姓盡早安家。


    他一文錢都不用公帑,不夠的部分,自家掏腰包!


    難怪老百姓崇拜關羽就像崇拜天神!


    有這樣的主將,他的手下也紛紛效仿,關索也捐出兩千萬錢,反正漢中王賞的多,花也花不完。


    關平不想讓父親和弟弟看輕,雖然錢不多,幹脆也把自己全部的錢都捐出去了。


    關氏父子的義舉,在民間起到了巨大的凝聚力。


    大家加把勁幹活,不出兩個月,這些移民早已經全在荊州安家了。


    華夏地勢自北向南,自古以來,便是北方富庶,南方窮,因為當時南方好多地方尚未開發。


    而三國兩晉南北朝這段時間,戰亂頻繁,北人南遷,其中不乏大財主和世家領袖。


    於是經濟重心逐漸南移,直到後來二千多年,依然是南方富足勝北方。


    這些移民中,甚至還有鮮卑人、羌人、烏桓人,他們與邊軍作戰、貿易、通婚,民族融合越來越多。


    那位秦家好女本來家住邊境苦寒之地,經常與鮮卑交戰。


    有時被鮮卑搶走人口,有時亦被邊軍搶走鮮卑人口。後來為避戰禍,逐步南遷。


    一般來說,有錢有勢人家的女孩才配稱作小姐,千金。


    可這女孩從小就是美人胚子,人們說起他,都會不自覺的抬高她,稱為秦家小姐。


    這秦家小姐雖是農家女,家境貧寒,但天生麗質,路過田地時,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


    小時候還沒什麽,她今年十五歲了,出挑的益發亭亭玉立。


    她父母害怕她的美貌惹來壞人,為她招禍,後來幹脆就讓她戴上麵紗,否則不許出門。


    這天黃昏,各族人們在南郡市集邊上歡快的跳舞。


    荊州人像本州領袖關羽一樣,並不排外,反而饒有興致的去看他們的舞蹈,熱情的舞蹈者們,還真誠的邀請荊州百姓也來跳舞,大家歡聚一堂,好不熱鬧。


    關索帶兵去巡防的時候,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半點也不像舉家逃亡的,甚至比起在廬江時還要快樂的多。


    關索今天沒穿笨重的鎧甲,亦未著官衣,他和屬下們坐下來喝水休息,想體驗下與民同樂的感覺。


    百姓中絕大多數人都沉浸在舞蹈的歡樂中,沒注意到他。


    隻有一個人注意到他了。


    但那人隻看他一眼,就羞紅雙頰,然後低下頭,過會又忍不住偷看他。


    各位舞者歌聲在耳,情醉於心,那些觀舞的人往烤肉上撒著鹽巴,吃得津津有味。


    接下來是各族最莊重的贈錦儀式。


    他們的習慣是逐水草而居,以放牧為生,不似漢地物產眾多,也沒技術生產一些手工業品。


    所以他們格外注重貿易,甚至願以好馬,來換漢地的絲帛、陶器、鐵鍋之類的東西。


    而遇到最想感恩,或是最心儀的人,他們會互贈織錦。


    這些少男少女出發前雙手合十,然後拿著自己編成的織錦去送人。


    而那些長者,則一邊觀看,一邊歡快地聊天。


    “關將軍這風水寶地,真是養人,這回咱們不會挨餓了。”


    “是啊,也不用擔心戰亂了!從來隻聽說關將軍父子出去揍人,沒聽說有誰能打到關將軍的地盤!”


    “有個叫呂蒙的想打關將軍的主意,讓關將軍的三兒子給碾碎了五萬大軍,哈哈!笑破肚皮!”


    那幾人都歡笑起來,有個鮮卑族的長者說:“那孫權這會估計腸子都悔青了,待著沒事招惹關家父子幹啥!哈哈……”


    關索和他手下聽著這些樸實百姓說話,心裏非常開心。在老百姓心中,他們就是神祇,可以保護老百姓不受傷害。


    “咦,這麽熱鬧的慶祝舞會,怎麽不見秦家小姐啊。”


    “唉,那姑娘忒美,聽人說呀,她父母不讓她出來見人,怕有壞人盯上……”


    “她姥姥是鮮卑人,她會跳鮮卑舞,按說一會她也會參與贈錦儀式。”


    ……


    正喝水休息呢,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周圍百姓說話,突然一陣淡淡的香風吹來,一個精靈一樣的女孩兒戴著麵紗跑過來,羞怯地說:“送你個禮物。”


    然後把一條漂亮華美的織錦塞關索手裏,像個小鹿一樣轉身跑了。


    女孩兒的體香淡雅清幽,纖手潔白似玉,雙眸璀璨如星。


    這姑娘體態嬌美,可愛無比,撫著這條織錦,關索神魂飄蕩,說了句:“多謝姑娘!”


    那姑娘早就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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