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歡騰,流水潺潺,浮雲樓是玄水宗難得的“世俗”之地,他坐落在宗門外圍的杏花林之中,這裏是修真門派與凡俗的交集地帶,對於修真者來說,入道難,入世亦難。


    浮雲樓的名字是某代玄水掌門人定下的,意思就是告誡弟子,浮華實事皆是過眼雲煙,潛心問道方能證心明誌,浮雲樓足有十層高,七層之上的某側欄杆邊上,正斜倚著文沁,攀扶著衛林,盤坐著阮晉,三人姿態各異正有一言沒一句的談論著,看那臉上的緋紅,很顯然是喝了不少酒。


    “小林子,嘿嘿,你怎麽那麽能編啊!要不是我跟了你一路……我都要信了。”


    文沁不甚酒力又喜歡豪飲,說是在家那會喝贏了十方勇士,非要拉著二人來這裏賞月,結果隔著那朦朦朧朧的水幕也隻能看個大概的月亮輪廓,酒倒是喝了不少,這些特製的酒水裏麵摻雜了一些藥物,使得修士也能喝醉,是這浮雲樓最暢銷之物,當然價格也不便宜,她一個月的靈石也都砸在了這。


    “師姐,你撒酒瘋的樣子比平時可愛多了。”


    衛林歪著頭看著文沁,這女人倒是比較少見的那種,讓他不自覺回想起那一位。


    “喲,怎麽的,看上師姐了?嘿嘿,算你小子有眼光,不過師姐我身負重任,暫時不想兒女情長,等……等等吧……”


    話還沒說完,文沁就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很顯然是睡著了,衛林本想再出言調戲一番,見此也隻能笑了笑,轉而望向同樣滿臉通紅的阮晉,這家夥今天算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居然陪著他們喝了不少酒,這麽多年他倒是從未見過。


    “怎麽樣,這手臂好使不?”


    衛林伸手捏了捏阮晉那重新長出來的手臂,果不其然被其一下撩開,阮晉總是這副不容輕犯的模樣,倒像是個姑娘家。


    “嘿!我就摸了還!”


    也不知是酒勁來了還是如何,衛林又一把摸了過去,這次阮晉沒有掙脫,而是有些不悅的看著他,那眼神看的衛林也隻能鬆了手,這手臂重生得益於掌門賜下的乙木生生丹,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一條嶄新的胳膊就重新生長出來,算是肉身重塑的聖藥了,也算作是掌門對其的嘉獎,畢竟在衛林的描述中,是阮晉舍生取義力挽狂瀾。


    “你今天那些話是碰巧?”


    阮晉開口問道,他指的自然是衛林當場編造劍癡的故事,阮晉自問對於修真界的曆史知道的也不少,但對於劍癡他也隻是了解到了名頭而已。


    “當然是碰巧,你不會認為我真的認識什麽劍癡吧。”


    衛林擺了擺手轉而背靠在了欄杆上,旁邊的文沁竟小聲的打起了鼾,夜風輕柔撩動發絲,這文師姐似乎長得還不錯。


    “你覺得我會信你?”


    阮晉閉上眼睛仿佛在參禪悟道一般,其實是這酒力太猛,眼睛有些幹澀的受不了了。


    “信我交好運,哈哈~”


    衛林見此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起身離去,他還有要事,現在玄水宗依舊不太平,他得去見一下謝青喆。


    “你一會把文師姐送回去吧,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衛林莫名回頭囑咐了一句,心中自嘲,自己什麽時候也會關心人了,奇怪,奇怪。


    “你小心點。”


    阮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並沒有什麽感情的提醒。


    衛林頓了頓而後離開了,阮晉這樣的人,放在以前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不過這家夥時而聰敏時而愚鈍著實讓人有些難以理解。


    空曠的山巒之間偶爾有流光劃過,夜裏出行的弟子畢竟還是少數,這個時間大多已經睡下了,修真者雖然並不依賴於休息,但睡覺卻有利於修行,人的六識會消耗不少精力,睡覺卻能讓其得到緩衝,因此邊睡邊吐納算是很好的修行方式。


    但長時間的沉睡又會造成六識的麻痹,因此也不能完全依賴於睡眠修行,當然總有個例,曾有一門功法可以有效規避這種麻痹的副作用,於是那位創立者就一直在睡夢中修行,直到現在恐怕也還沒有醒來,更沒有人知道他在哪,也算是修真界的一朵奇葩了。


    “師姐,你有沒有感覺有什麽東西剛剛過去了?”


    雙馬尾小師妹小聲詢問著一邊的大長腿師姐,這裏是雲池,宗門中第二處不歡迎男弟子的地方,但是這裏也沒人喜歡來,因為水獄就建在此處。


    “什……什麽東西?別嚇我啊!”


    師姐雖然修為高但是膽子也很小,這種巡邏的事本就不太適合這種嬌滴滴的女弟子,無奈雲池不收男弟子。


    “就是好像有人從麵前走過一樣……”


    小師妹不太確定的四處張望著,她才入門不到兩年,修為才練氣期,當初隻是因為在入宗典禮上遠遠地看了那九長老一眼便義無反顧的選擇了雲池,雖然九長老的修為不算高,但是她實在是太帥了,作為修真界最帥的女人,冷青青承受著大多數人從來不曾體會的煩惱。


    “別說啦!說點別的,你這樣愛嚇人下次就不帶你了!”


    師姐有些急了,女孩子在這種烏漆嘛黑的夜裏聽不得這些,她確實是有些後悔帶這個師妹出來巡邏了。


    “好!好!……說別的,嗯,師姐,師父最近皮膚似乎又紅潤了一些呢。”


    女孩子在一起時自然是八卦居多,女修士也不例外,當然在雲池冷青青就是最大的八卦。


    “誒,別說,你這麽一講我也發現了,難道是用了什麽新玩意?”


    一提到冷青青,師姐立即從剛剛的驚恐中走了出來,精神頭也瞬間被提起。


    “也不一定啦~我聽人家說,這女子被愛情滋潤了,就會容光煥發,皮膚變好呢。”


    這師妹一臉的腹黑的表情壞笑著在師姐身上捏了一把,驚得那師姐又是一跳。


    “好哇,師妹,你剛說的話我可都記下了,明天就給師父說去,哼哼。”


    一把扯住師妹的辮子,師姐淫威外漏,一副降妖伏魔的姿態,於是朦朧的月光下,兩道倩影嬉戲打鬧著朝著遠處而去。


    待到二人走遠後,已經背貼在牆壁上的衛林終於是舒了一口氣,就在剛剛他準備大搖大擺從那雙馬尾師妹麵前走過時,被對方察覺到而後就陰差陽錯的被其逼到了牆角,在近距離欣賞完師姐妹二人那精彩的演出後,衛林終於來到了水獄,其間七拐八拐的又陸續碰上幾隊巡邏女弟子,聽了一些不該聽的八卦,也算是意外收獲了。


    所謂水獄並非是什麽建築物,而是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深坑,這些深坑上都覆蓋著一層淡淡的水膜,這些水膜之間由流動的水體相互連接,從而組成龐大的水係陣法,這陣法威勢洶洶充滿著殺伐氣息,怕是對地仙以下的修士都有壓製力,不知這玄水宗的開山祖師是什麽人,從哪裏弄來的這些玩意。


    這些深坑大多是房間的大小,正是用來關押犯人囚禁邪魔外道的牢房,而在陣法四周來來回回巡邏的弟子足有百人,如此密不透風,想要越獄完全沒有可能,衛林仗著隱身術貓手貓腳的在水獄中繞來繞去,他精通陣法所以很輕易就掌握了其規律,如此才能邊躲避禁製邊找人。


    終於在足足找了半個時辰之後,衛林見到了那個光著膀子在坑中乘涼的謝青喆,作為一個煉體修士,這位四長老有著一身完美的肌肉,但唯獨就是相貌差了些,被下了真水令還能如此悠閑淡定,衛林都深感佩服。


    啾啾!~


    “嗯!?”


    啾啾!~


    “鬼鬼祟祟的搞什麽玩意,臭小子!”


    謝青喆朝著上方吼了一聲,嚇得衛林趕緊朝四周張望了一番,好在此處深入陣法那些巡邏弟子都離得很遠。


    “嘿嘿,師父在下麵過得可好?”


    衛林索性坐在了坑邊,對著裏麵的謝青喆調侃起來。


    “你是不是想為師早點死,你好繼承我的天子峰?”


    作為天子峰最傑出的弟子,衛林自然與謝青喆相交甚多,謝長老對這個天資聰明刻苦修行的弟子也是關愛有加,其實衛林處了廢話多皮了些,當真是個很好的徒弟,畢竟沒事就會給師父送些好酒哄他開心。


    出最少的勤,拿最高的分,衛林的成功經驗無人可以複製,在天子峰眾弟子眼中,如果不出意外,將來天子峰必然是會交到衛林手中,那隻是遲早的事。


    “你徒弟是這麽沒良心的人嗎?”


    衛林懶洋洋的躺在坑口,朝著裏麵瞄了一眼,謝青喆仰著頭的樣子著實顯得又矮又醜。


    “嗯,給師父帶酒來了嗎,帶了就是有良心。”


    謝青喆這個時候還有閑心喝酒,衛林著實有些無語,難道這謝青喆也是穿越來的?衛林甚至有這種錯覺。


    “師父,你說你都被下了真水令了,怎麽還有心思喝酒啊?你就真的不怕死?”


    衛林將早已準備好的酒水扔了下去,這酒是死物,自然不會觸發到禁製,穩穩的接住酒壺,謝青喆豪飲一口,砸吧著嘴,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怕,但是男人要有所取舍,徒弟我跟你說……”


    “說人話,您又是哪根筋不對了?”


    衛林這個時候不想聽其鬼扯,此前聽弟子院的師兄描述,他就猜測這其中定然有些問題,但主要還在於謝青喆本身,為什麽要隱藏事實。


    “哎,這事你就別問了,掌門師兄也隻是嚇嚇我。”


    謝青喆往地上一倒,拿起酒壺就將剩下的酒往嘴巴裏倒了個幹淨,在他心裏掌門又怎麽會真的要他的命,畢竟這事大家都能看出不是他幹的,頂多受些皮肉之苦就過去了,何必再拖人下水,何況是那位。


    “師父,您真是心大!”


    衛林坐起身趴在了坑口,裏麵的謝青喆擺出了一個大字。


    “徒弟過獎,誒,徒弟,你這隱身之法不錯啊,有空教教為師。”


    聞其聲不見其人,謝青喆將酒壺扔到一邊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似乎一壺酒就能將他的煩惱排盡。


    “我有些好奇,您老人家好端端的跑出去喝酒是怎麽個理,而且還是在執行那麽重要的任務時,擅離職守,這不像是你能做出來的事啊。”


    衛林接著問到,他要是繼續貧嘴,恐怕到了日出也說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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