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覓!”初慕一上前就破口大罵道,“你怎麽這麽不要臉啊!撇下自己的未婚夫婿,跑這兒來勾人別的男人!”


    “初慕一,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難聽!”江樓月當即衝她反駁到。


    初慕一不服氣道,“我難聽?我看是你們做的太難看!不知羞恥!”


    “行了!”江樓月怒言,“初慕一,你怎麽罵我都可以,但是雲覓不行!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雲覓雲覓,你就知道雲覓,你遲早有一天要死她手裏!”初慕一看向他身邊默不作聲的雲覓,每次都是這樣,仗著有人護著,就在那裝無辜裝可憐,明明自己氣的要死還故作鎮定無所謂的樣子!


    初慕一越看越氣,忽然拔出了把匕首,斥道,“我要扒開你的心腸,看看你心裏到底裝的是誰!”


    說著,她便朝雲覓刺去。


    “糖糖!”


    江樓月忙摟過她的肩,一轉避開了初慕一的匕首,可他的肩卻被狠狠的劃上了一刀。


    “初慕一!你瘋了?”江樓月怒氣衝衝。


    初慕一看著他受傷的手臂,言,“我都是為了你好……”


    說著,她轉身朝外跑了。


    “這個初慕一……”江樓月無語。


    雲覓擔心的問,“你怎麽樣了?”


    “啊?沒事兒。”江樓月對雲覓笑道。


    可雲覓還是不放心,非把他帶到了蘇淺淺那看。


    “前輩,他沒事吧?”雲覓擔憂的問著。


    蘇淺淺笑道,“放心吧,一點皮外傷,上點藥就好了。”


    “我就說我沒事嘛。”


    離開蘇淺淺家後,江樓月笑逐顏開的說著。


    “你還笑?”雲覓無語道。


    “我開心嘛。”


    “開心什麽?”


    開心,你在擔心我啊。


    江樓月美滋滋的想到。


    “江樓月。”雲覓叫到。


    江樓月照舊回,“我在。”


    “以後能不能不要這樣了,那種攻擊我完全可以躲開。”雲覓認真對他說到。


    其實江樓月自己也明白,可是每到那個時候,他總是來不及思考,總是下意識的去替她擋,這世間有三件事他無法控製,愛她,想她,為她擋傷。


    那仿佛成了一種本能一般,是刻在骨子裏無法改變的習慣……


    “好吧,我盡量。”江樓月明知改變不了,但還是順著她。


    初慕一看著刀刃上的血,想,江樓月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等那些半妖除了你就能回到大庸了,就能回到我的身邊了,我絕不能看著你就這麽自甘墮落下去……


    夜裏,雲覓坐在石上仰頭看著月亮。


    蠻荒最好看的,也就是月亮了,或許是因為沒有什麽遮擋的,因此這裏的月亮又大又圓。


    “糖糖!”江樓月蹦躂到她身邊,笑問,“你在幹嘛?賞月嗎?”


    “嗯。”雲覓點頭。


    江樓月坐在了她身邊,單手撐著膝蓋,歪頭看著她。


    雲覓有些緊張,不自然的問,“你幹嘛……幹嘛看著我?”


    “我沒有看你啊,我在賞月。”江樓月笑嘻嘻道。


    雲覓指著前方,道,“月亮在那邊,你看我這兒,看個什麽。”


    “哦,我忘了告訴你,我有點斜視,你看似我在看你,實則我是在看月,一輪皎潔幹淨的明月。”江樓月笑言。


    耍嘴皮子,雲覓自知說不過他。


    “江樓月。”雲覓低垂了目光。


    “我在。”江樓月含情脈脈的應著她。


    雲覓看向他認真道,“我要走了。”


    江樓月臉上的笑容一僵,不解著急地問,“為什麽啊?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走?是不是因為初慕一?她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她說話就那樣,罵我的時候比這個還要狠。”


    “不是因為她。”雲覓從地上站了起來,晚風吹拂著她的青絲。


    江樓月也起身,繼續追問,“那你為什麽要走?你不是說要留在這裏的嗎?要住在這裏的嗎?”


    “我挺喜歡這裏的,可是……”雲覓低頭,言,“我終究放不下雲氏,放不下阿深,放不下我應該承擔的那些責任。”


    “江樓月。”雲覓抬頭再次看向他,道,“有些事我終歸要去麵對,去解決。”


    “所以,你要回武陵?”江樓月問。


    雲覓點了一下頭。


    “可是你逃婚,你那母親,不會放過你的。”江樓月擔憂的說到。


    雲覓無所謂的說,“我知道,但她終歸是我母親,再怎麽也不會要了我的命。”


    “可是糖糖,我……”江樓月欲言又止,他好想說,我不想你走,我想你一直留在我身邊,可是他又想,自己憑什麽留她?給什麽理由去留她?以什麽身份來留她?


    雲覓雖喜靜,但卻不是據於一區的囚中鳥,她有自己的海闊天空,有自己的遠大抱負。


    如果自己非要把她留在朝不保夕之地,跟囚禁又有何區別?


    而且自己已經是身敗名裂,難道還要搭上她的前程嗎?這也不是他一開始的初衷……


    “好吧。”江樓月低頭落寞的說了句,又問,“你什麽時候打算離開?”


    “明日。”


    這麽快……


    江樓月悶悶的回了聲,“嗯。”


    次日,雲覓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她除了江樓月,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要走的消息。


    因為她知道那些人重情重義,因為她不喜歡分別的場景。


    她更喜歡這樣,靜靜的來靜靜的走。


    雲覓走出了房門,還沒走幾步,卻又停下了腳步。


    她低頭笑了笑,說,“江樓月,來了,就送送我吧。”


    江樓月慢慢從石頭後麵走了出來,然後靜靜的走在她的身邊。


    “雲覓,以後,你還會來嗎?”江樓月試探的問了句。


    雲覓像是保證一般,言,“會的。”


    江樓月的心情這才稍微好了那麽一點。


    會的,他們還會再見麵的,不論多久,隻要還能再見麵,對於他而言,就夠了。


    “我到了。”雲覓言。


    江樓月停下了腳步。


    雲覓走出了禁製。


    “糖糖!”


    一直沉默的江樓月,又忽然開口叫了她一聲。


    雲覓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


    江樓月邁出了一步,卻又收了回去。


    末了,他對雲覓道,“雲覓,我就送你到這兒了,江湖道遠,一路保重。”


    “你也是,江樓月。”雲覓笑了一笑。


    二人抱拳向對方緩緩一同鞠了一躬。


    他們彼此沉默的看了對方一會兒,最後不約而同的轉身,朝著兩個方向慢慢走去。


    沒有誰的腳步是輕鬆的,每一步都是那般不舍那般沉重。


    可是雲覓她明白,自己必須要離開這裏,不僅僅是因為雲氏的責任,更是因為她要為江樓月謀出一條的道路,她要去改變世人對半妖的看法,讓他們不用再東躲西藏,不用再被千夫所指,也許這條路會很遠很艱難,但她會走下去。


    以另一種方式,陪著江樓月走下去……


    江樓月呆呆的坐在石頭上,仰望著天上的明月。


    “唉……”蘇淺淺走來,無奈道,“你說你,那麽舍不得人家,卻又眼睜睜的看著她走,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


    江樓月苦笑而不語。


    他想起了曾經,前世時,他身處於地獄,地獄又黑又髒,他好害怕好孤獨,後來他就遇到了那麽幹淨的冷望舒,可是冷望舒卻永遠那副不可觸及的樣子,於是他就拚命想要把她拉下來陪自己。


    現在他又仿佛回到了當初一般,又重新入了那肮髒寒冷的地獄,可是現在他不要她再入地獄了。


    她是純潔的白,白若沾了黑,是會消失的。


    地獄太髒,他自己待著就好了,他要她就站在那纖塵不染的高台,這樣至少在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還可以仰望她。


    人這一生啊,就怕沒有信仰,沒有信仰的人生是渾噩的,雲覓的信仰是雲氏是蒼生,而他的信仰便是她,隻要她好好的,幹幹淨淨的,他這一生就不會渾噩,就算值得。


    “你為什麽不跟她走呢?”蘇淺淺問。


    江樓月搖了搖頭,說,“會連累她的。”


    他歎了聲氣,笑言,“糖糖的心很大,大的能裝下了整個人間,我就不極她,我的心很小,小的隻能裝下糖糖一個人。”


    所以我又怎能跟著她,成為她的累贅去連累她?


    “你要的東西。”初慕一把帶血的刀刃,交給了北月顧衡。


    北月顧衡接過,言,“多謝。”


    “希望少掌門能夠信守諾言。”初慕一提醒道。


    北月顧衡回,“自然。”


    初慕一轉身而去,北月顧衡看著手中的匕首,若有所思。


    他又生了那麽絲猶豫,想起往日那些事,他之所以這麽厭惡江樓月,雲覓是一方麵的原因,其實他也明白還有另一部分原因,那就是江樓月活成了他想要活的樣子,他也曾向往那樣恣意瀟灑的生活,說到底他是羨慕了嫉妒了,難道真的要因為自己的嫉妒,而要了江樓月的命嗎?終究還是不忍了起來……


    後來,他聽說雲覓回了武陵,便馬不停蹄的前去看她。


    “雲覓。”北月顧衡上前一下子抱住了她,激動的說,“你終於回來了!”


    “少掌門。”雲覓推開他,言,“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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