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囡囡像撥浪鼓一樣搖腦袋,想說話又不敢,急的嚶嚶嚶不停。


    英雄擰起眉頭,轉身看向院外,就見一個胖胖的農婦帶著倆漢子跑了過來。


    農婦手裏攥著擀麵杖,倆漢子一老一青,各拿一個鋤頭。


    農婦很凶悍,衝到英雄麵前,猙獰著臉,舉杖就朝他肩膀上的黃囡囡打去。


    英雄表情一沉,握住擀麵杖,不悅道:“你幹什麽?”


    “打野狐子!”農婦拽回擀麵杖,理直氣壯。


    “這是我的寵物。”


    “管它是誰的,偷吃我家的雞,就得打死!”


    “你看見它偷吃了?”


    “我親眼看見的。”


    “死雞呢?你眼睜睜看著它吃完了才來追?”


    農婦被噎的一滯,她身後那青年漢子瞪眼道:“我們看見的時候,它正好吃完。”


    “對!”農婦用力點頭,“天殺的野狐子,那可是我家專門下蛋的老母雞啊!”


    “他大娘,誤會了,一定是誤會了!”聽見動靜的曹娥走出來,陪著笑臉道,“這位是學宮的先生,有大學問的尊貴人,肯定不會偷雞的。”


    誒?人家說的是狐狸偷雞,你咋給安老子頭上了呢?會不會說話呀!


    英雄無語,就見那農婦朝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鄙夷的罵道:“屁的學問人!當我們不知道你是個臭婊子,整天勾搭野男人?呸!”


    “不許你罵我娘!”曹大丫漲紅著臉大喊,明明害怕的一個勁兒發抖,小拳頭卻握的極緊。


    摸摸她的頭頂,英雄眯起眼:“正好吃完?在哪兒吃的?帶我去,但凡能發現一根帶血的雞毛,我賠你們十隻老母雞。”


    一家三口麵麵相覷,那農婦眼珠子一轉,咬牙:“它把雞毛都吃了!”


    英雄差點沒笑出聲來:“這麽說,你們其實什麽都沒看到。走吧,我家狐狸不愛吃生食,看在你們並沒有傷到它的份兒上,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再鬧下去,對你們可沒什麽好處。”


    “放屁!野狐子哪有不偷雞的?”


    “對,”那青年漢子接著道,“反正我家老母雞丟了,今天你要麽賠錢,要麽就把野狐子交出來!”


    嘿!老子長這麽大,從來沒跟人講過理,看你們是窮苦人家才破例費次口水,倒讓你們給訛上了。


    英雄徹底黑了臉,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雖然他心懷仁慈,但卻從不認同你弱你有理那一套。


    他信奉的是眾生平等。強者欺淩弱者,該殺就殺;弱者蹬鼻子上臉,該打的時候也絕不會手軟。


    權勢和金錢不是每一寸都帶著血,群眾當中也有壞人。


    “他大娘,你們先消消氣,有話好好……”


    “呸!”農婦一口濃痰吐在曹娥臉上,眼神就像看一坨屎一樣,“騷貨別跟老娘說話,沾染了臭氣,老娘打死你!”


    曹娥真的很怯懦,默默用袖子擦幹淨臉,依然維持著討好的笑。


    “他大娘,英先生真的是學宮先生,咱們村子離學宮那麽近,平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鬧大了多不好看?


    這樣吧,您的母雞錢,我賠給您,好不好?”


    聞言,農婦露出得意的表情,瞟了英雄一眼,道:“那是我家下蛋的老母雞,養三年了,每天能下兩個蛋。


    鄉裏鄉親的,老娘也不訛你,就按它還能再下一百個蛋算,一個一文錢,給一百文吧!”


    曹娥大吃一驚:“他大娘,一百文羊羔都能買三隻了,是不是……”


    “怎麽,不想給?”農婦又瞪起還掛著眼屎的三角眼,“那就打死這隻野狐子,剝了皮子去賣。”


    曹娥沒了主意,還待哀求,就見不遠處曹二狗一手拎著幾隻洗剝好的田鼠,一手握著刀衝了過來。


    “你們要幹什麽?”


    十歲的孩子護在娘和英雄麵前,眼神凶戾的像隻小狼崽子。


    “小野種還敢呲牙?滾開!”


    青年漢子揮手便抽向曹二狗的腦袋,不料旁邊伸過來一條腿,直接將他踹出了院子。


    他倒在地上半真半假的哀嚎,農婦跑出去撲在他身上就開始撕心裂肺的哭喊。


    “打人啦!殺人啦!鄉親們快來看看呀!姓曹的騷貨勾搭野男人欺負到咱們家裏來啦……”


    她的丈夫,那老漢瞧瞧神色冰冷的英雄,沒敢繼續留在院子裏。


    曹娥急了:“英先生,您快走,待會兒村裏人一來,可就不得了啦!”


    英雄不在意的笑笑,問:“他們平日裏沒少欺負你們吧?!”


    曹娥低下頭:“街坊鄰裏,總會有點誤會,解釋開就好了。”


    曹二狗冷哼一聲:“他們上次就說墨先生砍了村子種的樹,訛了五十文錢,今天又想訛詐英先生,我決不答應!”


    啥情況?墨屠被訛詐,居然乖乖掏錢?


    英雄驚訝極了,但餘光瞟見曹娥臉上又露出了歉疚的神色,頓時便明白過來。


    墨屠應該是擔心態度強硬會給曹娥帶來麻煩,所以才捏著鼻子認下的。


    沒想到那個冷漠的家夥還有顆柔軟火熱的心。


    就是太蠢了點兒。


    對付刁民,忍讓隻會讓他們變本加厲,麻煩更多,唯有上來就打,知道了疼,他們才會明白花兒為什麽會那麽紅。


    “二狗,你知道先生的本事,肯定不會被欺負的。先帶你娘和大丫回屋吧,他們才是需要你保護的人。”


    “先生……”


    “你要違背師命嗎?”


    “學生不敢。”


    曹二狗回身牽住大丫的手,見母親還想說什麽,便硬拽她道:“娘,你就放心吧!先生是聖人山長的弟子,整個學宮裏最厲害的人!”


    不知怎的,聽著孩子誇張的形容,英雄感覺比說他是霜州未來的王還開心。


    “哥哥,我是不是惹麻煩了?你不要把我送回山裏好不好,我以後一定不亂跑了!”黃囡囡極小聲的哀求道。


    擼擼它的後背,英雄笑著說:“你沒錯,也不需要改什麽,是他們錯了,待會兒哥哥幫你出氣。”


    黃囡囡放下心來,貼著他的臉看院外那一家三口,不解的問:“我都不認識他們,他們為什麽要打死我呀?”


    “因為你和他們不一樣;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是這世間的主宰;當然,最重要的是,因為他們的心汙了,忘了該怎麽做人。”


    “心汙了?”黃囡囡似懂非懂,“那還能洗幹淨嗎?”


    英雄搖頭:“洗是能洗,但能不能洗幹淨,得看他們汙的嚴重不嚴重。”


    “怎麽洗?”


    這時,村子裏有二三十人跑了出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們大多手持棍棒農具,神色或義憤填膺,或幸災樂禍。


    英雄緩緩眯起眼,掏出枚細細的哨子吹了一下,冷冷說道:“清洗心汙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用寬容和善良感化;一種是直接用鮮血衝。


    哥哥比較喜歡第二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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