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花香怡人,遮陽傘下躺椅上,女子美眸微閉,靜靜躺著,輕風佛麵,發絲隨意舞動,靜逸中多了幾分慵懶的氣息。


    來這個島嶼一個多月了,小腹已經微微凸起,近日,她食欲逐漸見長,每日昏昏欲睡,許是腹中孩兒鬧騰所致。


    沈易鈞躡手躡腳上前,緩緩抱起她,朝臥室走去,動作輕柔,眸光映影,情意綿綿。


    替她掖好被子後,便出了房門。


    他將每天的工作帶到島上完成,會議直接用視頻代替,利用空餘的時間好好照顧她。


    完成工作後,擼起袖子進了廚房,半響,一份可口的蛋糕做好了,他從網上搜索得知,孕婦嗜睡,甜食有助緩解。


    “少爺……您怎麽又親自下廚了。”


    “無妨,閑來沒事,別告訴她是我做的,我先出去一下。”沈易鈞解下圍裙吩咐道。


    李嫂點了點頭,如果莫小姐知道這段時間的甜品統統是少爺做的,肯定特別開心,偏偏少爺再三交待,不讓透露。


    莫籬睡到自然醒,感覺肚子有些餓了,瞥見身上的被子。


    誒、她不是在花園裏睡著了嗎?怎麽又在臥室裏了。


    下樓,見李嫂在廚房忙活,笑道“我坐著坐著不知怎麽就睡著了,李嫂,又給您添麻煩了。”


    “啊、”李嫂一愣,沒明白話中之意。


    不經意瞥見桌上的草莓蛋糕,忙不迭坐過去“李嫂,您又給我做甜品了啊!”


    “嗯、”李嫂虛心的點了點頭,見她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用手機偷拍了個視頻發出去。


    “李嫂,您的廚藝真是越來越好了,簡直太棒了,好吃……”


    視頻裏,女孩笑意盎然,一勺接一勺,迫不及待,滿嘴沾著奶油不忘誇獎。


    “小饞貓。”沈易鈞不自覺勾起一抹淺笑,盯著視頻裏的女子,眼神寵溺的恍如溢出蜜。


    “易鈞,吃飯了……”聞聲,方才收起手機,朝餐廳走去。


    餐桌上,除了父母,還有一美貌女子,端莊的仿似一座雕塑。


    旁邊的空位想必是為他準備的,沈易鈞雯時明白,母親謊稱思念兒子,借由家宴實則安排相親飯局。


    “易鈞,給瑾雯夾菜啊?”聽聞,沈易鈞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仍然保持一個姿勢的蘇瑾雯羞澀的撇了撇旁邊這個一見傾心的男子。


    沈易鈞置若罔聞的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蘇瑾雯臉色微變,咬唇不語,氣氛異常的尷尬,沈母窘迫的揚起笑圓場“你這小子,怎麽就自顧自吃了呢,一點都不懂得體貼女孩子,以後誰做了你老婆不得埋怨你不關心啊。”


    “沈伯母,能嫁給易鈞哥這樣的男子三生有幸,誰會埋怨呢。”蘇瑾雯極力維持大家閨秀的風範。


    “聽聽、還是咱們瑾雯識大體,又乖巧可人,這要是嫁到我們沈家多好啊!”對這個擅自選定的兒媳婦是越看越滿意。


    見妻子誇的熱火朝天,兒子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神女有心,襄王無夢,著實不忍潑她冷水,尋個話題道


    “易鈞啊,最近公司如何?”


    “一切如常。”父親問的直接,他也答的幹脆。


    “聽說你最近經常不在公司?”


    “嗯!”沈易鈞應了一聲,又沉默下來,早已習慣兒子惜字如金的性格,他也不再多問。


    “易鈞,吃完飯你送瑾雯回去!”沈母向來不喜歡飯桌上談公事,連忙將話題轉移回來。


    “母親是對司機不滿意嗎?不滿意我可以馬上給您換一個。”沈易鈞不以為然道。


    沈母一聽,急了“我何時有說對司機不滿意!”誰不知道家裏的司機是她遠方親戚的親戚,換司機不是打她臉,這叫親戚們如何看待她為人,何況人家在沈家工作了幾十年,沒功勞也有苦勞。


    “既然沒有不滿意,母親為何將他的工作丟給我。”沈易鈞從容的將碗筷放下,不溫不火一句話嗆得後知後覺的沈母麵紅耳赤,臭小子、原來是旁敲側擊責令她。


    “你現在是不是翅膀硬了,跟我說話都帶拐彎抹角了。”兒子睚眥必報的個性今天算是在她身上發揮的淋漓盡致了。


    “您兒子向來是靠實力說話,是母親您的理解能力太差了。”沈易鈞對抗的毫不含糊。


    扒飯的沈父不著痕跡的笑了,心裏說不出的舒坦,平日活在壓迫下的他總算有人替他策反了。


    沒想到兒子不光生意頭腦精明,憨起人也是一套一套,果然還是自己太嫩了,光長了年紀沒長腦子。


    淩晨時分,一串尖銳的鈴聲驚醒沉睡中的男子,剛按下接聽鍵,那頭迫切的聲音傳來


    “少爺,莫小姐不見了。”倏地、一個激靈從床上起來,穿上衣服,拿了鑰匙,迅速出門。


    月光打在海麵上,映射淡淡的霞光,浪花像野獸一樣洶湧,吞噬夜色的寧靜,潮起潮落,一輪一輪周而複始。


    沈易鈞朝她旁邊的沙灘上坐下來,目光順著大海望去。


    “父母是什麽,與我而言,好像隻有莫溪!”


    “……”沒頭沒腦一句令沈易鈞呆呐,她嫣然一笑,笑的無奈,又諷刺,不鹹不淡的語氣摻雜著滿滿的悲傷,眼角的淚水仿似已經幹枯了,卻又恍如隨時會抑製不住的再次爆發。


    “……”忽然好像明白她為何甘願為莫溪忍受一切羞辱了。


    “你知道雙胞胎最大的悲哀是什麽嗎?”


    貌似在問他,卻又自顧自說起來“是所有人都喜歡拿來比較,容貌一樣,待遇相差甚遠,一個是父母的驕傲,一個是所有人眼裏的小透明,備受父母寵愛的,便像公主一樣捧著依著,連含在嘴裏都怕碎了,不討父母歡喜的呀,就跟打入冷宮的妃子一樣,冷嘲熱諷,刁難接踵而來,沒有人在乎她的想法,關心她過的開不開心,也許在他們心裏連生死都是無所謂的吧……”莫籬說著自嘲的笑了。


    “別說了!”沈易鈞喝道,他知道她口中提及的雙胞胎便是莫妍與她,不忍她再繼續回憶下去,他從不知道嶽父嶽母如此偏心。


    “為什麽不能說呀,以為我說謊,還是怕我詆毀姐姐?”莫籬驟然一問,明明臉上掛著笑,可沈易鈞卻覺得那笑比哭還難看。


    “不……我……”他語無倫次,不知如何回答。


    “不會的,我才不會詆毀她,明明所有人都隻喜歡她,可我也還是喜歡她呀,你們都以為我恨她,其實我不會的……”


    諱莫如深的眸子看不出所以然,他一直以為她嫉妒妍兒,才會……


    “……”莫籬的目光再次回到大海。


    以前覺得這張臉相似的無法分辨,其實不然,也僅僅隻是容貌相似而已,性格截然相反。


    妍兒,溫柔體貼,善良,柔弱的讓人想保護。


    而她,時而活潑開朗,時而多愁善感,什麽事都喜歡藏在心裏,勇敢,寧死不屈,倔強的讓人心疼。


    曾幾何時,自己想起妍兒,內心已歸於平靜,不再像曾經那般痛的撕心裂肺,欲罷不能……


    明明這個女人是害死妻兒的凶手,為何現在對她半點也恨不起來,似乎心中的恨在不知不覺中早已化解了,有的,竟是一份心疼。


    停頓的聲音又開始了,一下一下敲打在心上,恍如潺潺流水……


    “我們是最親的人啊,流著同樣的血液,在母體裏便那樣緊緊纏繞在一起了,勝過所有的兄弟姐妹,誰也不能否定那份血溶於水的親情,她開口,我可以毫無怨言的幫她,隻要是她想要的,真的、我都可以放手……”說著驀然將頭埋入雙腿間,眼角的淚水悄無聲息的落下,顫抖的肩膀出賣了她努力維持的堅強……


    “……”三年來,她絕口不提,為何今天聽她傾訴,心裏說不出的痛,沈易鈞將她攬入懷裏“沒事了,都過去了……”


    “沒過去……”她猛然推開他,語氣反轉,撕心裂肺咆哮道“她在提醒我,你也在提醒我,這一切都不可能過去,姐姐死了,但她永遠活在你們心裏,可我呢,我活著呀,為什麽你們要為了死去的她來傷害活著的我,為什麽將所有錯歸咎在我身上,為什麽明明麵對的是我卻要自欺欺人當做是她,為什麽要用我的臉來回憶她,為什麽要對我那麽殘忍……”一道道不滿的叫囂宣泄著她泣不成聲,搖搖欲墜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會暈厥過去。


    然而,也就真的這樣倒了下去……


    “……”沈易鈞眼疾手快扶住她,麵對她的質問猶如如鯁在喉,她略顯憔悴的臉上還掛著淚珠,深深的手掌印令他再次動容,總是將自己的無助掩藏的滴水不漏,很辛苦吧。


    ——


    這一夜,沈易鈞將她摟的很緊,她的不安直到快天亮才漸漸平複。


    “莫籬,你害死了你姐姐,與他老公還有了孽種,心安理得的享受本該屬於她的幸福,你怎麽那麽惡毒,為什麽死的不是你,你怎麽不去死……”


    原話從李嫂口中娓娓道來,他便感覺到心口真真實實的疼,這段時間的反常終於得到證實,隨著不知何時萌生的情愫,那份心疼悄然而生……


    當他看清自己的心後,奮不顧身隻想找到她,怕她又獨自躲在角落舔傷口,能對自己孩子說出如此犀利惡毒的這番話,如何配做母親,一母同胞,不是該一視同仁嗎?


    還好、他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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