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瀚海家中的東西,來路不正


    這話一說出口,就有人臉色微變。


    倒不是說是對於宋瀾衣以及宋瀚海有意見,而是對說這話的人有意見。


    他們之所以匯集在此,更多的……是因為宋瀾衣替那篇文稿說話,但是這絕不是他們可以肆意攻訐乃至抨擊宋瀚海的原因。


    宋瀚海聲名不顯,但卻是紮紮實實在定遠城呆了數十年,真刀真槍,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位置。


    可以說,在場有些人,見過的人估計還沒宋瀚海殺過的妖蠻多。


    這個家夥這麽說話,豈不是讓戍守邊境的英雄……流血又流淚嗎


    這未免太過分了一點!


    隻是還未等其他人開口,妙筆樓沉甸甸的木質大門,一下子就被踹得飛起。


    就聽得砰的一聲,在塵煙彌漫中,一道青色身影快速閃過,而後又是一聲皮肉相撞的悶聲,先前說話的那人,就被朝心窩子裏就踹了一腳。


    他被高高踹飛,整個人倒仰飛出去。


    那身影又快速接近,在他落地的那一刹,準確無誤地拽住他的衣領。


    那人四肢在半空中亂蹬,遠遠看去,就像是被提起來的烏龜一樣,滑稽又可笑。


    宋瀾衣神色冰冷得似乎能掉下冰碴子,她看著說話這人,語氣森然,飽含戾氣,「說我可以,但說我爹,你在找死呢」


    那人心頭不服,可是身體上的劇痛,以及那踹心窩一腳的力度,都讓他發熱的頭腦逐漸冷靜下來。


    仔細一下,他就有點駭然了。


    宋瀾衣這肉身,真是七品境能擁有的嗎


    就算是專修體術的七品境……恐怕也不會比她強吧


    這家夥……到底鑽研了多少道


    他想要說些什麽,但是當他對上宋瀾衣那雙黑黝黝的,凶蠻,充滿野性,恍若凶獸,好似下一秒就會擇人而噬的眼神,他突然打了個哆嗦,不敢說什麽了。


    陳醒看著這一幕,嘴角依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他雙手抱負胸前,慢悠悠道,「這位……想來就是小宋姑娘吧。小宋姑娘上門拜訪,就是這般禮節的嗎」


    他指了指空蕩蕩的大門,意思不言而喻。


    宋瀾衣的脾氣有時候挺古怪,隻能順毛捋,不能跟她唱反調。


    你要這麽說她,她可就精神了。


    你丫的說她沒禮節是吧


    那她就沒禮節給你看。


    她把人扔到地上,擼了下袖子,直接劈裏啪啦一頓狂揍。


    直到那人意識迷離,已經出氣多進氣少,宋瀾衣才堪堪停手。


    中途也不是沒有人出來勸阻,但是當他們注意到宋瀾衣微紅的眼眶,卻硬是沒有一滴淚水的樣子,他們的心頭仿佛一哽,再也說不出勸阻的話來。


    是啊,他們都忘了。


    宋瀾衣今年不過十四歲,父親不在身邊,卻又被眾人當作眾矢之的,特意開了這麽一個文會,以此達到羞辱抨擊她的目的。


    甚至還有不少人想得更深,以至於思想都產生動搖。


    他們鄙夷宋瀾衣為「藥」說話,這是否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他們一直以來,抨擊朝政中的黨同伐異


    這一刻,他們與那些人有什麽區別


    當然,這隻是一小部分人的想法。


    直到宋瀾衣卷著袖子,露出白皙清瘦的兩截手臂,她擦了擦指節上的血跡,轉過身,似笑非笑道,「不是說開文會嗎開呀」


    眾人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


    哦!沒死!


    沒死那還好,躺著唄!


    許


    是覺得,烏泱泱一大批人,都被宋瀾衣的氣勢所懾,一些大男人都看不下去了。


    其中有個打頭陣地站出來,輕咳兩聲,「宋瀾衣,你知道的,我們對於你並沒有惡意。」


    宋瀾衣點頭,「是是是,搞了這麽個文會,叫了這麽多人,擺了個鴻門宴等我,你們確實沒惡意唄」


    鴻門宴?


    那是什麽東東


    但是一聽就不是什麽好壞。


    被宋瀾衣這麽一說,先前說話那人臉皮也有些發燙。


    但是……話還是要繼續說得。


    那人整了整衣衫,調整了一下表情,大義凜然道,「宋瀾衣,世道偏頗,有的人,生來下走得路,便是陽關大道。他們所站的,是旁人一輩子都夠不到的終點。」


    「一如科舉,茫茫九州,成千上萬的讀書人,一同搖搖晃晃擠過獨木橋。哪怕是最低微的一個秀才,那也是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


    「我說這些,並非是訴苦。我隻是想要告訴你,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麽優越的條件,可以自由自在地讀書,甚至能以女子之身進入白鹿書院。我們隻能爭,唯有爭!」


    「你以為的大乾文報上那個新欄,僅僅是新欄。但是你不知道,這意味著特權將會淩駕規則。若是這個口子一打開,那豈不是意味著以後隻需要靠熟人托關係,而無需一步一步篩選,按照規則辦事」


    罕見的,宋瀾衣陷入了深思。


    見她如此,說話的那人也沒有嘲笑,而是靜靜地等待宋瀾衣的回答。


    他們與宋瀾衣,並不是不死不休的關係,恰恰相反,他們是同鄉。


    倘若有朝一日,走上仕途,同鄉可以說是最牢固的關係之一了。


    就在宋瀾衣深思的時候,她眉心的大書突然浮現。


    李白和杜甫的身影出現在宋瀾衣的一左一右。


    他們二人看向宋瀾衣的眼神中,充滿著擔憂。


    他們生怕宋瀾衣因為年紀小,被這一番話影響文心,進而影響以後的道途。


    隻是,他們還未等待多久,就看見宋瀾衣忽而一笑,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她衝先前說話的男子,深深一揖,「兄台的規則與特權論,我認為有禮。有禮,有法,就有規則。規則存在的意義是約束,而特權則是打破了這一種約束。這一點,是我考慮不周,我向大家致歉。」


    見她態度真誠,反倒是那些書生有點不好意思了。


    人家宋瀾衣這麽講道理,還能及時自省,在這個年齡中,已經是極為難得。


    他們這麽做,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


    第二更,下午寫著寫著睡著了,睡飽飽的感覺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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