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郡守府衙。


    接到父親信箋的嬴韶寒找來公孫衍和黃騰商議。


    經過黃騰一個多月的努力,南陽逐漸恢複了往日的生機,三大世家莫名被殺而引起的恐慌逐漸消散,南陽城的大街小巷之內,也有商家開始開張,自然也少不了前來購置物品的百姓。


    讓嬴韶寒吃驚的是,半個多月之前,失蹤了的宛家家主竟然回來了,還帶回來卞家的少爺。


    原以為會遭到報複的嬴韶寒,著實擔驚受怕的好些天,可後來發現宛家家主回來之後就閉門不出,甚至都不曾見過任何人,這讓嬴韶寒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了。


    公孫衍和黃騰一前一後走進府衙大堂,看到公子坐於堂上,眉頭緊鎖。


    看到兩人進來,嬴韶寒站起身走下來,將手中的信箋遞給了公孫衍道:”先生,父親這個時候叫我回去,朝中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公孫衍看完信箋上的內容,又將其交給了站在一旁的黃騰。略一沉思道:“公子,我幾日前得到消息,大王好像尊鹹陽令範逸為客卿了”。


    “你是說父親想奪回王權?”嬴韶寒和範逸是舊相識,亦師亦友。關於範逸的才學和膽識,他早就領教過,也知道父王尊範逸為客卿意味著什麽。


    公孫衍麵色平靜地看了一眼嬴韶寒,低聲道:“公子要做好準備,一旦朝局有變,也好應對“。


    嬴韶寒搖了搖頭,輕鬆道:“先生過慮了,父親既然叫我回去,一定是做好了萬全準備”。


    “上將軍白靈於昨日到了都城,他手中可掌握著秦國所有的兵馬,若他......”公孫衍沒把話說明白,但意思很明顯。


    黃騰笑道:“公孫大人盡可放心,上將軍忠心大秦,不會做犯上作亂之事,即便是回到了都城,對大王之事隻會有益,不會有害”。黃騰和白靈是至交,對白靈的人品,黃騰是一百個放心,他絕不是擁兵自重之人。


    嬴韶寒對黃騰的話表示認同,朗聲道:“二位先生,我打算明天一早啟程回宮,南陽的事還請二位多費心”。


    “公子放心......”兩人躬身道。


    嬴韶寒微微一笑,走到黃騰身邊,低聲道:“黃大人,南陽事關我大秦國事,切不可大意,謹防楚國偷襲,你和公孫先生精誠合作,等我凱旋歸來......”。


    黃騰點了點頭,想到南陽在自己的治理下已經趨於穩定,就算沒有公孫衍南陽也絕不會有任何閃失,反倒是朝堂,一定會風起雲湧。


    略一沉思之後,黃騰意味深長道:“公子,公孫大人常年跟隨於你,對朝中之事也比較熟悉,依下官之見,還是讓公孫大人陪同公子一道回宮,也好有個照應”。


    嬴韶寒看著公孫衍道:“先生,你意下如何?”。


    公孫衍麵無表情道:“在下聽公子的......”。


    嬴韶寒走到門口,看著蔚藍色的天空,若有所思。他深知父王這麽著急讓自己回去肯定有大事,朝中很多人都聽命於太後,父王雖然精明,也難保不會有紕漏,公孫先生和自己同行確實比留在南陽有用。


    如果父王真的要奪回王權,公孫先生還能幫上忙。思慮再三,決然道:“好,就依黃大人所言,先生明早於我一道回宮”。


    ————


    鹹陽宮。


    秦王和範逸相對而坐,正在製定計劃。


    白靈不插手此事,這件事就已經成功了大半,剩下的就是上大夫的利益集團了。太後年邁,且已經被自己幽禁,無足輕重。


    鹹陽宮八千守城兵將,聽命於範逸,兵變不可能發生,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處置上大夫和丞相。


    鹹陽宮外,鹹陽城東南角的丞相府裏。


    魏祥聚集了很多在朝中擔任重要官職的人,意圖謀反。


    魏祥明白,秦王隻要親政,自己就沒好果子吃,如今白靈袖手旁觀,這一切隻能靠自己了,好在他這些年也籠絡了不少曾經的將軍。


    王宮已經戒嚴,太後是指望不上了,具體該怎麽做才能阻止秦王,說實話,魏祥沒有任何頭緒。


    丞相府大廳內,一共聚集了有二十人之多,其中大多都是擔任要職的官員,還有幾個人曾在軍中擔任過將軍和千夫長,雖然已經退了下來,但威望還在,軍中也還有幾個可以信得過的親信。


    此時,眾人都低頭不語。


    魏祥坐在主位,麵色凝重。掃視著在座的所有人,最後將目光停留在相國身上,沉聲道:“相國大人,你是大王的親叔叔,現在隻有你能進宮,所以,解救太後的事,還得勞您大駕了”。


    相國無奈搖頭,苦笑道:“上大夫有所不知,我雖為王叔,如今大王有意加強王權,我這個做叔叔的也是他的眼中釘,我又如何能進得宮去?”。


    坐在相國之後的華陽君嬴戎高聲道:“各位,大王一旦親政,我等勢必會被清算,如今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也就顧不得君臣之禮了,依我看,我們不妨全部進宮,逼大王禪位於太子”。


    “哈哈哈,華陽君,你別忘了,鹹陽城八千守軍可都在範逸手上”涇陽君說道。


    “我們以共議朝政為由,晾他範逸也不敢擅自動用兵馬”高陵君說道。


    魏祥看著一位魁梧的中年男人道:“王將軍,你覺得呢?”。


    魁梧雄壯的王將軍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大人,大王此時隻有範逸,我等以清君側之名,殺了範逸,大王孤家寡人,應該掀不起風浪”。


    就在幾人七嘴八舌,商議之時,被幽禁於鹹陽後宮的太後不甘被囚禁,秘密派出了自己的親信,前往上大夫府中。


    範逸派出去監視的人將太後以及上大夫利益集團所有人的舉動都實時報給秦王和範逸。


    秦王微微一笑,派人將時任鹹陽令的鄭平秘密召進了宮中。


    六月初的鹹陽風和日麗,城中百姓亦如往常一般,三三兩兩走上街頭。


    鹹陽表麵上看似風平浪靜,可背後的暗流湧動,注定會讓很多人寢食難安。


    荀無憂幾人正準備離開,走到東門的時候卻被守城官兵給攔了下來,好說歹說就是不讓他們出去,隻說是全城戒嚴,不許任何人離開鹹陽。


    孟子輿皺眉低聲在荀無憂耳邊道:“無憂兄,怎麽回事兒?”。


    荀無憂搖了搖頭,道:“先回驛站吧!”


    幾人剛走到驛站門口,就看到範逸筆挺的站在驛站門口。看到幾人,笑著迎上來道:“無憂兄,實在不好意思,忘了告訴你了”。


    荀無憂道:“範兄這是何意?”


    “不瞞無憂兄,近日朝中有變,就委屈老兄在這裏多待幾日”範逸躬身作揖。


    荀無憂若有所思,片刻後點了點頭道:“這都是範兄的意思吧?”。


    範逸一笑置之,側身擺手道:”各位,裏邊請,容我慢慢跟各位解釋“。


    幾人走進驛站,在一僻靜的房間內坐下,範逸替眾人斟滿酒,低聲道:“怠慢各位,實屬無奈,還請各位莫怪”。


    荀無憂已然明白了範逸口中朝堂有變所指了。飲盡杯中酒,意味深長道:“隻怕自此之後,秦國就會大肆興兵了吧?”。


    孟子輿低頭不語,若有所思。


    李通古看看一臉笑意的範逸,再看看自家先生,不明所以道:“先生,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荀無憂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一棵青蔥槐樹,問道:“範兄,秦國何以為政?何以為兵?”。


    “商君之法可為政事之綱,至於兵者,循舊製,明法度,嚴軍紀,可否?”範逸抬頭看著荀無憂的背影,正色道。


    “法令為政可安民警吏,商君之策,乃強秦之本,固秦之要,當為明律,可是,秦國興兵將使萬民受難“荀無憂話音裏帶著擔憂。


    韓少卿猛地站起身,看著範逸道:“先生,您可知我大師兄陵寢在何處?”。


    範逸先是一愣,而後不解道:“你大師兄是?”


    “商鞅......”


    “你是法家弟子?”範逸驚訝道。


    韓少卿點了點頭,眼裏滿是哀傷神色。這麽多年了,他原以為不會再有人記得大師兄,今日才明白大師兄明知會死還要義無反顧背後的意義。


    正如師父所說,人生於世,要生的其要,死得其所。


    盡管大師兄已經身死魂滅,但他的思想還有人尊崇,這不正是死得其所嗎?所以,他決定去大師兄墳前祭拜。


    “商君於秦國是神,雖死猶榮,不過近日我有事,過幾日我陪你去,可否?”範逸問道。


    “少卿,此事容當後議,過幾日我們一起去祭拜你大師兄”荀無憂也出言勸阻。


    韓少卿轉身走出房間。


    “範兄,你大可放心,我們暫且不走了,你隻管去辦你的事就行,不過,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可否?”荀無憂轉身走到範逸身前,認真地盯著範逸。


    範逸笑道:“無憂兄,有話不妨直說”。


    “我想見見熊完,還請範兄代為向秦王稟明”荀無憂凜然正色,不像是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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