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太和殿。


    作為天朝上邦,受萬邦朝拜,本就是理所應當之事。


    因而有外國使團來訪,對於大周而言並不是什麽新鮮事。


    然有道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以大周現在的形勢,匈奴一方還能夠派出這麽高規格的使團,並送上厚禮奇珍,來以表誠意。


    光是做出的這個姿態,對此時的大周而言就千金不換。


    因而大周一方自然也投桃報李,也以相當隆重的規格迎接。


    其場麵,從某些方麵上而言,不亞於萬邦朝拜之時。


    “見過大周天子……”


    作為前大行司大行令,正一品大員,以他國正使,匈奴右賢王的身份,踏入太和殿之中。其心情之複雜,不足為外人道也。


    不過到底的縱橫家大家,僅僅隻是一瞬間而已,王玄策便將狀態調整過來。使得哪怕是觀察力最強的人,也沒有來得及發現王玄策那一閃而過的失態之舉。


    而後王玄策這邊,便開始履行起了他的職責,以匈奴之禮參見當今天子。並送上了他們匈奴單於最誠摯的祝福之言。


    不得不說,王玄策的易容換形之術還真是不凡。


    這滿朝上下包括和當今天子在內,竟然都未看出。這位烏籍單於即位之後,自一眾匈奴貴族之中脫穎而出,拿下匈奴右賢王之位的正使。居然是他們曾經的同僚,前大行司大行令。


    因而依舊以禮而行,在雙方之間相互客套了一番之後,便開始直接進入正題。


    那就是重新恢複兩國邦交,並建立親密合作關係。


    而方式,也是自古以來都通用的方式。


    和親。


    “和親?這……”


    一眾大臣聞言不由麵麵相覷,繼而才有禮部的官員出麵,語氣中略帶一絲不滿的對著王玄策道:“右賢王,這和親這麽大的事,這貴使團在來京之前,怎麽未曾有絲毫提到過?”


    “這本不就是兩國慣例嗎?”


    王玄策故作疑惑道:“永慶公主,德寧公主,文安公主,解憂公主,自大周立國以來,除了莫車單於這無福之人之外,每逢我匈奴新單於即位,大周都會下嫁一位公主到我匈奴。本就是理所應當之事,為何還要多此一舉?提前打招呼。”


    這……


    到底是昔日靠嘴皮子便做成了以一人滅一國壯舉的王玄策,一開口,便讓一眾大周的臣子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借語。


    而見此,王玄策也沒有打算給大周一方繼續開口的機會,便又繼續開口乘勝追擊道:“大周天子,現外臣代表我匈奴撐犁孤塗單於烏籍,以我的匈奴國無上之寶,天狼血玉與一幹奇珍為聘禮,懇請大周天子,將德慶公主趙玉盤,下嫁於我匈奴,……”


    什麽?


    德慶公主!


    接下來的王玄策那些奉迎恭維之話,滿朝上下,基本上都沒心思聽了。


    畢竟誰不知道,這德慶公主是當今天子最寵愛的公主,也是一眾公主之中少有的賢良淑德之女。


    京中文武百官的子嗣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年輕俊傑鍾情於此女。


    為此,不知道有多少勳貴重臣明裏暗裏的上門,希望能夠攀上這門親事。


    然可能也是當今天子不想自己最寵愛的女兒,這麽早就嫁出去,因而一直都沒鬆這張口。


    現匈奴人竟想來占著便宜。


    一時間,不要說是當今天子了,就是一眾重臣,不少都不由心生不滿之意。


    而對於這些不滿,王玄策則直接無視。


    開玩笑,烏籍可是他的……


    咳!要挑和親,他自然要給挑最好的,歪瓜裂棗的那種他可不願意讓其嫁過去。


    而這位一眾公主郡主之中,少有的賢良淑德、品貌皆好之女,自然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沒想到朕的德慶公主之名,竟都傳到匈奴去了,”而天子這邊,就這麽默然良久,終於開口道:“和親一事,事關兩國友好。而貴國單於又開口了,朕似乎沒有理由拒絕。


    但朕這位公主自幼體弱多病,而匈奴又地處極北之地,林寒洞肅,朕這位公主嫁過去一旦有個好歹,那連累兩國邦交不說,朕也……


    這樣吧,這趙氏皇族之中,其實還有更多合適的人選,不如……”


    “有關於這一點,還請大周天子放心。”


    千挑萬選的人選,王玄策要是讓天子就這麽混過去了,那他也就不配成為縱橫家的門徒了。


    因而也不等天子這邊說完,便直接一種非常誠懇的語氣道:“我單於也深知草原之酷冷,因為了迎貴國的德慶公主的到來,早在本王來之前,便準備了五萬奴隸,以及上千巧匠,於龍城,修建了一座四季如春的暖閣。


    現怕是已然完工大半了,等我等迎回公主之後,正好住進修新修建的暖閣裏。


    至於說途中,我匈奴也專門準備了一輛出自先秦的百香車,還配了一位我匈奴醫術最好的祭祀隨使團同行,絕不會讓公主有任何閃失。”


    “……烏籍單於,”天子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繼而擠出一張笑臉道:“考慮還真是周祥。”


    “如此說來,大周天子您這是應了?”王玄策這邊見此,也不等天子這邊在做其他的表態,便準備直接將這個事釘瓷實。


    “朕……”


    天子顯然還想繼續掙紮一下,但王玄策卻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直接示意一旁的獨目匈奴人將手中所抱著的那一個盒子,也就是此次他們所帶來的最珍貴之物,那個什麽天狼血玉遞過來。而後便一邊對著天子打開,一邊道:“那外臣就先代我們匈奴撐犁孤塗單於謝過大周天子,願我匈奴和大周兩國,如這天狼血玉一樣,萬古長存!”


    ……


    怎麽回事?


    難不成我說錯了什麽嗎?


    王玄策說完之後,突感這太和殿之中的氣氛,驟然的凝重了起來。


    同時一股極其可怕的恐怖氣勢,也自上方龍椅處,也就是天子那裏,如排山倒海一樣,向他所在的方向壓了過來。


    讓王玄策麵色微變的同時,也不由有些不明所以起來。


    而也正是此時,天子這邊也終於再次開口了。以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語氣道:“天狼血玉?嗬嗬嗬,右賢王,不知你能否給朕解答一下,你所謂萬古長存的天狼血玉,究竟在哪裏?


    同時能不能再為朕解釋一下,朕的太子,是怎麽到你手中的盒子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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