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京城,皇宮。


    處理完了政務的天子,正準備翻牌子選一處嬪妃那裏安歇。而且正是此時下麵的人來報,大行司的大行令,王玄策求見。


    深夜入宮,還是大行令親自前來,想來事情肯定小不了。


    在加上天子這邊也一直記掛著大行司在西涼處,實施的計劃。因此在聽聞的王玄策求見之時,便直接將即將掀開牌子的手緩緩收回,讓內侍將對方給傳喚了進來。


    “王愛卿,深夜來訪,所謂何事啊?”在王玄策問安完畢之後,天子便率先開口,直接進入正題道。


    “回陛下……西北道處,已經數日沒有消息傳回來。臣派遣去函去詢問,至今也無絲毫回信。所以臣以為,這西涼怕是……”


    說實話,如果可能的話,王玄策是真不想帶著這種消息,來麵見天子。不過事情是大行司司副長孫無忌搞出來的,他又是大行司的頭頭。誰都能跑得掉,唯獨他跑不掉。


    因此隻能硬著頭皮開口,將壞消息娓娓道來。


    而天子的反應果然如同王玄策所想的一樣,聞言頓時目光一冷,也不等他說完,便直接插言道:“怕是什麽?”


    “怕是……”王玄策一邊叩首一邊回道:“還望陛下早做打算。”


    “……王玄策,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天子就這麽冷冷的看了王玄策良久,才麵無表情道。


    也怪不得天子會動怒。


    早前就說過了,此事一旦處理不好,很可能會引起天下動蕩。而現在,偏偏最壞的結果出現了。


    這讓他如何會給王玄策好臉。


    “陛下,臣……有罪。”


    麵對天子的質問,王玄策也不由暗自苦笑一聲,然後便開始請罪。


    其實如果可能,他又何嚐願意親自將消息上傳。


    隻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像是這種消息,如果他不在第一時間上報。等真正事發了,那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的命了,甚至還可能連累家人親族。


    而現在上報,雖然同樣罪責深重。但是這不是沒有翻身,帶罪立功的機會。畢竟越到這個時候,朝廷就越缺人手。尤其是缺他這種有真才實學,擅長處理棘手事情的人手。


    隻要是天子沒有昏頭,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太過苛責他,最起碼留他一命是沒有問題的。這其中的得失,久經宦海沉浮的他自然是看得清。


    而天子此時的心中所思,也果然如同王玄策所想的一樣。


    雖然心中怒火中燒,恨不得將眼前之人拖出去腰斬,以解他雷霆之怒。但是卻也十分清楚,要是西涼那裏真的出了問題的話,比起一刀殺了王玄策,留著他有用之身,來供朝廷驅使,更符合朝廷的利益。


    而且相較於隨時都可以處理的王玄策來說,如何應對可能到來的麻煩,對天子和朝廷來說反而更重要。


    因此天子就這麽冷眼的看了五體投地,叩拜於殿前的王玄策片刻。直接一茶杯子劈頭蓋臉的砸到了他的麵門,直接砸在他頭上鮮血直流。而後麵無表情的道了聲廢物,便不再理會其人。


    任由對方就這麽跪著,直接命令身邊的內侍,將以禦史大夫晁景為首的幾個心腹大臣招來。


    而麵對天子相召,尤其是在這個時間,晁景等哪還敢怠慢。一個個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跟傳旨的內侍一起,前往宣政殿之中,麵見天子。


    這一進門,便見到了正在大行令王玄策正在一旁跪著,身邊還有一地的碎茶碗。


    一時間,頓時目光為之一凝。心中本身因為天子這麽晚召見自己等人而產生的不安,也越加的強烈明顯起來。


    同時也越加的好奇,究竟是何事?竟引得天子直接將王玄策這等重臣打完了臉之後,又給晾在了一旁,讓他們這些進程這麽晚來見。


    當然,心中不明所以的,不包括白禮的那個暗子,同樣知道大行司在西涼執行的一應計劃的拱衛司指揮使,陸九重。


    “陛下,不知深夜傳臣等前來,有何要事?”行禮參拜過後,見有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幾位重臣對視了一眼之後,由晁景率先開口,對著天子尋問道。


    而天下因為餘怒未消的緣故,顯然無心向晁景等人詳述其中具體。因此便直接冷聲對著王玄策吩咐道:“王玄策,你來說吧,讓諸位愛卿都聽聽,你們大行司究竟辦的什麽好事!”


    麵對天子的要求,王玄策自然是無力拒絕。因此對硬著頭皮,將他們大行司西北道這段時間以來,做的一切一一道來。讓晁景等人終於知曉了,大行司在這段時間悄無聲息的究竟做出了何等的大事。


    一時間,有心怒罵大行司的那的人,不當人子。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謀害鎮西候。


    但是考慮到不管怎麽說,王玄策也是和他們一個級別的一方重臣。而且這個時候,再說這些多餘的,也沒有任何意義。


    因此便就都沒有在這上麵糾纏,開始沉思,應當如何應對、安撫鎮西候府方麵。


    沒錯,由於鎮西侯府方麵消息的封鎖,所導致的信息的不對稱。因此包括王玄策在內,此時都尚且不知,因為白禮的存在,西涼的局勢,已經正式的邁入了對朝廷極度不利的階段。


    西涼的那位新主,樂重,已經下決心正式舉旗造反。並且聯係上了其他兩鎮諸侯,並通過他們又聯係上了數家和朝廷同樣不對付的勢力。


    現在隻等約定的日子一到,便正式的脫離大周,自立家門。


    他們的觀點還停留在王玄策的話裏,也就是長孫無忌暗害了鎮西候,並且準備扶植鎮西候的第十個兒子上位。然後再將對方弑父害兄的證據投放出去,讓西涼大亂上麵。


    所以此時的晁景他們還天真的認為,局麵雖然對朝廷不力。但是以朝廷的力量,隻要他們這邊找到切入口,而後在適當的開出一些優厚條件來進行安撫,想來擺平此事應該不難。


    這也是為什麽他們一個個重臣,雖因為大行司方麵的冒動而惱怒,但是臉色也沒有太過難看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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