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愈發寧靜。


    一陣風吹過垂柳,吹過何永清的臉頰。


    三人對峙,安靜的可怕。


    何永清收回望向天邊的目光,淡淡道:“你們現在走,我不阻攔。”


    這兩位修士目光盯著他,由洶湧變得平淡,在這過程中,他們沒有看一眼那無法知曉死法的屍體。


    因為他們要保證自己的出手,是完滿的狀態,不能再出手前,就挫了自己的銳氣。


    何永清笑了笑,說道:“這樣還有點意思,你們兩個一起出手吧。”


    雷修道:“你當真讓我們一起出手?”


    何永清道:“結局都是注定的,一起來更方便。”


    土修冷笑道:“難不成你忘了剛才你說的不能看輕任何人?”


    何永清笑道:“我並沒有看輕你們,隻是給予你們再多的重視,結局都一樣。”


    雷修怒極反笑,他從沒見過這麽狂妄的人,而這個人,僅僅隻是第二境。


    土修道:“你會因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


    他結下的山石大陣已然生效,這一片山脈如同活了過來,頓時向何永清拍擊過來,仿佛大海,山脈連綿,不知道延綿多少裏,整個鶴縣似乎都要被他弄得天翻地覆。


    生死瞬間,他已然不考慮凡人的生命。


    雷修同時出手,在他的頭頂上升騰一片雷雲,他的雷電在雷雲的加持下,每一擊都要更快、更狠厲、更無情。


    上下兩邊的進攻同時撲來,形成天地殺機。


    若是普通天河境修士,麵對這樣的合擊,定無招架之力。


    但是他是何永清,二十年前的散修天才,沉寂十餘年,雖沒了當時的境界,但是他對靈力的感悟,已然抵達了一個恐怖的地步。


    雷雲暴射出九道雷霆,雷電修士的目光死死的看著何永清,隻看著他,他必須全力以赴,讓九道雷霆將其轟碎。


    可惜九道雷霆在暴射的一瞬間,在他眼前的何永清,已經消失不見。


    他身體一怔,不敢相信的看著一旁的山石修士。


    他的咽喉,竟然被自己的同伴給刺穿!


    他的目光失魂,驚恐的看著土修。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土修如同一幅潑墨畫,褪去墨水,化成了何永清的模樣。


    那九道雷霆轟擊的何永清,竟然是自己的同伴土修。


    自己二人竟是被何永清一人玩弄於鼓掌中。


    薑銘心中震驚,這畫修,竟是如此的詭異莫測。


    在土修啟動山石大陣的第一時間,何永清竟是畫出一個自己,活靈活現,這是化身境的手法!


    宛如身外化身。


    而後一瞬間,何永清本體憑借光暗鯉魚中的黑暗麵,刹那間到了土修的身邊,將其通過光鯉魚的光芒閃爍的瞬間將其牽引到畫身所在。


    九道雷霆暴射而出之時,何永清將自己畫成了土修,貼身偷襲一擊。


    這山脈連綿的山石大陣還未完全啟動,土修就已經被自己人的九道雷霆轟殺。


    其中時機的把控,讓薑銘心驚。


    這個何永清的心思縝密,更是顯露無疑。


    他表麵上是看輕二人,讓兩人一起出手,實則將這一切都算了進去。


    這樣的人,若是敵人,則太過可怕。


    何永清布衣沾血,那是貫穿雷修咽喉時所濺射來的。


    這種衣服上的血跡很難清洗,他用手捏了捏,清澈的水靈力洗滌一番,將血色渲染的更淡了一些。


    “唉,沒把握好,陰陽鯉魚用過了,不然我也不必要近身一擊,害的沾了這麽多血。”


    何永清喃喃道,甩了甩手,走了過來。


    薑銘看著眼前這個粗獷大漢,若有所思。


    日已傾斜,即將正午。


    這多事的一天竟然還未過半。


    而此時的鶴山,地理位置稍稍偏移了幾分,看來方才那並未完全啟動成功的山石大界,威力頗為不凡。


    要是完全啟動,可能真的會讓整個鶴縣天翻地覆。


    薑銘和何永清看著天空,這地沒覆,反而這天倒是翻過來了。


    極高的天雲之中,波動震顫,日光雲彩都被震的消散。


    忽然一道巨大的身影從天而落,狠狠的墜落在鶴縣周遭的荒蕪山脈上,將整條山脈都擊穿。


    “似乎是那個道人,怎麽變得如此巨大?”


    薑銘盯著那道巨大的身影,有所疑惑。


    何永清道:“那是法相境第二重凝法成相,凝聚出來的法相,不過煉血道人乃是體修,所以他的法相會加持身軀,讓身軀變得巨大起來。”


    薑銘點點頭,問道:“何大叔,像你這種畫修的法相是什麽?”


    何永清道:“法相隻分體修與非體修。”


    “這是如何區分的?”薑銘問道。


    何永清看著遠方再次站立起來的煉血道人,說道:“像這煉血道人,祭出法相之後,身體成長為數丈高度,就是體修。因為他的聖壇築基必定是煉化的天材地寶,讓身軀有所抗性或是堅韌程度。”


    “而岑劍生和我這種煉化靈獸內丹的修士,所衍生的靈力有著極強的穿透力和附加屬性,祭出的法相則可以千變萬化。”


    “比如……”他執起一片柳葉,靈氣附著在上麵,這一片柳葉頓時變成了殺人利器!


    “當然,我這遠遠抵達不到凝法成相的效果,但是岑劍生若是祭出法相劍,消靈削法,易如反掌,劍修,世間攻擊之最。”


    薑銘意動,頓時向往起來。


    遠處一道流光穿梭,青色的劍鋒劃開空間,青色的劍芒四溢飄蕩,每一道劍芒都有割破天地的威能。


    岑伯岑劍生踏劍臨空,青色的法相劍在他背後凝顯,青色的光芒將他的周身包裹,仿佛帶著世間所有鋒銳,唯有這一柄劍。


    他禦劍飛行,速度越來越慢,那柄法相劍的青光也越來越盛。


    “煉血,放棄吧。”


    岑伯出聲道。


    “你們知道這個仙鶴是什麽嗎?”煉血道人咳出大口鮮血,在天上一戰已經遭受重創,巨大的法相都有些破碎,他怒道:“你不該阻攔我們,縱然是你,觸犯了那位大人,也隻有死。”


    岑伯冷笑一聲,道:“你威脅不了我。”


    旋即青色劍芒即將刺去。


    “等等!岑伯!”


    薑銘大喝一聲,何永清凝成一道水幕,帶著薑銘飛速劃了過去。


    岑伯劍芒稍收,看著和薑銘在一起的何永清有些驚異,道:“少……少爺,怎麽了?”


    “我有事要問他。”薑銘看著身軀巨大的煉血道人,問道:“你們為何要追殺這頭仙鶴?”


    煉血看著薑銘,突然笑了,旋即對著岑伯說道:“原來你這樣的散修劍客,竟也成了世家宗門的走狗。”


    “與你無關。”岑伯冷聲道。


    煉血捂著胸口,那裏遭受過一劍,要不是肉身堅韌,絕無可能挺到現在。


    他已知道自己再無生機,開始回答薑銘的問題,“這個仙鶴牽扯了一個秘密,一個沒人敢沾惹的秘密。”


    薑銘道:“為何沒人敢沾惹?”


    煉血道:“因為這是關乎著成仙的秘密,所有沾惹的人,都已經死了。”


    成仙!


    據說這世間隻有一位仙,成仙之時天地大變,靈氣變得貧瘠,幾乎是絕了仙路。


    此後,無論是何種妖孽、絕世天才,都隻能卡在聖境,沒有任何成仙的可能。


    成仙這個詞一出,薑銘明顯感覺到岑伯和何永清的呼吸都沉重了許多。


    這無可避免,隻要是修士,誰不盼望飛升仙境。


    薑銘問道:“你們背後的人是誰?”


    煉血笑了,忽然道:“人生渺渺黃泉路,天地悠悠無人寰。”


    此言一出,天地一靜,一隻手憑空而出!


    這是一隻巨大的手,一隻枯黃的手。


    這隻手似乎穿越了天空大海、歲月時間,直勾勾的抓向煉血道人。


    這一隻手太過龐大,龐大到遮天蔽日,龐大到看不清是一隻手,還是奪命的鉤鎖。


    驀然間,這隻手將煉血道人拎了起來,世界寂靜,萬物無聲。


    他的靈魂被這隻不知從何而來的枯黃巨手捏走,煉血道人露出驚恐的表情,張嘴不斷的說話,四肢不斷的掙紮。


    但是沒有任何用處,他發不出聲音,他無法掙脫這隻手。


    一刹那……


    那隻枯黃大手將他丟下,而那隻手,似乎從未出現。


    天地飄蕩一陣涼風,山中的樹葉簌簌作響,奔湧的岷江依舊不絕,一切似乎都未發生。


    三人心中震顫,那一句詩,似乎含有魔力!


    這是一句奪命的詩!


    岑伯收了法相劍,向倒在地上的煉血道人伸手探去,他的身軀微微發顫。


    這是這樣一位劍客一生都不曾出現的顫抖。


    那一隻大手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恐懼。


    岑伯深吸一口氣,法力在煉血道人的身上流走,半晌之後,他默然道:“他的靈魂被那隻手捏碎了……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


    薑銘雙腿有些發麻,猛然跌坐在地上,怔怔間,問向岑伯:“那隻手是什麽境界?”


    岑伯苦笑一聲,道:“不知道……”


    何永清眉頭一皺,一臉恐懼道:“難不成他的背後是黃泉?”


    “黃泉是什麽?”


    薑銘和岑伯一齊問道,似乎何永清知道些什麽。


    何永清揉了揉眉頭,說道:“我曾在靈心穀中看過一幅畫,畫中就有這樣一隻手,還有剛才煉血所說的詩。”


    “靈心穀?”薑銘猛然反應過來了,連忙道:“快!快去仙鶴石柱。”


    岑伯禦劍攜帶薑銘急速過去。


    場中,一片冷寂。


    封禁繩已經斷裂,仙鶴已然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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