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切過脖子,與堅硬的頸骨快速摩擦,會發出噌的一聲悶響。


    十幾聲噌,就是十幾顆頭顱落地。英雄為了追求趣味性最大化,特意下令劊子手依次行刑。


    可惜,蕭建業因為之前受了傷,流了不少血,血壓不夠,讓圍觀百姓十分失望。好在那些黑衣漢子都是軍人,血氣方剛,效果拔群,一刀下去,最牛的一位鮮血竟然噴出了兩丈多遠,視覺刺激超讚,引來了觀眾們陣陣叫好喝彩。


    英雄坐在監斬台上,下意識的朝旁伸手,一隻紅泥小茶壺便放在了他的掌心。


    剛要誇家巧一聲貼心,猛的反應過來,他不準家巧看這種少兒不宜的畫麵,所以壓根兒就沒帶她。


    轉過臉,新晉眼鏡娘田婉兮的俏臉便映入了他的視線。


    自從有了眼鏡,田婉兮時不時的就會出現在他麵前,頻率遠高於上次鬧別扭之前,有時候一天能見七八次,問完了問題就沒話找話,讓他很是懷念以前隻有家巧一個人在身邊的日子。


    “按理說,也不該讓你看的。”他嘟囔著嘬了口茶。


    女孩兒噘嘴:“老師又小瞧人家。”


    “所以是‘按理說’呀!”


    英雄搖了搖頭,餘光瞥見陸堅城臉色煞白,雙眼布滿血絲,心中冷冷一笑,表情卻關切道:“陸叔叔怎麽了?您是沙場老將出身,不應該會對區區砍頭感到不適才對呀!難道是被之前劫法場的歹徒傷到了?”


    陸堅城勉強擠出一個幹笑:“多謝殿下關心,微臣無妨,隻是氣息有些紊亂罷了。”


    “既然如此,陸叔叔還是回府休息比較好。英和還沒回來,小侄等砍了那個天人境的腦袋之後,再去看您。”


    “一點小事,無需殿下掛懷。”陸堅城起身施禮,“微臣告退。”


    走下監斬台,陸堅城剛坐進自己的轎子,忽聽英雄大聲道:“這些犯人都是罪大惡極之輩,一死不足以泯其過,都丟亂葬崗去,留下人看守,確定屍體被野狗狐狼分食之後再回來。”


    噗!


    陸堅城再堅持不住,一口鮮血噴在了轎簾上。


    “回……回府……”


    說出這兩個字時,他已是淚流滿麵。


    那些黑衣漢子被英雄當作了流兵。也就是說,兒子至死都沒有出賣他這個父親,可他這個父親,卻親手下令砍下了的兒子的頭。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杆長槍穿透了似的,痛入骨髓。仇恨的火焰在他身體裏熊熊燃燒,雙拳緊握到指甲紮進掌心,鮮血直流。


    看著轎子緩緩遠去,英雄翹起的嘴角慢慢平複,良久一聲長歎。


    “老師又勝一場,看上去卻不開心,能告訴婉兒是為什麽嗎?”


    沉默片刻,英雄說:“我小的時候,他還抱過我。”


    田婉兮一怔,深深看著英雄的側臉,發現了他眼中極力隱藏的痛苦,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無論老師的才學有多淵博,終究都隻是個才十八歲的少年。


    “人心是會變的。”她聲音輕柔的說,“尤其是在財富和權勢麵前,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能抵擋得住誘惑。


    事實上,絕大多數的人都做不到。”


    英雄抬起臉,看著她笑:“呦!這一開始教育我,連‘您’都不用了?”


    田婉兮這次沒有跟他鬥嘴,而是目光憐惜地說:“其實,你沒必要都時時刻刻維持著所謂少宮主的尊嚴。”


    “不維持還能怎樣,你的懷抱可以借我哭一會兒嗎?”


    女孩兒唰的一下紅了臉,低下頭,好一會兒才低低地道:“也不是不……不可以……”


    英雄心髒很不爭氣的猛跳了一下,移開目光,微笑說:“謝謝!不過,還是算了吧,我剛剛逼著一位父親處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時間地點氣氛都不太對。”


    田婉兮有些失望,但緊接著就被震驚取代,指著傾倒的老槐樹旁的屍體:“那……那裏麵有陸堅城的兒子?”


    英雄點頭:“是他老來得子,也是唯一的兒子。”


    女孩兒倒抽一口涼氣,本能的後退了一步。


    “害怕了?還想借給我懷抱麽?”


    田婉兮立刻就後悔了,賭氣似的上前兩步,身子幾乎貼到英雄的肩膀。


    “你是八極宮少宮主,霜州千萬百姓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不過是殺人方式有些……獨特罷了,有什麽好怕的?


    我那不過……不過是一時沒做好準備而已。”


    英雄搖了搖頭,正色道:“不出意外的話,陸堅城應該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隨時都可能發瘋。所以,最近不要再拉著家巧和丁香逛街了,老老實實呆在我身邊學習,我可是發現你最近心有點飄哦!”


    田婉兮可愛的吐了吐舌尖,摘下眼鏡,掏出一塊綢布細細擦拭鏡片。


    “婉兒沒有飄,隻是對這小東西著了迷,特別是看了老師做的那個‘小孔成像’實驗之後,我就很難再靜下心來了,以往鍾愛的數術題都失了趣味,隻想知道我們能看到的‘光’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師,您就不能多教教婉兒嗎?”


    說到最後,她甚至抓住了英雄的肩膀搖來搖去,像個撒嬌要糖吃的孩子似的。


    “別慌啦,頭暈。”


    英雄苦笑,“跟你說很多遍了,不是不教你,是我也知道的不多。那本前人筆記裏麵有關光的記載不過寥寥幾筆而已,我總不能瞎給你編吧?!”


    “我不信,除非你把那筆記給我看看。”


    “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小樣兒的,翅膀硬了,這就想把老師一腳踢開了?告訴你,沒門兒!”


    田婉兮小嘴兒噘的能掛油瓶,往旁邊挪了幾步,側過身子生悶氣。


    “要學跑之前,至少得先學會走路和大跳,就算現在把筆記給你,你也看不懂,明白嗎?”


    英雄同時在心裏補了一句:老子還沒開始動筆寫呢,無字天書,能看懂才怪。


    田婉兮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身子轉了回來,但嘴巴還噘著。


    這時,一個人像破麻袋一樣從天上砸落,卻是那之前負責誘敵的錦衣老者。


    緊接著,英和落在英雄麵前,低頭稟報:“少爺,蕭承安如您所料,已經潛逃。”


    “好!”英雄一拍椅子扶手,起身笑道:“接下來,等陸堅城起兵造反,我們就可以動身前往定勝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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