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清現在最怕的就是李氏提這件事,她忙道:“怎麽能怪太太……”其他的話,她到是說不出口來了。


    她當時的目的是為了打發珠璣去濟民藥鋪問方子,根本就沒準備驚動多的人,要是像平常一樣,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這也是她對常六娘心裏有慚愧的原因!


    還好李氏沒等著聽她的解釋,笑道:“既然如此,過兩天你就和我去一趟天慶寺——胡夫人是那主持的寄名弟子,約了我去那裏吃齋飯。我這幾年也不安生,想去看看……”


    沈穆清忙點頭。


    藥醫不好了,一般人都會求神拜佛。隻要不是聽信僧尼的話隻拜菩薩不吃藥,沈穆清也覺得沒什麽。至少,有了心靈上的支柱。


    李氏露出歡悅的笑容,吩咐身邊的人去通知汪總管,又讓媽媽們收拾東西,去胡府報信。李氏見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對沈穆清道:“這幾天家裏有客,我把你堂姐拘在屋裏,她嘴上不說,隻怕是心裏還有些怨我。你去跟她說,那姓任的找來了,我正擋著。讓她安分點,別想著總往外跑,還有,家裏的人,也要囑咐一兩句,別說漏了嘴。”


    沈穆清點了點頭,李氏又道:“林進財不過和這姓任的相識了兩個月,就敢拐彎抹角地幫姓任的說好話,那姓任的隻怕也不是個老實的。你要防著點!”


    沈穆清又應了,然後去了沈月溶那裏。


    沈月溶聽說姓任的來了,嚇得臉都白了,又聽說李氏要她在屋裏別出去,她連連點頭,那姓黃的媽媽更是拉著沈穆清道:“一切都仰仗姑娘了。”


    沈穆清不想多做逗留,說了幾句就告辭了。


    因沈箴已經上朝了,昨天又大鬧了一場,家裏也就沒有什麽客人了。盡管如此,沈穆清還是很忙,外皰廚房的要結算,家裏的一些貴重器皿要入庫,內院外院要大掃除……她一直忙到了掌燈時分,才去給李氏請安。


    去地時候。李氏還沒有吃飯。


    沈穆清嗔怪道:“太太平日又不動。晚上吃地晚。小心積了食。”


    李氏笑道:“原來想等老爺回來一起吃地。結果臨時說有事。不回來吃了。”


    沈穆清坐到炕邊給李氏敬了一杯水。笑道:“老爺剛升了職。以後隻怕會越來越忙地。太太還是別等了。”


    李氏點了點頭:“你在哪裏吃地?”


    “我還沒吃呢!”沈穆清就把今天地情況向李氏匯報了。然後讓珠璣把放鑰匙和對牌地描金黑漆退光匣子拿了出來。“看著也沒什麽事了。東西還請太太收了。”


    李氏卻笑道:“既然有事的時候也能管得好,更何況這沒事的時候。家裏的事,你就管著吧!”


    沈穆清有點意外,但轉念想到李氏的身體,略一遲疑,重新把描金黑漆退光匣子收了:“等開了春,太太的身體好一些了,我再還給太太不遲!”


    一直立在李氏身後的陳姨娘猛地抬頭打量了沈穆清一眼,很快又重新垂下了眼簾。


    李氏笑著點了點頭,睨視著身邊的人:“以後有什麽事,就去回了姑娘!”


    屋裏的人齊齊屈膝,恭敬地應“是”。


    李氏滿意地點了點頭,留了沈穆清,叫丫鬟開飯。


    吃了飯,沈穆清又陪著李氏坐著說了一會兒閑話,看著天色不早了,正要走,沈箴回來了。


    大家請了安,沈箴在陳姨娘的服侍下更了衣,坐到了李氏的對麵,喝了一口橙香上的茶,笑道:“今天怎麽這麽晚才用飯。”


    李氏笑道:“等穆清呢!”


    沈箴不解地挑了挑眉。


    李氏就略帶誇大地把這幾天沈穆清管家的事說了說:“……我就把鑰匙和對牌交給她,讓她暫時幫著管管,以後自己當家作主的時候,也好有個章程。”


    沈箴奇道:“有什麽人家來說媒嗎?”


    沈穆清見話題涉及到自己的婚事,一邊裝作害羞的樣子低了頭,一邊聳著耳朵傾聽。


    李氏笑道:“難道沒有人提親就不用早做打算啊!”


    “也是。”沈箴笑著望了一眼低頭垂瞼立在李氏身後的女兒,笑道,“如果有好的,你也留心一下。”


    “那是自然!”李氏笑道,就聽見沈箴道:“昨天劉寓兄想為原翰林院魯學士的長孫做冰人……”


    李氏就重重地咳了一聲,揚聲道:“穆清,你這幾天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沈箴也反應過來,朝著女兒尷尬地笑了笑。


    沈穆清知道這兩口子是要商量自己的婚姻大事了,忙屈膝行禮退了出去,又吩咐落梅:“想辦法探探夫人和老爺都說了些什麽!”


    落梅神色緊張地應聲而去。


    沈穆清對門當戶對的父母之命並不排斥,至少大家的生活環境都差不多,溝通起來比較能理解。但她也不會把自己的婚事完全放在父母手中,最起碼要確定所嫁之人人品端正才行。


    落梅過了好一會兒才返回來:“問了太太跟前服侍的橙香。老爺和太太雖然提了姑娘的婚事,但都認為姑娘的年紀還小,慢慢挑個好的,等兩年也不遲。不過,四姑娘的婚事卻定下來了。”


    “堂姐的嗎?”真是有心種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有聽到自己的消息,卻聽到了沈月溶的消息。“老爺和太太是怎麽說的?”


    落梅的臉色有點白,道:“今天老爺晚回來,就是被那姓任的在門口攔下了。那姓任的也不知道和老爺說了什麽,老爺就在花廳裏見了他,還留了飯。”


    這麽厲害!不過是見了一麵,就能混進沈家的花廳吃飯。不過,這也更能說明這個姓任的心底不純。要不然,沈月溶又不是什麽千姿百媚的絕世佳人,姓任的為什麽花這麽大的力氣結這門親事。


    沈穆清道:“老爺沒有回太太那裏吃飯,原來是陪著那姓任的!”


    落梅點了點頭。


    “後來怎樣了?”


    “老爺就對太太說,這個姓任的配四姑娘,也沒的委屈她。讓太太明天說說四姑娘,過了年送四姑娘回太倉。”


    沒想到事情竟會這樣的發展。


    沈穆清不由苦笑。


    沈月溶的婚是白逃了。


    當下無話,沈穆清由珠璣服侍著歇了。


    英紛和明霞卻拉了落梅躲在西廂房裏說話:“老爺和太太真的沒有說姑娘的婚事?”


    “橙香說,真的沒有說。”


    英紛撇了撇嘴:“那小蹄子的話怎能信。”


    落梅就露出了少有的浮躁。


    明霞神色黯然:“我說怎麽一下子進了這麽多的小丫鬟……想來是給姑娘準備的陪嫁丫鬟。英紛姐,你有什麽打算?”


    英紛神色有些不甘:“要是太太指的人好,我就嫁過去過我的日子去。要是指的人不好,我就請了自梳,一輩子服侍姑娘。”


    “你可別胡來!”落梅神色緊張,“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英紛冷冷地一笑:“姐姐還不知道我是怎麽來的沈家吧!”


    落梅一怔。


    “我家隻有四、五畝水田,剛能維持個溫飽。因為母親生了六個女兒,沒有兒子,父親就和母親吵著要雇人生子。家裏拿不出這錢來,父親就把最大的三個女兒賣了……我就是那第三個女兒。”


    落梅和明霞愕然。


    英紛眉角輕攏,表情有幾分尖銳:“你們再看老爺。太太為他受了多大的罪,兒子、女兒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可結果又怎樣,還是為了有兒子納了妾……這首輔夫人的榮耀,這奮鬥了一輩子的家產,還不是落到了肚皮掙氣的人手裏……”


    落梅上前就捂住了英紛的嘴:“快別說了!”


    ******


    第二天,沈穆清起了一個大早,給李氏請過安後,找了個明天去廟裏要準備東西的借口,在那裏略站了站就回了安園。


    過了一會,朝熙堂那邊就鬧開了。


    沈穆清讓英紛把安園的丫鬟、媳婦、粗使的婆子都拘在園子裏不準出去。


    快晌午的時分,那邊才消停。


    沈穆清鬆了一口氣,忙去看李氏。


    朝熙堂裏靜悄悄的,丫鬟媳婦都靜聲屏氣地立在屋簷下。


    沈穆清進了屋,就看見李氏神色疲憊地歪在西稍間臨窗的大炕上。


    她有些後悔。自己不應該回避這事,讓李氏一個人麵前對的。


    李氏倒無所謂:“這原也是意料中的事。”


    沈穆清沉吟道:“姐姐有沒有說她到底為什麽不同意這樁婚事?”


    李氏苦笑道:“說是受不了任氏做她的長輩。”


    也是,想來她母親活著的時候也沒有少受這妾室的氣。


    沈穆清道:“那,太太準備怎麽辦?”


    李氏正欲開口說話,被李氏派到沈月溶身邊服侍的春意突然衝了進來。


    她臉色煞白地嚷道:“太太,太太,不好了,四姑娘上吊了!”


    大家俱都一驚。


    李氏撐著炕桌就要起身,誰知道剛挪動了兩下,身子朝後一仰,人就倒在了炕上。


    一時間,大家都慌了。


    離李氏最近的橙香、翠縷和陳姨娘都衝了過來,把李氏團團圍住,“太太,太太”地一陣亂叫。


    春意更是兩腿一軟,就癱在了地上。


    (好奇哦,這樣沒日沒夜的趕文,累得不行,卻又覺得很充實⊙﹏⊙b汗……難道我天生就是個勞苦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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