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一瞬而過,九龍王果然如約來送巫神蛛和小龍人,去往元始道場,尋找後半部分的《龍凰鎮天功》。


    巫神蛛此時不再是先天道形,而化作一隻漆黑的大蜘蛛,跟在九龍王身後哼哧哼哧。


    九龍王對此似乎心知肚明,也不覺得他失禮。


    反而勸解道:


    “數十萬年來,無人能夠進入真龍道場,你是第一個。我真龍之族大道斷絕,偏偏這個叫你‘爹爹’的小龍人,卻能修行《龍凰鎮天功》,她們難免有些別的想法。


    雖說這可能性不大,但試試卻也無妨嘛。


    我真龍之族的女子,雖說不比當年的神凰一族,各個彩鳳輝凰,但也野性十足,頗有趣味,你試一試,也不吃虧啊。


    倘若當真能跨越族群,生下龍子,又能如小龍人一般,修煉《龍凰鎮天功》,你立刻就是我族的真龍親王,位比龍王大尊,尊貴無雙。”


    真龍親王!


    巫神蛛抖了一下,本尊有一個大端神朝的聖胎親王,他卻不想也混上一個,日後少了取笑本尊的一個好由頭。


    這九龍王身為大尊,倒是親切的很,還說這些有的沒的。


    不過估計牠老人家,其實並不認為真龍之族和一頭巫神蛛,可以誕育後代,否則以他大尊的手段,巫神蛛隻怕要比本尊先破身了。


    巫神蛛小聲辯解道:


    “大尊聖明,此事乃天方夜譚,根本不存在一絲可能,那些真龍之族的女龍君,實在太過了。”


    大尊聽他嘟囔,歎了一聲:


    “她們都是道主隕落之後才誕生的,已經無法修行《龍凰鎮天功》,縱然也煉成元嬰,卻注定前途斷絕,就是一絲半絲的可能性,她們也希望抓住。


    沒有將你捆起來強行……已經是顧忌我們四個老家夥。


    說起來,若是小龍人此時已經長成,就連我們,恐怕也是擋不住的了。”


    巫神蛛眼珠子往上一轉,看向懵懂的小龍人,不由為他捏一把汗,暗暗道:


    “以後可不能將小龍人送進十八龍門了,這一次是因為時空秘力有限,他們強留不得。


    若是有下一回,小龍人隻怕就會被她們養起來,等到成熟之後,日日耕耘,變成一頭徹頭徹尾的大種龍。


    無日無夜,昏天暗地,慘不忍睹,慘不忍睹啊。”


    九龍王雖然不像妖人兩族的大尊,留名天道,咫尺天涯,但在十八龍門當中,想要去任何地方,也是一念即至。


    巫神蛛和小龍人,很快便抵達一處平地。


    九龍王略微等了一等,忽然大袖揮舞,無數龍氣湧動,在虛空之中拱衛著一處入口。


    巫神蛛雖然從本尊那裏,兩度見識過進入天之大陸的通道,但自己卻是第一回目睹,有些好奇:


    “這就是通向元始道場的入口?”


    九龍王輕輕點頭:


    “元始道場,關乎於道主的修行根基,浮沉在仙鼎當中,若是當初道主飛仙成功,道場也會隨之晉升為仙境,仙境不滅,壽元不絕,真正是寰宇同壽。


    一尊仙境大能,在任何地方,也都稱得上威能廣大、橫壓萬代。


    而我們幾位龍王、凰王,也將在仙境之中晉升仙種,傲嘯萬靈,不可一世。”


    九龍王的臉上難掩向往,隻是這未來已成絕響,隨著道主隕落,他們再無希望成就仙種了。


    牠搖了搖頭,看向巫神蛛道:


    “元始道場中的一草一木,皆有可能蘊藏大道,你入內之後,萬萬不可粗心大意,否則難有收獲。”


    巫神蛛謝過九龍王指點,等那通道適時打開,便帶著小龍人一頭鑽了進去,隻是在接近入口時,他先將小龍人收進了先天葫蘆空間,想要瞞天過海。


    這出通道,果然對巫神蛛毫不設防,容他一閃即逝,瞬間消失不見。


    隻可惜,他消失之後,入口前,卻有一個小龍人,懵懂地浮在虛空之中,左看右看,一臉要哭的樣子。


    九龍王歎了一聲,招手將小龍人抱在懷中:


    “你爹爹去別處辦正事兒,沒法帶著你,不過兩個月內,他必定返回,你不要傷心。”


    天之大陸停留的期限,便是兩個月。


    這一點,無論是太古還是今古,看來都沒有變化過。


    小龍人可憐巴巴地瞅了瞅那處虛空通道,有點想要鑽進去試試,隻是剛才他硬生生被通道從葫蘆空間趕出去,也是難受得很,再試恐怕也沒用。


    隻好伏在九龍王身上,哼唧哼唧。


    九龍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月,在真龍道場當中,他抵擋歲月的能力,和一件後天靈寶也差不多了。


    被一個小小族人伏在懷中,這種體驗,他也許久沒有經曆,竟然還有些懷念,不由溫和道:


    “你隨我去小龍界,我與你說一說《龍凰鎮天功》修行的機要。”


    九龍王無法給新生族人傳法,卻不妨礙給已經修成此法的小龍人講道。


    一位積年的龍王大尊,一隊一講法,這等造化,恐怕舉世之中,也沒有幾個修士能有了。


    小龍人還在傷心,結果聽到九龍王要給他講功法修行,不由越發難過。


    但是九龍王氣息太盛,他也不敢造次,隻能在心裏暗暗流淚:


    “爹爹,你這一走,小龍兒過得苦啊。”


    巫神蛛自然不知道他兒子,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慘狀。


    他隻是感歎。


    這天之大陸,果然是此界最神秘高妙的所在,哪怕是先天紅皮葫蘆,也不能瞞天過海,將小龍人偷渡進來。


    “唉,如今真的隻能靠我和本尊了,先和本尊匯合再說。”


    ……


    王青在天之大陸遊蕩半個月,對於這片地界,多少有了一些感悟。


    日升月落,草木枯榮,水凝為露,雲落成雨……似乎沒一點天行倫常,都有道意潛藏。


    他行走當中,靈機泛起,將《玄都法》的許多不足一一補齊、扭轉、重修。


    雖然大多都是一些小節,但積累起來,卻也非常可觀,足可把《玄都法》的威力提升三成。


    “如今我的龍凰巨城,再拿去和太古神尊道場撞一回,就說不定是誰先退了。


    有《十三蠱心印》的六重宮殿,還有一座龍凰巨城,我雖然不是神尊,卻不比神尊弱上半分,唯一的短板,便是法力——假如把李師兄的重明聖令借來,我和一位神尊,已然沒有區別。”


    王青心中歡喜。


    以他這般程度的積累,還能在天之大陸有如此巨大的提升,足可稱一句“天大機緣”了。


    縱然找不到後半部分的《龍凰鎮天功》,但隻要他能成功突破化神,未來同樣不可限量。


    “唉,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可是連小龍人也沒能混進來,蛟哥又返回今古去了,我和劫身兩個——說起來劫身如今倒也有點主角模樣了。


    他得了天道眷顧,一旦化神,便可打通那一處混亂顛倒之地。與此同時,他的巫神蛛妖國,也能搖動天道,威力劇增。


    可以說是兼修兩道,如今唯一。


    難道這一回,我要蹭我自己了,自己來,有點傷身啊。”


    王青搖搖頭,在等待巫神蛛前來匯合的時候,想起九龍王的囑咐——巫神蛛一進入天之大陸,自然兩者心神溝通如意,各自的經曆,也都彼此皆知。


    元始道場!


    這是王青頭一回聽說天之大陸的本名。


    不必疑問,九龍王嘴裏的名字,指定比今古稱謂,要可靠的多,乃是本名無疑。


    “元始道場,是那位道主真正的核心道場,略微相當於我的六重心印宮殿,乃是重中之重,一草一木,都是不凡。


    怪道我能有那般體悟,將《玄都法》大大完善。


    隻是《龍凰鎮天功》依舊——不對!”


    王青眼睛忽然亮的驚人。


    “元始道場,元始大陸!


    我在得到前半部分《龍凰鎮天功》時,是化作一條小蛇,花費數千年修行,才吞噬星空,成就妖君,更衝天而起,遠望仙山。


    我同葉師兄說,那時候曾經覽顧整座大陸,和未有破碎前的元始大陸極其相似。


    可是如今看來,我當時看到的,未必就是荒古初期的元始大陸,反而有可能是這一座元始道場才對。


    這裏少有凡獸啟靈,和當初我化身為蛇時見到的一模一樣,反而是和元始大陸荒古時,有許多先天大聖的情形,並不吻合。”


    這靈光一起,就接連閃爍,將一個一個念頭串起來,揭示了王青心中藏了許久的謎團。


    他不由仰頭望去。


    難道,《龍凰鎮天功》的後半部分,會在高天之上,那處莫名仙山裏頭?


    但是他根本不可能破界而去呀。


    巫神蛛趕到時,就見王青一籌莫展地托腮望天。


    兩者一體,自然不用王青和他解釋什麽,甚至如果他們願意,也可以像精神分裂一樣,你一個念頭,我一個念頭,在心神上直接交流。


    巫神蛛想起那個詭異情形,還是搖搖頭,開口道:


    “你曾經在孽城幻相之中,見過那座仙山,能不能從祖蠶獸皮裏頭,去尋一尋突破口?”


    祖蠶獸皮?


    王青凝眉想了一想,卻不知道這兩者能有什麽聯係。


    不過他還是將一大塊祖蠶獸皮,從蠱印空間取了出來,連同十三元嬰兒,也掛在獸皮上一同帶了出來:


    “孽城之中,是因為孽氣,才引動獸皮裏的時空印記,產生幻相。如今在這元始道場裏頭,恐怕不會有什麽反應。”


    果不其然,無論王青和巫神蛛,如何激發祖蠶獸皮,都並不能引動元始道場的變化。


    王青歎了一聲,搖搖頭:


    “算了,終究強求不得。”


    他看向巫神蛛,將他行走元始道場的收獲,同巫神蛛說了一遍,又讓他也走上一回。


    雖然巫神蛛已經得了天道眷顧,將大劫之道修煉到元嬰極限,但是許多靈機和領悟,卻能在他突破妖尊之後,依舊有用,甚至加快他在化神層次的修行速度。


    巫神蛛也沒了辦法,隻得應下來。


    等他成功突破,王青作為本尊,自然也會受益,屆時就算沒有天道眷顧,降下化神之法,也能多上幾分成功幾率。


    王青見巫神蛛又返身離開,駐足想了好一會兒。


    他也不再到處打轉,而是回到那處天玄靈機孕育之地,尋了一處山頭盤坐,開始默默運轉《龍凰鎮天功》的前半部分。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王青漸漸進入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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