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州,雁門。


    下麵的人未能見到烏籍單於,這並沒有出乎鄭泉的預料。


    事實上,當時指派下麵人去的時候,鄭泉和也就是抱著試一試的念頭下命令。因而當屬下表示無功而返之時,鄭泉心中也並未有太大的波動。


    一聲知道了,便終結了這個話題。


    然鄭泉這邊可以做到坦然麵對,不代表其他人也一樣。


    畢竟能被朝廷安排來主持、操辦這等機密、重要之事的,絕非等閑。雖平時可能不顯,但每個人心中都有那麽一分傲氣。


    而匈奴現在的行為是什麽?


    對匈奴人來說,那一車車自並州劫掠而來,運到雁門的人和物,是他們接下來富足美好生活的開始和保證。


    然對於在座的諸位而言,卻是赤裸裸的羞辱!


    當麵蹬鼻子上臉的那種!


    尤其是當大行司方麵的人在見到一些劫掠所得上,還占著斑斑血跡之時,就更是讓讓他們羞怒難當,寢食難安。


    總而言之,也虧是鄭泉早有安排,在幾個暴脾氣出門的時候,特意安排了懂得克製的人當他們的搭檔。


    要不然的話,怕是那幾個暴脾氣早就抄刀子,於匈奴一方的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


    因而現聽聞烏籍單於又避而不見,一個棗紅臉的暴脾氣,再也壓抑不住這段時間以來積壓在心中的怒火。


    當場就炸了!


    暴躁道:“不見,又是不見!這些匈奴人當真是以為我大周軟弱可欺了!”


    “豈止是覺得我大周軟弱可欺,怕是還將我大周當做冤大頭了!”


    顯然,壓抑不住怒火的不光隻有棗紅臉男子。一麵色蒼白的男子也同樣開口,冷聲道:“前腳放任下麵部族劫掠並州,後腳就安排人獅子大張口,向我們索要糧草!


    現在又躲著不見人。


    ……三千萬顆食氣散!


    足夠百萬大軍三個月所用。


    這些匈奴人是逮住機會,準備往死裏擼啊!他們也不怕把牙崩掉了!”


    武者對食物的攝取量本就比普通人要大,這人數再一上去,每日所需的糧草,自然也就更不是一個小數目。


    因而若真以食物的原生態來供給,先不談需要多大地方來存儲。光是運糧的人手,就不是幾千、上萬人所能搞得定的。


    所以在當前世界中,軍需糧草方麵,通常都是以特殊的製造工藝,將食物的原生態,製成類似於辟穀丹、壓縮餅幹一類的。便於攜帶和儲存的狀態。


    像是大周,就是食氣散。


    好了書歸正傳。


    “大人,”一馬臉男子隨後也同樣開口,對著鄭泉道:“不能再這麽坐視任由下去了。這些塞外蠻夷本就是欺軟怕硬、畏強欺弱的個性。


    若我們遲遲不表態、有所作為……難保他們不會得寸進尺,越加的肆意張狂。


    到時候,再想收拾可就難了。”


    “是啊,大人,這匈奴人就是頭狼,想讓它走,可不是給兩根骨頭就完事了,還得讓它知道疼!”


    ……


    馬臉男子的話,如同像是開了話夾子一樣,在座的一眾大行司方麵的精英相繼的開口。所言,所針對的都是匈奴一方。


    “夠了!”麵對群情激憤的眾人,鄭泉不開口顯然也不行了。因而但聽一聲冷哼在眾人耳邊炸裂,鄭泉便麵無表情地開口道:“你們以為本官願意就這麽枯等嗎?別忘了,本官可是並州晉陽人士!


    並州上下現在所遭受的苦難,本官感同身受。


    本官又何嚐不想提三尺利劍,將這一眾入關的匈奴殺絕斬盡。


    然這些匈奴人關呼朝廷接下謀劃,關呼天下的安寧。本官不能輕動,也不可輕動!”


    “那就這麽一直等著?”


    棗紅臉男子顯然不是那麽好打發的人。


    而鄭泉顯然也清楚這一點,隻能點明道:“當然不會一直等著,本官現在在等朝廷的回信。隻有清楚了朝廷的意思,才能把握其中分寸輕重!”


    “……大人深謀遠慮,我等不如。”


    一眾大行司方麵的精英也不是不識大體之人,鄭泉都說的這麽明白了,自不好再繼續糾纏下去。


    而且依照信鳥往返的速度,應該也就是這幾日,便能收到朝廷方麵的回信。


    幾日時光,他們還是能夠等得的。


    目送一眾下屬告辭退去,結伴離開,鄭泉亦將目光緩緩的收回。


    淺嚐輒止了一下杯中的香茗,繼而目露寒光的喃喃道:“烏籍、呼都而屍、丘除車林……爾等的頭顱,就先暫且寄放在爾等的頸上。


    等我大周馬踏幽州,穩定了天下局勢之後。


    我並州父老的血債,本官讓你們一筆一筆地償還!用你們的命和血,來祭奠那些死去的鄉親父老!”


    不提雁門處,各方的謀劃。


    此時,並州九原。


    自雁門關撤離之後,駐紮在此處的前雁門鎮守張世傑近來的心情很糟。


    或者說的再準確一點,自將雁門讓於匈奴,其心情就沒有好過。


    尤其是匈奴人在占了玉門和雁門兩關之後,卻並未依照約定好的,東進幽州。而是派出小股部隊對並州展開劫掠之時,臉色就更是不善到了極點。


    甚至要不是有上官強壓著,怕是早就有人提刀帶兵出營,給匈奴人一個好看了。


    而有相同負罪感的,並不止這張世傑一人。


    事實上,這雁門守軍上下,這幾日基本上都吃不好,睡不安,看什麽都不順。


    為此,不少往日親密無間、願性命相托的同袍。沒少起口角之爭,更有甚者甚至直接刀劍相向。


    似乎隻有血和傷痛,才能讓他們暫時忘卻心中的負罪感。


    而上麵的人顯然也很清楚,再這樣下去,這支百戰的鐵軍就完了。


    然正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


    上麵的人就算是想下手,也不知該從何開始。


    或者說的再準確一點,和鄭泉那邊一樣,再不清楚朝廷的具體意思之前,上麵的人根本就難以做出確切的決定。


    讓下麵人繼續憋著,遲早得憋出事兒了。


    而放任雁門守軍出去對匈奴人動手,這一旦影響了兩國之間的關係,最後導致朝廷的謀劃失敗,這個責任誰都負不起。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將於今日過去。


    因為朝廷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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