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當真是天佑我大周啊!”


    京城,禦史大夫晁景的府邸。


    雖然已經看了不止一次了,但當再重新拿起、閱讀這份由宮中的內侍抄錄,分發下來的奏報的時候,晁景還是不由擊節而讚,喜上眉梢。


    事實上,有這種反應的不光隻是晁景一人。


    像是那些和大周綁在一塊的勳貴高官,大多都是如此的反應。為此甚至一些娛樂場所的生意,都平白好上三成。


    沒辦法,如之前所說,每一次亂世,都代表著一次洗牌,和一場新的牌局。


    沒有人敢保證,自己在接下來的牌局中肯定能贏。


    所以為了避免自己的既得利益受損,這亂世自然是來得越遲越好。


    現在眼見匈奴近期將南下,即將到來的,很可能會席卷天下,改變整個天下走勢的三鎮諸侯之亂,將被扼殺在搖籃之中。


    一眾大周重臣又如何不喜。


    不過再好的消息,老看也膩。


    而且作為當朝一品,當今天子所倚重的重臣,晁景也沒有過多的時間,浪費在這些已經成為既定事實,成為過去的事情。


    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根據當前已經匯總到他手中的消息,比如說塞北龍城之變上,來開始謀劃朝廷下一步,應該如何去走,又如何將朝廷的利益最大化。


    晁景本就謀見長,以急智稱頌天下。


    因此不多時,心中便有了腹稿。


    開始吩咐仆從研墨,執筆於奏本之中勾畫錦繡文章。


    當朝文武之中胸中有溝壑者,當晚大都和晁景一樣,書寫奏本,表其中詳細,準備明日上朝之時討個頭彩。


    而在這方麵差點意思的,而又比較善於鑽營者。則關注到了另一個方向,那就是此次塞北龍城之變的大功臣,王玄策。


    劍眉男子本就不是貪功之人,因此奏報上寫的很明白。塞北龍城一役,王玄策當為首功。如無王玄策,就沒有龍城這場暗戰的大勝。


    有著這份功勞在,王玄策的地位自然也水漲船高,更加受天子看重。


    這麽炙手可熱的灶,不趁現在這個大好的機會燒一下。將來等王玄策自幽州返回了,再想燒可就不像現在這麽容易了。


    因此一個個紛紛備好了厚禮,踏上了那個自傳說中王玄策被下獄,秋後問斬的消息之後,便門可羅雀的大門。


    不提這些善於投機、鑽營者,如何的去鑽營。


    次日,待早朝過後,身受當今天子所器重的幾位重臣齊聚宣政殿,商議接下來朝廷的計劃,應如何調整之時。


    晁景一如既往的率先站出來,一邊將手中的奏本上呈,一邊將自己的謀劃一一道來。


    其中重點提到了,朝廷應該趁著匈奴南下的時機,起一偏師,於匈奴一起南北夾擊幽州。


    人數不用多了,有三府折衝足以。


    倒是為其配上一位能征善戰之將,擇十二衛之中的其中一衛。


    定可一戰功成,讓這三鎮諸侯之中,最強的一鎮,和鎮東候府一樣,成為曆史。


    而麵對晁景的提議,要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然而作為天下之主,很多事情,天子是不能依照自己的喜好來處理。他必須要仔細衡量其中得失,才能做出決定。


    同時在這期間,天子也想聽聽其他人對此有什麽見解,或者有什麽更好的提議。


    因此天子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表態,而是在沉吟了片刻之後,便又將目光轉向其他幾位重臣,繼而開口道:““眾卿家覺得……晁大夫的提議如何啊?”


    “回陛下,臣以為不妥,”其中一位重臣站出來,出言道:“現鎮北候府雖有異動,但說到底,卻還是沒有直接扯旗造反,了。在這種情況下,和異族一起,南北夾擊幽州,這一旦傳揚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劉大人此言差矣,”另一位重臣顯然不同意前一人的說法,辯駁道:“現在三鎮諸侯之心,是路人皆知。而且說丟麵子,早在西涼鎮西候的處理上,朝廷就已經丟個差不多了。


    但是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錯過了,再想尋到,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另外最關鍵的是,我們其實也不是沒有兩全其美之策。


    這一路偏師,完全可以換上他國服飾,裝作他國軍隊,比如說東島、百家、新羅等,然後從水陸自遼陽或廣陽等郡,殺入幽州。


    到時候,自可以將我等朝廷撇的一幹二淨。”


    不得不說,這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


    作為天下十三州之中,少數幾個瀕臨大海的州府。幽州其實不隻是大周北拒匈奴的屏障之一,而且也是沿海的屏障。


    隻不過相較於東南一地來說,北地的民風過於彪悍,而且地廣人稀,並不富足。對於東島國等來說,要是攻伐的話,並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所以基本上沒怎麽麵對過,來自海上的那些島國的襲擊。


    但是少有,不是沒有。


    最起碼如真的假扮海外島國來動手,在明麵上,倒是圓的過去。


    而天子和朝廷所需要的,也就是明麵上能夠圓過去而已。


    畢竟這暗地裏,兩邊的心,早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這天下夠得上身份的人,怕是沒人不知,三鎮諸侯和朝廷的這點破事,以及惡劣的關係。


    因此這提議自然是引得一眾重臣連連點頭,紛紛表示同意。


    而見一眾心腹大臣都已經同意了,相關的方案,天子便也不再遲疑,直接拍板,對著右龍武衛大將軍周法尚道:“那就這樣吧,周愛卿。”


    “臣在,”周法尚上前一步道。


    “就由你來領這一路偏師,和南下的匈奴一起,夾擊幽州,”天子沉聲吩咐道:“朕的要求隻有一個,務走脫了白家一人!”


    “是!”


    不提接下來,宣政殿之中一眾朝臣如何繼續商討。


    另一邊,由於朝廷這邊,本就沒有刻意的保密。


    因此很快,有關於屠蓍單於被殺,匈奴為了複仇,很快便即將南下的消息,便傳到了有心人的耳朵裏。


    頓時讓這些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想要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分一杯羹的,諸多勢力的首領眉頭一皺。


    本身應有的動作,因為一直沉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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