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陽鎮的夜晚連夏蟲都不敢造次,彌漫的霧氣充斥著大街小巷,那沉默的黑影潛伏在夜色之中,伺機窺探著獵物。


    “時間倉促,隻準備了一些家常菜,還請諸位不要見怪。”


    側廳之內擺放著三張大圓桌,擺滿了豐盛的菜肴,李老爺熱情的招呼著眾人坐下吃飯。


    “前輩哪裏的話,是我們叨擾了才是。”


    如此盛情難卻倒是讓眾人有種久違的世俗之感,修仙問道斬去了太多煙火氣息。


    “這是我們這特產的米花雞,江先生請嚐嚐味道如何。”


    李老爺指著桌上一盤被片好的醬雞說到,這醬雞無頭無尾無爪無骨,若不是他提醒到真看不出是個什麽。


    “嗯~”


    江白亦有些生疏的拿起筷子,夾了一片放到口中,瞬間差點沒有吐出來,強忍著吃了下去,而後順便看了眾人一眼。


    “怎麽樣,可還合先生的胃口?”


    李老爺依舊是那副笑容,四十多歲的年紀油光滿麵,看上去極為富態。


    “味道自然是極好的,晚輩真是有口福了,來你們大家都嚐嚐。”


    江白亦昧著良心的讓眾人都嚐嚐,入口之後的眾弟子表情自然各不相同,但都老老實實的吃了下去,有些還表現出讚不絕口的樣子。


    “果然是有古怪啊,在哪呢?”


    衛林走在李府的後院中,他皺著眉頭似乎在找著什麽,如此濃鬱煞氣應證了他的猜想。


    哪裏會有如此巧合的事,也隻有玄水宗那群從未出過遠門的小娃娃才會這般天真,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了一路。


    “嗯?!這是~”


    在一處水缸附近衛林發現了一些血跡,若不是他對血腥味敏感,還真難從這些黑色泥土上發現端倪。


    他仔細查看了一下,發現這些血跡還很新鮮,應該還不到一日的時間,而且裏麵明顯有殘留的靈力,說明這是修真者留下來的。


    但這院落裏並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如此到不像是因為鬥法所產生的。


    這周圍空曠,唯獨此處突兀的擺放著一個大水缸,他伸手敲了敲,缸體便發出一些沉悶的聲響,果然是有問題。


    “衛師弟鬼鬼祟祟在人家後院幹嘛呢?”


    就在衛林打算好好研究一下這個古怪的水缸時,身後便傳來劉瑩的聲音,原來剛剛離開正廳後劉瑩就發現衛林不見了,於是便折返回來,看到衛林偷雞一般貓進了後院,她也緊隨其後跟了上來。


    “師姐啊,害~沒啥,我就是尿急,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方便一下,你先回去吧,我要方便了。”


    衛林靈機一動便當著劉瑩的麵擺出一副要脫褲子的樣子,誰知道這姑娘不但沒有回避反倒是一臉笑意的看著他表演。


    “師姐,我要尿啦!”


    衛林覺得劉瑩應該是沒有反應過來,而後又重申了一次。


    “嗯,知道啊,你尿吧。”


    劉瑩很平靜,完全沒有規避或者離開的意思。


    “師姐,我是男的!非禮勿視的,你不會是不知道吧。”


    衛林有些急眼了,難道現在的女修都這麽開放的嗎。


    “知道啊。”


    劉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衛林都驚呆了,這還是那個柔弱可人的師姐嗎?


    “那師姐不回避一下?”


    衛林已經沒話可說了,這劉瑩當真是完克自己。


    “衛師弟,戲別太過,我們可是修真者,你那點把戲我,啊!……無恥,衛林,你等著!。”


    劉瑩原本想提醒下衛林,修真者因為不食五穀,所以到達築基期就可以不用如同凡人那般如廁,即便是嘴饞吃了不少,也可以通過靈力分解將其霧化而出,誰料到衛林因為演的太過真實,褲帶一時沒掛緊,一陣風過,褲子直接當著劉瑩的麵垮到了腳跟,嚇得劉瑩又羞又躁,捂著眼跑開了。


    “哎,早知道,我一開始就脫了。”


    衛林提起褲子,看著已經跑沒影的劉瑩,搖了搖頭,轉身便繼續研究起這古怪的水缸,他左推推右推推,時而將手伸到水缸中攪一攪。


    “不對啊,不應該啊,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衛林呐呐自語,他料定這水缸有問題,但翻來覆去,就連缸底都摸了一遍,什麽都沒有發現。


    “你在幹嘛?”


    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衛林心中著實有點惱火,隨便探查一下接二連三的有人過來打擾,轉身一看正是那下人王二。


    “原來是王管家。”


    衛林倒是機靈,明知對方隻是個牽馬看門的下人,還是喊了聲管家。


    “哦,是你啊,你在這裏做什麽,洗臉嗎?”


    王二見衛林站在水缸邊上,地麵上灑了不少水,於是便問到。


    “是,剛剛如廁沒太注意,所以想弄些水來衝洗一下。”


    衛林一臉笑,活脫脫一個傻子,那王二聽其這般說,走近後便捏著鼻子示意他快些走,衛林接機朝著正廳而去,才到門口處便俯身蹲在暗角處背著光觀察那依舊在後院的王二。


    隻瞧見那王二四下查看一番做賊一樣,走到那水缸邊上,伸出手先是將水缸向左轉了三圈,又向右轉了三圈,隨後就見原本空曠的地麵緩慢下沉,逐漸形成一道向下而去的階梯,那王二也不打燈便徑直朝著地下走去,不過一會兒那才出現的暗道又向上恢複成此前那般平坦的地麵。


    蹲在暗角的衛林心道這戶人家果然不簡單,恐怕這一夜注定會不眠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俊俏的臉龐,似乎已經隱隱有皺紋出現,歎了一口氣便朝著正廳而去,太晚出現恐怕到時候就解釋不清了。


    來到側廳,眾人依舊在胡吃海喝之中,有一便有二,隨著第一口難以下咽吞進了肚,而後便越吃越香,此時早已杯盤狼藉,這飯菜依舊還是上個沒完,也不知這李夫人到底準備了多少吃食。


    衛林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很多人注意,李老爺也隻是掃視了一眼,又繼續和江白亦交談著,兩人相談甚歡,酒也喝了不少,好在這凡俗的酒水喝不醉修真者,如此江白亦也被李老爺誇做海量,結果卻發現這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全都能喝,隻道北來的客人是酒糟裏泡大的。


    衛林隨意的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不過他並沒有去碰這桌上的菜肴,他發現劉瑩似乎也沒有吃,這就讓其不禁懷疑她是不是也發現了這李府的異常之處。


    “誒,這是什麽?”


    坐在衛林一桌的某個女弟子驚奇的發現自己剛剛夾入碗中的一塊美味裏藏著一個綠瑩瑩的東西,她伸手將其拿在手中仔細端詳著,邊上的人都忙著推杯換盞並沒有理會她剛剛的話。


    這一幕恰好被衛林看見,憑借他的眼力,這分明是一塊翠靈璞,上麵已經打了一個孔,很顯然是用作吊墜的,那女弟子似乎對這枚靈璞很是喜歡,趁著大家沒有怎麽注意便將其收在了身上,而後便繼續吃著那塊長得極像饅頭,且肥而不膩的美味。


    衛林仔細一想,差點沒有當場吐出來,他環視四周那擺在桌麵上的吃食,心中居然也學那乾坤念起佛來。


    “大家都吃好了沒?”


    隨著江白亦的話音傳來,眾人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很顯然這場晚宴要到此結束了,許久沒有體驗過煙火風情的眾弟子依然有些意猶未盡。


    “吃好了。”


    “好了,師兄……”


    一個嘴欠的弟子說漏了嘴,引得李老爺有些狐疑的看著江白亦。


    “哦,前輩,我們這些人很多都是一個師父帶出來的,所以平日裏以師兄弟相稱。”


    江白亦這看似合理的解釋,此時倒顯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他自己卻是渾然不知。


    “哦,能帶出先生這樣傑出的弟子,想必也是赫赫有名之輩,敢問尊師名諱,日後也能當做李某與人吹噓的談資,哈哈~”


    李老爺笑了笑一副了然的表情,轉而追問起名諱來。


    “哦,師父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我等也隻是知道他走南闖北時用的名頭,姓木,木友乾。”


    江白亦尷尬的又撒了一個謊,心中則是念叨著掌門勿怪。


    “木友乾,木友乾,嗯,好名字,諸位明早還要啟程,廂房已經差人收拾好了,請。”


    李老爺念叨了兩遍,似乎是對這個名字很感興趣,而後便讓下人領他們去廂房休息。


    “再次謝過前輩款待,前輩也請早些休息。”


    江白亦拱了拱手,李老爺依舊是在呢喃著,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諸位請隨我來。”


    說話的正是王二,衛林很好奇這家夥剛剛下去幹了些什麽,身上的煞氣似乎又多了不少。


    “有勞了。”


    眾人便跟隨王二朝著前院的廂房而去,一路上果真如同李老爺所說的,皆是以炎火晶為燃料的燈籠,幾乎每隔一段路就會放置一個,看來李老爺說的那邪物不似是假。


    “到了,有些話老爺沒說是他客氣,我們做下人的就必須要給諸位講清楚。”


    王二將眾人引到西廂院前便停下腳步,他轉過頭來看著走在前麵的江白亦,那表情很是傲慢。


    “王管家請講。”


    江白亦自然也不傻,看得出來對方似乎是不太待見他們。


    “不敢當,我隻是個看門的,像你們這樣的外鄉人夜裏消失在這廣陽鎮的大街上是常有的事。其中的原因我想老爺應該也給你們說過一些,之所以你們能在我們李府借宿,全是因為我家主人宅心仁厚,但你們也別將這福氣看做理所當然。”


    王二話糙理不糙,聽得江白亦連連點頭稱是。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李府雖然可以規避邪物但靠的都是精心布置,諸位夜裏有事沒事都不要出門。房間裏有如廁用的桶,誰要是夜裏出來亂逛壞了我家的布局,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到時候就要請諸位全都上街睡去。”


    “王管家的話,我們定當遵從,夜裏絕不出門,請放心。”


    江白亦朝著王二行了一禮,對方便擺了擺手,轉身領著他們進了西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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