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老鬼的殘魂記憶的詳細整理,花了鄭景玥不少的時間。


    尤其是知道對方竟然是上古派門玄明教的百世單傳弟子,而玄明教似乎還有仙府存世之後,她就更加馬虎不得了。


    殘魂記憶之中的一點一滴,甚至隻是單純的一個不知名的畫麵,她都要將其記錄下來,然後以法力留影的手段進行還原,讓王中查看。


    一處仙家遺府,甚至還是上古大派,其分量兩人都十分清楚。


    即便隻是虛無縹緲的一個傳說,也能讓許多修士前赴後繼。


    若是兩人真的能夠得到這份傳承,之後的修行資源,恐怕這輩子都不用再擔心不足了。


    殘魂本身記憶不全,導致許多記憶都是不連貫的畫麵或者是念頭。


    王中花了將近一整天的時間,才大致確認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剩下的那些也不是說就沒有關係,隻不過這些簡單的記憶念頭,全都非常突兀與片麵,壓根就沒法斷定聯係,王中沒辦法判定,也隻能作罷。


    而且鄭景玥以留影法術將這些記憶投影出來,消耗也十分巨大,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好了,散了吧,再看也看不出什麽來了!”王中勸道。


    鄭景玥額間已經冒出了細汗,對於一個築基修士來說,肉身無漏,出現流汗的症狀,說明她的身體已經超負荷運轉到了一個極限了。


    盡管鄭景玥還想多堅持一會,但是留影法術如果隻是記錄簡單的場景還好,複刻他人的記憶,對自身的神魂與法力要求都頗高,她確實已經是強弩之末,所以不得不身形一頓,驟然就散去了法力。


    光影流竄,宛如水幕一般的流光,頓時化作星點消散。


    “怎麽樣?看出什麽端倪來沒?”法力流光一散去,鄭景玥顧不得多喘兩口氣,便立刻問道。


    出身與天母宮的他,可以說對一個派門遺府的分量,了解得更為深刻。


    天母宮隻不過是一個幾千年的門派,就算是被天盟給滅了,廢墟殘骸之中留下的東西,都引得無數修士十幾年來在其中搜尋不停。


    甚至宋誌朝還心心念念的記掛著,天母宮曾經的猛傀煉製坊,其中利益之大,簡直不可想象。


    而玄明教這樣一個古時候的大宗門,留下的財富又該有多驚人?


    饒是她向來對這些東西並不怎麽在意,但此刻也不能免俗了。


    王中一邊將她扶著休息,一邊回道:“其中意識太過淩亂,我也看不出多少特殊之處來。”


    “不過可以判定的一點,那就是這玄明教的遺府,還沒有現世,而且這莊老鬼自己好像也進不去,必須要達到什麽條件才行。”


    莊老鬼的殘魂意識本就不多,如果不是這件事情是他畢生的執念的話,他們甚至還不可能從殘魂之中得到這一條訊息。


    而且這個時候,王中也終於明白過來,為何莊老鬼這一輩子都在躲躲藏藏的逃跑,最後逃不掉了,不僅不求饒,反而還有勇氣以自爆金丹的方式與敵人同歸於盡。


    金丹自爆,魂體皆喪,那麽這個秘密就將隨著他的死亡而永遠埋藏。


    就算是死,他也是不會將仙府寶藏留給世人的。


    其實換了是其他任何人來,多半也會如此,自己得不到,那麽其他任何人也別想得到。


    鄭景玥聞言皺眉:“條件?什麽條件?”


    王中淡淡的搖頭道:“看不出來,不過莊老鬼做為百世傳人,都沒能繼承了祖輩的遺澤,這其中需要的條件,肯定不一般。”


    “而且這遺府的位置,好像也不太清楚,莊老鬼的記憶之中隻有一片山與海交界的地方,那裏應該就是遺府所在地,可具體是哪裏,我就不知道了,沒有地名,也沒有坐標參照。”


    鄭景玥在莊老鬼的記憶之中也看到了類似的畫麵,仔細一想,還真有可能。


    或許這莊老鬼本身應該是知道位置的,隻不過她們得到的是一縷殘魂,記憶不全,所以恰好隻留了部分記憶畫麵,一時間自然不好判斷了。


    “那咱們怎麽找?這天大地大的,誰知道遺府到底藏在哪?”鄭景玥有些驚訝,又有些無奈的說道。


    莊老鬼作為百世單傳,幾萬年來唯一的傳人,現在已經死了,玄明教多半就此絕後。


    門下弟子死絕,也就是說,世間再也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以及仙府遺跡所在的地址,他們隻能大海撈針一樣的到處去碰運氣,這就是天方夜譚了。


    山與海的交界處,雖然看似又特點,但廣袤無邊的修真界,這樣的地方多了去了。


    而且山是多大的山,海是多大的海,這其中也是有個說道的。


    有些地方,稍微大一點的湖泊,都能以海稱呼,若是連這樣的也算,就算他們找上百萬年,隻怕也不一定能將修真界中這樣的地形一一勘查完。


    而且,若是能活上百萬年,那還找這個遺府做什麽?不是本末倒置麽?


    王中聞言也是微微皺眉,事實上,相比起鄭景玥來,他對天大地大這四個字,了解的要更為深刻。


    上一世的他幾乎一輩子都是在修真界中流竄,跟著反抗軍說的好聽是叫轉戰千萬裏,說的難聽其實就是一直在漫無目的逃竄。


    幾百年間,所經過的地方,何止億萬裏?


    尤其是在戰爭的後期,反抗軍破解了一部分天盟傳送陣的陣圖之後,也有了自己的傳送陣。


    雖然相對於天盟的傳送陣效果要差一些,但傳送陣一轉,靈石一消,就是數十萬裏上百萬裏的超遠距離傳送。


    這樣的高強度的流轉之下,所跨越的地方,更是不可計數。


    可即便是這樣,直到王中死的時候,天盟也不曾一統修真界,甚至據說還有更廣大的區域,尚在天盟之外。


    這也是為何反抗軍雖然屢屢戰敗,但總能死灰複燃,而且死心不改的緣故。


    因為人們相信,就算天盟再強大,但廣袤無邊的世界之中,仍舊有著更為廣大的區域,天盟尚未征服,隻要將所有人都聯合起來,天盟必定會被打倒。


    想了一會之後,王中才略作猜測道:“話雖如此,但咱們也不算是沒有頭緒,首當其衝的,其實有兩個突破點。”


    鄭景玥連忙問道:“哪兩個?”


    “一個便是這瀚海!”王中伸手指了指腳下這片黃沙說道:“莊老鬼逃避追殺,上天入地,入山跨海哪也不去,偏偏要往這瀚海跑,這瀚海說不定真的就與那隱藏的仙府遺跡有關。”


    “而且你想想,瀚海瀚海,雖然現在是黃沙遍地,但名為瀚海,說不定很久以前,這裏還真就是一片大海,這與莊老鬼記憶之中山與海之間這個地點,有些符合的地方。”


    王中說的不無道理,世間滄海桑田,大海變成沙漠,沙漠變成大海,這是古已有之的事情。


    玄明教又是古之派門,在玄明教還在世之時,這瀚海真的是一片海,而玄明教就坐落於此,還真是說不定。


    但這樣一來,就又有一個問題了,鄭景玥立刻猶疑道:“山海山海,既然有海,那山呢?難道說是豁元山不成?”


    王中連忙搖頭道:“那倒不會,一來豁元山離此太遠,二來豁元山的曆史遠遠不如玄明教古老,玄明教還存世之時,豁元山應該都還沒發跡,甚至祖師爺都還沒出生,怎麽可能是豁元山?”


    聽他這麽一說,鄭景玥也知道自己是想差了,微微笑了一聲。


    “那這山去哪裏了?若是時間太久,山已經消失,那可就真沒法找了。”


    王中說道:“這個就得找這瀚海之中的人問一問了,瀚海之內也是有修士活動的,這些人說不定知道些什麽古老的傳說之類的,到時候找人打聽一下就是。”


    鄭景玥聞言苦笑了一下:“在這瀚海之中找人打聽,可不容易呢。”


    瀚海可以說是真正混亂無序的地方,能在這裏混跡的修士,十個裏麵隻怕有十一個不是什麽好人,之所以隻剩十個,是因為那第十一個剛剛被殺,屍體還在腳邊沒被埋進黃沙而已。


    之前他們遇到鄭宏為什麽還隔著數百裏就先退走了,就是因為這裏的修士從來不講道理,甚至比他們從天盟出來的那段時間,遇到的打劫的修士來的還要凶惡。


    這裏本身就是許多在外麵混不下去修士的避難所,天地靈氣匱乏,自然環境惡劣,又廣闊無邊,還有各種天地邪異不時肆虐,壓根就不是一般人能待的地方。


    王中聞言卻搖了搖頭道:“這倒不然,據我所知,瀚海雖然混亂無序,但這裏也不是真正的沒有任何秩序,至少這瀚海之中,我記得的就有兩股勢力,算得上是瀚海之中的一霸,即便是那些窮凶極惡之人,也不敢在這兩個勢力的範圍內造次。”


    “還有這樣的地方?”鄭景玥有些奇怪的問道。


    王中點了點頭,這些其實是上一輩子他們從附近路過之時,聽某人吹牛之時聽來的。


    “其中一個叫做今生穀,據說裏頭的人全都是一群窮凶極惡之徒,但卻組成了一個組織體係,因為奉行隻有今生,但求快活,所以喚做今生穀,在這瀚海之中橫行無忌,凶名赫赫。”


    “他們本身就是最凶惡的一群狼,其他修士,大大小小的,自然也就不敢在他們麵前造次。”


    鄭景玥倒是能夠理解,在這樣混亂的地方,一個最大的惡勢力頭子,自然是任何人不敢招惹的存在,他們自身的存在,也就成為了他們獨特的規矩。


    她大致也能想到,如果不是瀚海本身太過龐大,且處處危機重重的話,說不定這股賊匪都能將瀚海統一了,形成一個新的大組織。


    隻不過這個規矩隻符合他們的利益,對其他人來說,就沒那麽幸運了。


    不過好歹也算是規矩,總比你殺我我殺你,毫無任何軌跡可以預測的好。


    “那另外一個呢?”鄭景玥連忙又問道。


    “另外一個就比較特殊了,我不知道是真還是假,當時也隻是聽人隨口一說而已。”王中回憶了一下,然後說道:


    “那個地方名叫鸚鵡湖,據說是一群失意不得誌的散修聚集之地。他們雖然盤踞在瀚海之中,但行事卻並不像其他人那樣凶焰滔天,反而頗有些隨心所欲的閑散,就好像隱居在在瀚海一樣,十分奇特。”


    鄭景玥頓時訝然道:“不可能吧?瀚海之中還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人也不可能在瀚海之中活下去吧?”


    就算你是因為某些不得誌的原因被逼來到瀚海,但在瀚海之中,你若不對人狠,別人就隻會以為你軟弱可欺,群狼環伺之地,你若是稍微露出一點怯弱姿態,必然會被其他牲口一擁而上,撕成碎片。


    鄭景玥雖然沒有混過瀚海,但天母宮培育各種猛傀異獸,其中飼養她也是見過的。


    像瀚海這種地方混跡的強人,就跟那野外的凶猛惡獸沒什麽區別。


    王中其實也不大相信這個所謂的鸚鵡湖,在修真界行走,就已經可以說是步步危機了,更何況是在瀚海這樣一個混亂的地方呢?


    像鸚鵡湖那樣的修士,不去惹人,難道人就會放過他嗎?這簡直就是扯淡嘛。


    瀚海雖然有著各種神異之地,但仍舊改變不了整個瀚海全都是沙子,一片貧瘠的事實。


    修士想要獲得修行資源,從哪裏來?


    天地沒有賜予,這些人還不就隻有從其他人手裏搶?


    若鸚鵡湖修士真的出現,隻怕活不過幾年,就得被人殺人奪寶,死於非命。


    所以王中苦笑了一下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當時也隻是聽人說起過而已。不過這些人雖然閑散聚居,但我想,若是真將他們想的這樣好,肯定是不合適的。”


    “能在瀚海這種地方生存下來,心狠手辣隻是基本素質,或許他們隻是比其他人稍微做的不那麽過分一點,所以才會有這種流言傳出來吧。”


    但說到這裏,王中忽然又話鋒一轉道:“不過若這鸚鵡湖真的如傳說一般存在的話,那其實更危險,因為在瀚海這種混亂的地方還能夠保持這種超然地位的,隻有一個原因!”


    鄭景玥聞言脫口而出:“他們的實力很強!”


    “嗯!”王中點了點頭道:“肯定強到一般人都不敢冒犯,否則絕對不可能存在下去。”


    鄭景玥聞言歎聲道:“那咱們若是真要找人去打聽這瀚海的傳說,看來是要選擇鸚鵡湖了?”


    今生穀肯定是不能去的,去了就是送羊入虎口。


    這鸚鵡湖既然有這樣的名頭,也就是給了一線希望了。


    王中點頭道:“確實,不過若是能遇到其他對付得了的修士,也是可以打聽打聽的。”


    鄭景玥聞言楞了一下,王中輕描淡寫的說著打聽打聽,但在瀚海之中,顯然這個詞是沒那麽簡單的了。


    但看王中十分平淡就好像在說吃飯喝水一樣正常的樣子,顯然這種事情堆他來說,是已經習慣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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