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東心裏掛記著妖王的傷,所以也不耽擱,一路朝著狼族領地而去。可是就在她正要進入狼郡的時候,忽見天空中一羽族妖朝著熊族的地方飛去。


    羽族是妖七族中唯一自身可幻化出翅膀的妖族,當然這是因為他們的本體就是各種會飛的禽類。傅東一度因為這個羨慕他們,但是此刻,她沒有心思欣賞那妖展翅飛翔的英姿,而是略覺得古怪起來。傅東不止一次有過這種古怪的感覺,在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這種感覺常常幫助她在關鍵的時候尋到突破點。


    她想起妖王的話來。是羽族在熊族發現了人族之軍,然後來回報了妖王。玄冥也曾說過,羽族掌管了妖界的情報係統,他們總能最先發現異狀,總能最先找到情報。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首先一點,便是他們要保證自己的族民在各族分布。


    頭頂上這隻,就是羽族在狼族的探子吧。


    雖然這沒什麽不對,但傅東的靈識總會對這個羽族妖生出那麽些違和感來。她腦中靈光一現,想也不想的就悄悄跟了過去。而等她發現自己這種近乎本能的行為時,已經差不多要進入熊族了。她估摸著妖王那裏應該也無大事,而這羽族妖行蹤甚是詭異,便全力跟蹤起來。


    然而,傅東很無奈的發現,自己最終還是跟丟了。四處看了看,也不知他躲到哪兒去了,難道是發現了自己?這麽想著,傅東更是找得仔細起來。


    羽族沒找到,傅東卻是找到了一個老熟人。


    駱一亭陰沉的看著馬下跪著的人。“沒有?一個也沒有?”


    “報告將軍,確實沒有。”


    “連找了幾座城都沒有妖,難不成他們會飛天遁地?再這樣下去,天明之前如何能滅熊族!”


    傅東一聽,心中難免驚跳。難怪人皇之後隻有那麽千來人,難道他早就兵分兩路,一路讓這駱一亭帶著屠城來了?可這駱一亭的兵似乎也就千來人,輕車簡從,這架勢像是急行軍。


    傅東對人皇沒有什麽深重的仇恨,可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她最近常想自己與人皇就算真的走到一起,生活也不可能和樂。可是駱一亭恩將仇報,小人行徑,傅東對他抱有本能的非好感。如今看他帶兵屠城,當真咬牙切齒,也就不再客氣,隻想著擒賊先擒王,反正人族擒了明柳,她擒駱一亭那是應該的。


    這麽想著,傅東開始想辦法。


    按道理說,人族之軍既能隱匿行蹤,又能殺得妖族毫無抵抗之力,是一定有什麽防身的。也不知道是此時沒有使出來還是怎的,傅東完全感應不到神力受製。


    不過這樣更好。能用神力解決的問題何必要繞彎子?


    駱一亭道:“再探!”那馬下的人道了聲是,大軍繼續前進。


    傅東思索著自己直接出手逃脫的可能性,算來算去,還是覺得保險點好。她看到不遠處的空城,施印讓那城中炊煙四起,製造有人居住的假象。


    果然,有幾個眼尖的人指著身後的城道:“將軍!快看!”


    駱一亭回轉馬頭,看那城裏竟處處升起炊煙,心中覺得古怪,但又不可不查,於是道:“先去查探查探。”自己卻是停在原地沒有上前。


    傅東心中冷哼一聲,在大部隊進城的瞬間飛身之下,以俯鷹之勢,擒了那駱一亭的雙肩,順手一提,掠地而過。


    電閃石火之間,這一驚變讓眾人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有人捉了駱將軍!”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傅東一手敲暈了駱一亭提在手中,站在半空揚手結印,心想且看看你們有什麽本事。


    失了主將,人族之軍一片亂象。


    戰爭就是你死我活,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尤其如此。麵對著這麽多的人,傅東知道自己該痛下殺手,可是她本身的經曆讓她實在狠不下心做這屠殺之人。


    正義也是殺,邪惡也是殺,這些人有什麽錯?如果不是人皇伐妖,他們又怎麽會踏上這片土地,雙手染滿鮮血,遊走在地獄的邊緣?


    傅東咬咬牙,狠心再狠心,終究無法逼自己接受手染千人之血的後果,即便她很可能是正義的。可是,這正義又顯得不倫不類起來。下不了殺招,傅東很頹然,但是她也不想放過這些人族。


    古老的印式催動了風雲的變化。狂風起,飛葉揚。傅東如走太極,聲沉如水:“靜。”


    刹那間,風停雲駐,空中若有寺鍾的回音,久久不散。


    人族之軍在聲波中呆立原地,如同雕塑。


    這麽容易?傅東有些不敢置信。


    再一揚手,施印取物,“來。”


    隻見那些人族之軍的長矛脫離了他們的手掌,朝著傅東的方向緩緩飛來。


    傅東感應著體內天賦神力的多少,隻取了一杆長矛,然後火牆撲過去,將那些飛來的武器包裹在其中,頓時熊熊烈火照亮了半個天空。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傅東眸底幽光深沉,她真想狠狠心把火燒到人族身上算了,免得他們再作亂。可是這心思剛起來,體中卻是氣息一滯,無形中有什麽在製止她,神力甚至被強製自動回流。不過片刻,傅東隻覺得氣息大亂,有些喘起來。


    此時再不走,隻怕命也要搭上了。傅東咬牙,心道其實沒有武器的人族之軍,或許任何一個小妖都能殺了他們。傅東終是做不到最後一步,心裏也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更加忐忑。


    暗罵了自己一句自欺欺人,傅東趕緊拚著最後的力氣拎了駱一亭往狼郡飛去。她心裏沒有半點歡喜,反而更加不安和疑惑。據之前的消息來看,人族之軍何等猖狂?不但足跡難以尋找,連妖王都吃了虧——雖然這隻是他個人問題,誰讓他要與人皇打鬥呢?可是,這至少說明一個問題——人族之軍難以對付。


    如果這個命題是成立的,那她之前做的這些事又算什麽呢?怎麽會這麽容易呢?傅東想不明白,她覺得妖王或許能知道。


    炎閻詫異的看著傅東抓這個人往裏走,攔住就問:“這個人……”


    “捉來的。”


    炎閻大驚:“哪裏捉來的?如何捉來的?”他遍尋不著人族之軍,這傅東怎麽一出手就捉來個人?


    傅東心情沉重,也沒功夫多說,隻道:“我先去看看妖王的傷。”


    炎閻不便再攔,正要讓開,忽然又擋在前麵,眼光灼灼。


    “幹什麽?”


    “人族來了消息,說……”


    “什麽?”傅東聽半天他沒說話,忍不住問。


    “人族要用明柳換你。”


    傅東愣了半天,一言不發的繞過炎閻就往裏走。


    炎閻也不說話,最終一歎,矛盾不已。


    “回來了?”妖王笑道,眼睛卻看向自己的手,不知在想什麽。


    “用我換明柳,很劃算啊。”傅東把駱一亭扔在了門外,一進門就忍不住道。


    “我沒力氣,你過來。”妖王道。


    傅東走過去坐下,心想這傷也能好,不過今天是沒辦法了。剛才連連施法,不是一路支撐,早想睡了。


    妖王拉傅東躺在身側,自己側著身子托著耳畔,一手理順她略有些亂的發。“上哪兒去了,怎麽這麽累。”說著有用手背摩挲著她的臉,慢慢移到頸部。


    傅東以前從不知道男人溫柔起來可以這麽醉人。她與妖王之間早已不明不白,說不清楚。但有一點,她不排斥他,而他待她似乎也總如此,從沒變過。這樣的溫柔,與封陽不同,卻是嚐過了,就不想放開了。


    傅東不知道自己在妖王麵前已經越來越自然,會耍小性子,會想故意氣他,會拿話噎他。她隻是順心而為,隻是隱隱覺得不管她做了什麽,他都隻會笑著隨她,不會限製她。


    “你先說,你是不是要拿我換明柳?”傅東要坐起身子,妖王卻不許。


    “明柳是要救的。”妖王一說完這話,傅東就忍不住了。她也擔心明柳,也想救明柳,她也在想辦法,但是用她換明柳……傅東心裏轉了無數個彎,最終挫敗道:“要換就換吧,好歹我比明柳修為高,想人皇也不會怎麽傷害我,換了也劃算。”說完轉過身子閉上眼,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對味。


    背後一片沉默。傅東更加不是滋味,心裏憋著股氣,眼睛就湧上熱氣。


    妖王輕輕一歎道:“傻瓜。”一手拉過傅東,溫潤的唇吻上傅東的眼睛。“我怎麽舍得拿你去換。我隻是在想,怎麽救明柳。”


    傅東睜開眼,剛要說話,妖王的唇已經覆了上來,手在她腰間輕輕一勾,那腰帶頓時解了開去。


    傅東醒過神來,忙抓住妖王的手,臉紅了大半。“你不是受傷了嗎?”


    妖王偏頭一笑:“是啊,我也沒做什麽啊。”眼神曖昧的膠著在傅東衣領上,讓傅東更難自持。


    “別鬧了,哪有你這樣的妖王,打仗的事不管,專知道欺負我。我去找了火歌,知道怎麽給你治傷了,不過過程可能很痛苦。而且,今日不行,我今天累死了,給你捉了個人來換明柳,……”傅東揚手拿過從人族搶來的長矛,一邊細細查看著,一邊將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娓娓道來。講得累了,傅東便自然而然的推妖王躺下,避開他的傷口趴在他身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說到遭遇人族之軍,傅東確定旁邊再沒有第二支軍隊埋伏,不管是湊巧還是什麽,能找到自然就是好的。


    妖王一手攬著傅東,一手玩著傅東的頭發,靜靜的聽著,也不插嘴,直聽到傅東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小,身上也越來越重,方知傅東是累得睡著了。


    從不知,所謂情是這般誘人又磨人,千萬年的修為也抵不過心靈的觸動。妖王於是慢慢可以理解了——人類的愛恨嗔癡。(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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