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傅東遙遙的看見街那頭一身白衣的雪孜。


    雪孜怎會出宮?傅東走了過去。


    雪孜似是知道傅東的靠近,道:“我要回雪山,吟淵交給你了。”


    傅東聽得古怪,正要再問,雪孜又道:“從你來這裏的第一天起,就已經避無可避。選擇妖族或者人族,是你終要麵對的事。而且,你與妖王血脈相通,已是共命,如何逃得過。至於之後……”


    傅東聽得糊塗,問道:“什麽是共命?”


    雪孜沉默了片刻,卻不回答,隻道:“此事吟淵自會告訴你。最後一方孽火就要出現了,此次天劫不同以往,你們保重。”


    雪孜一直往前走,走著走著仿佛化作冰雪,漸漸隱去。


    傅東還有話要問,此刻見雪孜雖走得慢,卻又像一瞬離了千裏般,竟隻來得及喚了一聲:“雪孜!”雪孜轉身一笑,終至消失不見。


    傅東皺了皺眉,轉身回雲來居。一進門,傅東就看到坐著發呆的綠衣,喚了幾聲仍沒得到回應。


    “你怎麽了?”傅東忍不住湊近去,嚇得綠衣嚇的一聲,身子往後仰。


    綠衣連忙拿起旁邊的茶碗喝一口,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傅東在她旁邊坐下,道:“綠衣,我要離開一段時間,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你要走?”


    傅東也不瞞她,“妖族和人族開戰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去看看。”


    綠衣微微蹙起眉毛,問道:“什麽時候回來?”


    傅東聳了聳肩道:“不知道。還有,我知道你不喜交際,菱襄那孩子最近經常來,擾了你清淨,可他本身是個善良實誠的人,本來我是想他對你既然有意思……”


    話未說完,綠衣一口茶噗了出來,傅東連忙跳開,一臉驚愕。


    綠衣也是慌張,連忙擦擦嘴道:“對……對不起……”


    傅東古怪的看著她,終於無語一滯道:“或許我想多了……”


    於是此話題就此擱置。


    安排好了種種事宜,傅東還是覺得心中不安,於是凝神感應著妖王的所在,循著足跡追了過去。


    仇人相見,自然分為眼紅。想起族名這些人族軍隊手下化為孤魂,幾千年的修煉付之一炬,炎閻心中燒著熊熊烈火,恨不得衝殺過去燒了他們,撕咬他們,要他們在他的爪牙和烈火下化作碎屍孤煙!


    妖王伸手攔住炎閻,心中稍微有了忌憚。人皇就憑這幾千人滅了狼族幾個城鎮,還活捉了明柳?


    人皇在馬上高傲的笑著:“久仰。”他憶起當日在雲來商社妖王與傅東之間曖昧莫測的一幕,心頭突然燒起炙火,目光愈見深沉。無論從江山大業上還是從個人情感上,他都必須要讓妖王死!


    妖王緩緩踏來,如閑庭漫步,足尖點地,立在半空比人皇略高,聲音懶懶的沒有什麽起伏。“許久未見,人皇似乎長了本事。”他默默提高妖力,卻並未出現羽主所說過的妖力受製之感。他悄悄看了看炎閻,炎閻顯然也沒有此種感覺。


    一時間,妖王想不分明了。


    妖王道:“妖族和人族和平共處多年,人皇此舉,不怕觸怒上神?”


    人皇笑道:“非也。人族伐妖,正是上神所願。”


    妖王危險的眯起眼,炎閻卻按捺不住,喝道:“卑鄙人族,少胡扯!”


    人皇又道:“自上古人族就是上神在下界的代表,後妖族心術不正,挑起戰爭,上神怒,遂讓妖族經曆三千年一劫。如今妖界天劫之兆已現,難道不是上神在提醒人族讓妖族應劫嗎?”人皇說完,他身後的將士哈哈大笑,如癡似魔,根本沒有對妖族的畏懼感。


    妖王皺眉,上古之事人間已少有人知,皇室能知道不是稀奇事,但人皇未免知道得太多,而且,也與當時之事也不盡相符。不過人族既然來犯,必然會找個理由,所謂真相,他們肯定也不會聽的了。


    炎閻怒道:“胡言亂語!看我……”


    “炎閻。”妖王輕輕出聲,炎閻怔了一下,冷靜下來。


    人皇哼一聲:“早聽聞妖界七族顯赫,連王權也可挑釁,現在看來,果真如此。”一句話說完,炎閻黑了臉。


    “妖族之事,與人皇無幹。人族蓄意挑起戰爭,殺害妖族族民,本王要讓你們血債血償!”說完,全身無聲的漾起熒熒紫光,紫光越來越盛,殺氣四溢,而力量的充斥感也越來越明顯。


    人皇之後的軍隊一臉嚴肅,手中握緊了長矛。


    人皇冷笑道:“妖王,在此之前,你可敢與我單打獨鬥一場。”


    妖王揚眉,心想之前人族就是行蹤詭異,殺妖屠城迅猛殘忍,必定是有些古怪的。不如自己近身查探一番?略略思考了下,妖王氣息緩緩收斂,嘴角微揚著睥睨視下:“憑你?”


    人皇道:“與你一戰,早在定論。”說完,翻身下馬,提刀而立,身如勁鬆巋然不動。


    “皇上!”有人跪了下來。


    “退下!”人皇冷聲道,“所有人,後退五十步。”


    一聲令下,那些軍士立刻整齊後退,那腳步聲,竟震得地動山搖。


    妖王眼底有些微的詫異,又聽人皇道:“希望妖族守信,你我在戰之際,不要行偷襲之事。”


    妖王鳳目微窄,站在人皇十步以外的距離,下令道:“後退五十步。”


    炎閻不敢放肆,帶著族兵後退站定,同樣齊整劃一。炎閻微微一笑,挑釁的看向人皇。


    妖王道:“如何戰?”


    人皇道:“隻要不傷到孤身後這些將士,戰出輸贏即可。”


    “皇上!”那些將士齊身行屈膝禮,聲勢浩大,蔚為壯觀。


    妖王紫眸微黯,心道人皇好手段。


    “開始吧!”人皇提著大刀在身前一劃,而妖王微微抬眼,慵懶中蘊含著瞬間爆發的張力。隻見白光一閃,兩方已經纏鬥上去。


    人皇的動作絕對氣魄,相比起來,妖王就要飄渺優雅得多。妖王心中一聲冷笑,觀自己周身氣息毫無阻滯之感,不免心想本王不用妖力尚且能贏你,但又轉念一想,人皇並非魯莽之人,這樣要求一戰有何深意?


    由於是近戰,妖王存了戲耍人皇的心,便微微一笑,身形移動,隻守不攻。人皇也不急,左揮右砍,兀自冷笑道:“傅東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妖王沒料到人皇問這問題,冷魅一笑道:“你說呢?”


    人皇手腕翻轉,一刀劃過,又欺身上前,咬牙道:“可惜,你永遠也看不到了!”


    妖王自是知道個中緣由的,想這人皇也是小心眼,是為了這事要與他單獨打鬥的嗎?袖袍飛旋間,又道:“是嗎。”


    人皇冷笑,極恨妖王這種淡然無謂的態度。既然他無所謂,為何要破壞自己的幸福和夢想?為何要讓他想象的完美出現殘缺?更甚者,這殘缺也再也沒有彌補的機會!他眼中的凶光和殺氣毫不掩飾的麵對著妖王,卻發現他任何的激動和憤怒都無法讓妖王的臉色有絲毫的改變。


    男人的好勝心和自尊心總是在偶然間顛覆一個人的理智。封陽承認自己恨得發狂,這與他征戰四野的野心幾乎同等程度的激烈。


    隻見封陽忽的棄刀逼近妖王,速度之快,超過了妖王的想象。妖王詫異間正要轉移步法避開他袖中的火紅的寒光,卻愕然發現自己的身軀在瞬間僵硬下來,神思一晃。


    “你……”妖王此時已覺不妙,隻能堪堪護住要害,利器刺入皮膚的痛讓他覺得不可置信。


    封陽冷笑著逼得妖王跌坐在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現在發現已經太晚了!”說著手中短劍再往裏一送,就要抽出。


    “你去死吧!”封陽的眼中含著深沉的怒濤和類似解脫的快感,整張臉扭曲成魔鬼般邪惡冷厲,他腦中匆匆閃過的有傅東,有妖王,還有那萬裏河山唯我獨尊的夢想。


    “尊王!”炎閻頓感不妙,大叫出聲,正要施展法術前來攔住人皇,卻有人比他更快。


    隻見那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影飛身上前,空手握住將要抽出的刀身,微微抬頭,麵無表情。


    那一刻,封陽身體僵硬,心中狂跳,腦中除了女子的臉,幾乎已經空白一片了。


    白衣女子握住刀身的手流出鮮紅的血,她卻毫不在乎,手上一用力,真火從血液中爆發出來,生生斷了火紅短劍,然後一掌拍向封陽的肩膀,另一手抱著妖王的腰躍起急速後退,瞬間來到了炎閻麵前。


    炎閻傻了眼,傻眼之餘忙扶著妖王道:“尊王。”他太震驚了,他實在不能接受偉大的強悍的妖王被一個毫無力量的人族刺傷的事實。


    “皇上!”幾個衛兵見封陽倒地,連忙跑過去。


    “不要過來!”人皇起身,心中既疑惑又激動,心尖兒都在發顫,好不容易慢條斯理整理好了衣服,腦子裏已經轉了無數個彎,然而不管他怎麽苦思,也始終得不到一個合理的結論來。而他在最終的最終隻用凶狠的目光死死盯著傅東。


    蒼天在上,兩方對望,一個直接,一個閃躲,所謂浪漫的久別重逢,所謂激烈的為情所困在這個場合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傅東隻覺得緊張,無比的緊張,她手下按住的地方不斷的滲出血液來,那大片大片的豔紅染紅了他的衣,她的手,在她腦中勾勒出恐怖的圖案。


    妖王往傅東身上靠了靠,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人皇,嘴角似乎微微有了弧度。(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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