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王莽臨死前揮出了他此生最強勁的一刀,沒有理會迎麵而來的劍,而是直擊秦子嬰的麵門,隨後,他強硬得遠超常人的肉體被一劍刺穿,整個人被蜂擁而來的劍靈炸成了血沫。


    秦子嬰在塵埃中的身影搖晃了幾下,仍然屹立在帝都城牆下不倒。他的臉上沾滿了血跡和灰塵,嘴角還有一絲鮮血滲出。王莽最後一刀是他必生最為強勁的一斬,直擊秦子嬰的麵門,隨後便化為了塵埃。


    秦子嬰感覺受了不輕的傷,主要因為前幾日不眠不休的戰鬥耗了他大量的精力,這一戰他也想速戰速決,所以沒有做任何的防禦,才會讓那一斬傷到他。但是無傷大雅,楚國可謂最強的刀客已經死在了他的劍下,還有誰能阻擋他跨入楚國帝都的城門?


    秦騎兵已經掃幹淨了周圍的戰場,隻剩寥寥幾波兵力仍在頑強抵抗,用不了多久,這些殘餘勢力就會被掃蕩幹淨。


    秦騎蹄下,血流成河。


    兵臨城下,伏屍遍地。


    秦子嬰抬起頭,看著帝都的城門,上麵巨大的朱紅色牌匾如同猙獰的血盆大口,上麵插著幾支羽箭。曾經風光無限的帝都城門在秦軍的踐踏下顯得殘破不堪。


    整個世間伐楚,就算你楚國兵力強盛,又能如何,還能與整個世間抗衡?


    天要亡楚。秦子嬰沉默地想著,眼中迸射出殘忍的光芒。


    “國師大人!”一個慌慌張張的聲音傳來。


    “嗯?幹什麽?”國師背對著大門,在昏暗的屋子裏沙啞地道。


    一個青衣小廝焦急地衝進門內,不顧行禮,顫聲道:“國師大人……秦子嬰……秦子嬰殺到城門底下去了!”


    國師不慌不忙地問道:“秦子嬰?誰啊?”


    小廝喘上一口氣,臉上仍是急切的神情:“秦子嬰……天下劍客榜第二的劍客!帶著二千秦國的軍隊殺到了城門下!”


    國師轉過身,拘謹著身子,蒼老的身軀顯得更加的瘦小。他的屋子也和他的人一樣,破舊,蒼老,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屋裏沒有燈火,外麵的陽光也絲毫照不進來,屋子裏幾乎看不清陳設。但可以隱約看出屋內是何等的簡陋,牆壁上都是灰塵,就如同和郊外的窮苦百姓的住所一般,和他的身份及其不相符。


    國師仍是沒有理會小廝,好似討論著家常便飯一般,道:“劍客榜第二?嗯……有點意思,又不是第一,慌什麽?”


    小廝愣愣地看著國師,不再動彈,眼中焦急的淚花順著臉頰沒知覺地留下來。


    “楚國還早呢,冥冥之中的興衰存亡都由天注定,又豈是你我等凡人能夠窺探一二的?這些事情都不算變數,聽天由命不代表自暴自棄了,反而是順天而行替天行道,這些你以後就會懂的。”國師邁著緩慢的步伐向屋裏一角走去,好像隨時都要倒下來一般,小廝急忙上前攙扶。


    “咱又不是楚王那般人,一心的急性子,想著建功立業,實際上是拿整個楚國江山和百姓陪他一起玩。哪有什麽江山社稷,江山國土是人打下來的麽?那是天注定的!”國師說的話越多聲音越顫抖,喉嚨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他用力吸了一口氣,再費力地吐出來。


    “想著在天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樣,實際上都是白費功夫。一腔熱血還不如灑在地上。”國師尋了張椅子做下,朦朧的眼睛盯著門口,滿臉的皺紋仿佛蟲子一般蠕動著。


    小廝聽不懂國師的話,他也知道國師平時就會嘟嘟囔囔,也沒去深究話裏的含義,隻是問道:“那大人,現在怎麽辦?”


    “一切都是有變數的。上天給楚國的變數,便是楚王的兒子。”國師無力地笑了笑。


    小廝看著國師,有些不解,但也不敢問。


    國師呆滯地看著眼前的空氣,兩眼放光,顫顫巍巍地指向前方,好像正看著什麽。


    “你看啊,楚留笙,葉不留,一個留,一個不留,是不是挺有趣?”


    突然,國師神情一滯,嚴肅道:“但是,想留不是這麽容易的,總是要付出點代價,就當作,替他爹還債了。”


    “那……皇子已經出城了,這個變數也擋不了秦子嬰啊。”小廝道。


    國師眼中的光芒又暗淡了,他疲憊地搖了搖頭,道:“莫慌,咱又不是楚王那個傻大個,關係這個做什麽?”


    帝都城牆外,殺聲震天。


    秦騎兵揮舞著手上的馬刀和長矛,踩著無數堆在一起的屍體,向城牆衝去。


    數千騎兵一起衝鋒,馬蹄聲隆隆,好像天雷滾滾,勢不可擋。


    “我楚國男兒,保家衛國,誓死不降!我楚家軍威震天下,哪裏會懼些小小的秦人!兄弟們衝啊!”


    城門大開,裏麵煙塵大起,層層人影騎著戰馬從城內殺出,士氣高昂。


    這是楚國境內赫赫有名的禁衛軍,是楚國當年南征北戰留下來的楚家軍,戰功赫赫,令大江南北聞風喪膽,聲名選揚。他們也是楚國兵力的最後一張底牌。


    楚家軍當頭的將領便是剛才吼出那番話的人,他提著一柄長槍,槍上散發著駭人的光芒,胯下的駿馬也好似不要命地向前衝去,整個人沐浴在夕陽和煙塵的籠罩下,如同戰神一般,壓迫感撲麵而來。


    天下槍王榜第七,陳晨。


    秦子嬰看著麵前的陳晨,和他身後一排排的隊伍,即便在兵臨城下生死攸關的時刻,這支隊伍的戰鬥力看起來仍然無比的強盛。秦子嬰的雙眼眯了起來,殺氣漸盛,握緊了手中的劍。剛剛被王莽一刀傷的不輕,他數十年練劍培養出的強勁身軀撐到現在,也已經疲憊不堪。


    “秦軍聽令,殺入楚城,不留活口。”


    “是!”


    秦子嬰一聲令下,他身後的秦軍紛紛策馬向前方衝去,殺氣騰騰。


    他現在要的就是最快的速度攻下楚城,不惜一切代價。前麵被消耗得太多了,現在的他不容許任何差池。最近的援軍也在幾座山之外,他現在基本上算是孤軍奮戰,一路殺到這裏,若是一旦有了任何差池使楚城幸免於難,前麵的戰鬥都將功虧一簣。


    楚國畢竟是百年大國,恢複能力強悍地令人乍舌。


    秦子嬰現在要不受任何幹擾的戰鬥,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一切擋在他路上的石頭。


    遠處的陳晨眼中閃過一抹堅決的神色,持槍舉向前,槍鋒對準了秦子嬰,道:“來,與我一戰。”


    秦子嬰冷冷一笑,手中劍隨他身形一閃,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眾人眼前。


    刷!


    下一刻,他出現在陳晨馬前,一劍向上砍出,幹脆利落,未等塵埃落定,便有一道血痕濺出。


    太快了。陳晨暗道一聲,雙手將槍尾一甩,擊向秦子嬰,同時整個人向後飛起避開了秦子嬰那致命的劍鋒。


    殺氣逼人。


    這就是天下第二劍客的殺意麽?陳晨落地,穩住身形,握槍後撤一步,槍鋒向前,一股強勁的氣息散開,地上的灰塵陣陣掀起。


    他胯下戰馬的脖頸出現一條血線,緊接著,馬首轟然落地。


    “神槍式?好像有點樣子。師承趙龍倒是學了點皮毛。”秦子嬰站在他的身前十步遠,淡淡道,像一個淡泊的文人雅士。但陳晨知道,他看似儒雅的外表下是一個可怕的嗜血的內心。


    陳晨不敢輕敵,繼續壓低了身形,擺出標準的神槍式動作。


    秦子嬰向前邁出一步。


    天地仿佛隨之變形,他們之間的空氣仿佛都開始紊亂了起來。


    出手了!陳晨手中的槍開始隨著他的動作眼花繚亂地向半空中甩了起來,不斷發出沉悶的打擊聲。一聲擊打過後就會有一個身形在空中停滯一瞬,用肉眼幾乎無法捕捉到。


    無數劍氣與長槍的交鋒,陳晨感覺越來越吃力,秦子嬰的速度反而越來越快,他隻能不斷被動地防守,不可能抓住他的一絲破綻轉守為攻。


    神槍式代表的攻擊招式根本無法施展出來,陳晨不得不從一開始便落於下風。


    “夠了!”秦子嬰冷冷道。他的劍從一個無比刁鑽的角度襲來,陳晨不得不收回槍擋在身前。


    神槍式!槍出如龍!陳晨在格擋的一瞬間,將槍向前方的空氣猛地刺出。片刻後,秦子嬰的身影在槍鋒前出現,槍尖正對著他的肩膀。


    “厲害。”秦子嬰低下頭,看著抵著他肩膀的槍尖,道,“我承認是我太心急了,這世間能傷到我的人不多,你是一個。”


    陳晨微微用力,但槍尖卻無法進秦子嬰的皮肉一寸。


    “你應該感謝王莽,要不是他的一刀,我也不至於會這麽慢。”秦子嬰冷冷地看著陳晨,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秦賊,在我大楚的土地上休得猖狂!”陳晨將槍猛地收回,擺出一個姿勢。


    神槍式!一槍擒王!


    唰啦。秦子嬰一劍從地麵劃過,塵土飛揚,籠罩住了他的身軀。


    陳晨一槍帶著無窮的戰力,猛地向前刺去,從秦子嬰的身影中穿過,巨大的衝擊力一下子貫穿了他身後一個秦軍士兵的身體。


    一聲尖銳的摩擦聲傳來。秦子嬰的劍劃過陳晨手中的長槍,直刺他的麵門。陳晨揮槍一擋,急忙後撤幾步,鋒利的劍意劃過他的臉,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還沒完。秦子嬰的身影掠過,化為三道殘影,出現在陳晨周圍,三道劍鋒劃過,陳晨心裏一驚,揮舞長槍繞身旋轉起來,好似劃開了身邊的空氣,沉重的長槍帶動身邊的氣流,猶如一陣颶風圍繞著他的身畔。


    以攻為守,神槍式中的絕對防禦。


    唰唰唰。秦子嬰的三個身影在陳晨的四周瘋狂突進著,劍氣像是幾陣春風一般輕柔,卻隱藏著無限的殺機。


    一道血痕劃過,陳晨的臉上出現一道劍痕。


    他的眼神更加專注,展現出神槍式的各種招式來抵抗,步步為營,卻在秦子嬰的速度下隻能不斷退讓。


    劍與槍在空中不斷地交錯,閃過一聲聲刺耳的蜂鳴聲。兩人的動作也逐漸變得輕盈,好似兩個交織在一起的舞者。


    當當當!突然,秦子嬰的動作突然變得更加劇烈了起來,一個動作施出,劍鋒卻從三個角度襲來,陳晨退無可退,加上也有些體力不支,將槍一橫,硬生生擋下秦子嬰的一劍,剩下兩道劍鋒從他左右兩邊襲來。


    陳晨的雙臂應聲而斷,鮮血噴出。


    啊!陳晨嚎叫一聲,雙臂仍然緊緊握著槍,掉在地上。


    唰!秦子嬰從陳晨身邊閃過,手中劍看似隨意地一劃,陳晨便沒了聲音。


    片刻,他的頭顱也從脖頸上脫離,掉到了地上。


    “不自量力。”秦子嬰淡淡道。他的話語中無時無刻顯露著他的驕傲輕蔑和狂妄。


    他的眼前隻有寥寥幾十個還在頑抗的楚軍,在他的麵前猶如案板上的魚肉。


    剩下的楚軍也爆發出最後強勁的戰力,硬是撲殺得讓秦軍不敢近身,反而有數人竟衝到了秦子嬰的麵前,高高舉起手中的長槍軍刀,向他殺來。不過這些掙紮對秦子嬰來說實在不算什麽,他隻需要輕輕閃避便輕鬆地躲開。而躲開後秦子嬰也不還手,隻是一步步地邁著堅定無比的步伐,向大開著的楚國城門走去。


    唰唰唰,數十支羽箭從城牆上朝他射來,沒有一支能傷他一毫。


    秦子嬰抬起頭,他的麵前是幾名或多或少受著傷的殘兵敗將,正拿著手中的武器,帶著驚恐的眼神看著他,步伐不自覺地後退。


    楚國,我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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