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沈貴眉頭頓時皺緊,疑惑問道:“陳兄這是何意”


    “沈兄莫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們沈記布行和詩君定下的賭約,看似虧損,實則賺了個盆滿缽滿。”


    “說句不好聽的,來年春闈,若是令郎沒能高中金榜前三甲,那又如何”


    “賭約作廢,令郎平白受了詩君教誨,沈記卻不用付出分毫。”


    “相反,若是令郎得中金榜前三甲,那便是天大的喜事。”


    “我們這些商賈之輩,看起來金錢開道,風光無比。”


    “但實際上,士農工商,我等便是最底層的。”


    “用半數家產,換家中出個進士,完全不虧。”


    “更何況,那詩君現如今還拿出了絲綢這等稀罕物件,祝你沈記成為皇商。”


    “來年春闈之前,生意完全可以翻上一番,綜合來說,便是毫無虧損。”


    “這樣好的買賣,誰不想做”


    陳懷安把話說得這般明白,沈貴要是再裝傻充愣,反倒顯得是他的不是了。


    隻是即便如此,那張白胖的富貴臉上,也是眉頭緊皺,臉色泛紅。


    顯然是動了怒。


    先前在顧府的時候,顧北川說出這番話,他隻覺得對方是財迷心竅,獅子大開口。


    直到後來兒子說對方有大才,且善於教導,才相信人家是真的值這個價。


    一直到現在,顧北川用一種聞所未聞的新布,幫他一舉拿下皇商選拔,他才覺得這場交易值得不能再值。


    可現在,這些人卻明目張膽地告訴他,也要來摻和一腳。


    著實叫人惱怒。


    就連沈良富,也是麵帶不悅之色。


    他認為拜師求學,應當是件很神聖的事情。這般市儈地用錢財與得失去衡量,未免不雅。


    “沈兄,這個忙,其實也不是非要你幫。”


    “我們幾位,大可自己找渠道。”


    “同樣能見到詩君當麵,隻不過是波折了些。”


    “你又何必為了這等小事,平白惡了我等”


    “若是事成,今後大家的孩子在同一所屋簷下求學,也算有幾分交情,今後也能守望相助,豈不快哉”


    當是時,眾人可謂眾說紛紜,循循善誘。


    良久之後,沈貴隻得歎息一聲。


    他著實沒想到,曾經他不以為意的東西,如今竟有這麽多人搶著要。


    終究是道行淺了,眼光不夠毒辣。


    “諸位的訴求,我自然是可以幫忙傳達。”


    “隻不過詩君答應與不答應,答應誰又不答應誰,便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眾人聞言,紛紛大喜,道:“應該的,沈兄幫忙引薦便好,其餘的全憑詩君做主。”


    就這樣,事情便定了下來。


    時間又往後推了三四天,朝廷的文書便下來了。


    沈貴和福伯取了文書,終於動身返回淮南。


    ……


    南山居,顧北川皺著眉頭,一臉詫異地看著眼前人。


    隻見此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麵,背上還背有一行囊,粗略看去,其中應當是些草藥。


    若是在街上遇見,顧北川八成會將對方當成一乞人。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你就是和尚說的朋友”


    “你管他叫和尚”


    “不然呢你們管他叫啥”


    “他姓甚名誰誰也不知,江湖中人隻尊稱一句魔佛。”


    “魔佛聽起來似乎是個厲害諢號,可否細細道來”


    此時那乞人卻轉移了話題:“我名李東璧,他托我護你三年,卻並非給你為奴做仆。”


    “所以從今往後,除卻生死關頭,莫要使喚我。”


    “還有,既然是為你做事,這衣裳夥食,還有住處,也得你供著。”


    “若是沒有意義,我便就此住下,若是有,那便去找你口中的和尚,讓他另請高明。”


    這...,聽聞此言,饒是顧北川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如果把這當成一樁交易,那此人的服務態度當真是有些惡劣。


    “前輩先在南山居住下即可,至於衣裳夥食,即刻便會有人送到。”


    聽聞此言,李東璧轉身要走,卻被喊住。


    “前輩,和尚走之前曾說,會托前輩為我帶來上乘內功心法,不知前輩是否帶來?”


    “帶了帶了。”李東璧撇了撇嘴,似是有些不耐。


    “隻是這心法向來是口口相傳,我也未曾將拓本帶在身上。待我洗漱過後,便寫給你,你記在心中之後,燒毀便是。”


    說完之後,李東璧便不再理會顧北川,急不可耐地朝著南山居走去。


    等他走後,顧北川這才揉了揉鼻子。


    這人,隻怕真是個高人。


    若是常人這麽久不曾洗漱,隻怕要染上惡臭的。


    但站在此人身旁,顧北川卻並未聞到一絲一毫的臭味,反而有著絲絲縷縷的藥香。


    當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洗漱完之後,李東璧換上一襲白衣,同時修剪了一番胡須和頭發,竟...顯得有幾分俊俏!


    然後便開始大快朵頤,值得一提的是,李東璧吃得雖然又多又快,吃相卻十分優雅。


    也是奇了怪了。


    吃飽喝足之後,甚至還打了個飽嗝。


    見顧北川在一旁眼巴巴地瞅著,也沒好意思繼續歇著,而是開始默寫內功心法。


    一共寫了兩篇,一篇名為《純陽經》,一篇名為《藥王典》。


    寫完之後,顧北川發現那些字,竟都是極有韻味的楷體,叫人看起來賞心悅目。


    顯然,眼前這位還是個有書法造詣的。


    怎麽看都不像個乞丐,究竟是怎麽混成這樣的


    顧北川實在沒忍住,就多嘴問了一句:“敢問前輩,是做什麽的”


    “懸壺濟世,行醫救人。”李東璧倒是沒有避諱。


    “也就是大夫”


    “不錯。”


    “據我所知,不論是在大乾,還是其餘諸侯國,行醫問診所得銀錢都不少啊。”


    “我給人治病,不收銀錢。”


    “不...不收銀錢”


    “這是我們的宗門傳統,若是收取銀錢才肯治病救人,算什麽懸壺濟世”李東璧冷哼一聲,言語之中似乎對那些死要錢的庸醫不屑一顧。


    “那,不知你們宗門如何度日”


    “禪宗秘法——化緣。”


    ……,我算是知道你怎麽混成這德行的了。


    “既然不要錢,想必有很多人找你治病吧”


    聽聞此言,李東璧像是受了極大刺激一般,聲線都有些顫抖:“不...他們說不收錢的肯定是庸醫,不能讓我治。”


    顧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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