攆出宮來,攆出宮來……


    這四個字在老孫腦海中不斷回轉,播報。


    叫其整個人瞳孔驟縮,眼眸放大,身軀從上到下,沿著脊椎,一寸寸地涼掉。


    “大外甥大外甥你怎麽了莫不是患了什麽病老舅帶你去醫館看看。”


    被自家舅舅推搡著喚醒後,老孫整個人悲憤欲絕。


    臉上神情,分外複雜。


    什麽叫功敗垂成


    什麽叫千鈞一發


    什麽叫臨門一腳


    “老…老舅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這玩笑可不興開。”老孫身軀震顫,語氣更是帶著些許顫音,用充滿希冀的眼神看著自家老舅,希望他能以以往殿前太監的姿態說出,這不過是個玩笑話。


    然而,事實永遠是殘酷的。


    身體殘缺,卻已經不是太監的老舅點了點頭,懇切道:“老舅豈會在這等要事上騙你”


    “對了,你前些時候不是說傍上一個赫赫有名的才子嗎”


    “也給老舅引見引見,如何”


    此言一出,老孫瞬間記起自己是來幹什麽的。


    一股子徹骨寒意,從尾椎直接衝到天靈蓋,叫他整個人無比清醒。


    “快走!”


    被外甥拉起來就要走的太監舅舅滿臉疑惑,慍怒道:“大外甥,以前老舅還是殿前太監的時候,可沒少照顧你。”


    “怎地叫你引見個人都不樂意了這可就是你這個做外甥的不是了。”


    聽聞此言,老孫頓時急得滿頭大汗,連忙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此間情況,過於複雜。”


    “舅舅若想知道,外甥今後再與你說道,隻是現在,咱們真的該走了,不然可就走不了了。”


    見自家外甥神情肅穆,不似作假,太監舅舅這才相信,便由著他帶自己離開此地。


    良久之後,趙靈韻見老孫還未歸來,頓時皺起眉頭,語氣疑惑道:“莫不是出什麽事情了何人去尋一番孫兄”


    “靈韻兄莫急,他們甥舅相遇,定然是要說些私密話的,我們若是去尋,反倒是打攪了,安心等待便是。”


    趙靈韻聽見這話,雖說心中依舊有些焦急,卻也不好再說,隻能由著。


    又過了良久,老孫依舊未曾歸來。


    趙靈韻心中不安之感越來越濃鬱,直至警鈴大作。


    然而,就在他要親自去尋時。


    身後國子監的大門,卻豁然洞開!


    身穿青色官服的胡儼大步流星,麵色威嚴,走在最前頭。


    趙靈韻見狀,哪裏還不知道,這是要張貼金榜了。


    果不其然,在胡儼取出金榜之後,人群頓時喧囂起來。


    “諸位,今年會試已然結束。”


    “我手中之物,便是會試金榜。”


    “其中名次,乃是翰林院和國子監的諸位大人勠力同心批閱後,提交給陛下審閱過的,不存在任何誤判錯判之舉!”


    “不過本次會試,南北方成績落差甚大。故而待會金榜張貼後,爾等若有疑慮,盡管向胡某提問便是。”


    胡儼神情嚴肅,如是說完後,便大手一揮,喝道:“貼榜!”


    南北方落差甚大……


    此言一出,周遭北方考生,頓時喜笑顏開。


    就連原本憂心忡忡的趙靈韻也是喜上眉梢。


    誰人不知,大乾文壇,北強南弱。


    最近數年以來,會試前三甲更是屢次被北方考生包圓。


    這次再加上有胡儼胡大家的這句“南北方落差甚大”打底。其中情況,已然明了。


    果不其然,眾多南方考生聞言,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會試科舉,南北方考生名次落差甚大,每年都有,他們也每年都在鬧。


    可鬧來鬧去,卻是沒有半分結果。


    著實叫人有些心累。


    唯獨隻有沈良富等人,紛紛露出冷笑。


    若是說這場賭約,先前他們還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可胡儼的這句話一說出來,他們瞬間便明白了其中意思。


    知曉今日這場賭約,他們輸不了!


    這番表情被趙靈韻瞧了去之後,卻是有些慍怒,出言嘲諷道:“你等十人,當真是膽大包天,死到臨頭,竟然還是這幅表情。”


    周遭眾人聞言,紛紛一愣,打量一番之後,見果然如此,頓時出言嘲諷。


    然而,就在他們嘲諷得正歡的時候。


    一個北方考生無意中瞥見已經張貼好了的金榜,頓時整個人僵在原地。


    “第一甲,沈良富,籍貫淮南”


    “第二甲,甄仁義,籍貫淮南”


    “第三甲,第四甲,第五甲……第十一甲!”


    “統統都是南方人”


    “這這這,這怎麽可能這絕無可能!”


    一旁依舊在嘲諷沈良富等人的同窗聞言,頓時大怒,嗬斥道:“你在說什麽胡話什麽統統都是南方人”


    然而等其轉過頭來後,卻和先前那人如出一轍,一動不動,化為雕塑。


    “不是,你倆怎麽回事”


    隨後,雕塑便又多了一具。


    隨著張貼好的金榜被越來越多的考生看到,國子監前匯聚起來的眾人,大片大片地石化,僵在原地,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曆年來,公布榜單之日,往往都是國子監前最熱鬧的時候。


    甚至會有走街串巷的小商販特意來到此處,吆喝叫賣,一來可以沾沾狀元郎的喜氣,二來人若是多了,生意也能好些。


    然而今天,本該喧鬧嘈雜的國子監門前,卻靜得出奇。


    “靈韻兄,你…你好像輸了。”一旁有人提醒道。


    趙靈韻聞言,臉色先是鐵青,繼而轉向通紅,最後更是赤紅如血。


    自從他讀書習字以來,向來都是天之驕子。


    此次會試,老師更是預言,以他的學問,進個前十甲不成問題。


    可誰承想,前十一甲竟然統統都被南方人包圓。


    而且還是他最厭惡的那批人!


    至於自己,才堪堪擠進前二十!


    奇恥大辱,實乃奇恥大辱!


    相比於羞憤欲絕的趙靈韻,沈良富等人看見榜單後,反倒是心中大石落地,輕鬆不少。


    陳楚歌更是臉上帶笑,走上前去。


    他的目光並不淩厲,但一路上,但凡是被他所看見的北方學子,皆盡低下頭去,作鴕鳥狀,不敢言語,更是主動讓出一條道來,供其行駛。


    等他走到趙靈韻麵前後,臉上笑容更甚。


    隻見其抬起手來,掄起臂膀,隨後狠狠拍下。


    隻聽啪得一聲。


    趙靈韻臉上已然留下了一個通紅的巴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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