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村子裏,每到一家門前,他都跪在地上,說到:“伏煜龍父親過世,三天後家父入土,懇求叔叔伯伯幫個忙。”


    磕了幾百個頭,才請到幾個四五十歲的中老年人,有人問到:“煜龍,你請先生看過下葬的時日沒。”


    請先生擇良辰吉日,讓死者入土為安是本地的習俗。


    他說:“伯伯,不用了,天無忌地無忌,年無忌月無忌時無忌,懵懂大吉利,我覺得天天都是吉利好日,所以就定在三天後早晨把父親入土吧。”


    “……”


    這麽說,是因為家裏根本就沒錢,有苦說不出來。


    好心人聽得無語,卻又感覺這個經常飽受家暴的孩子說得有道理,最終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麽,隻說一定幫忙。


    特意去了李逵家門前磕頭,遠遠見到他來,一家人好像無一生還般安靜,磕了頭說完話,特意把李逵家四周的環境探查清楚,眼中帶著寒意才轉身離開。


    請人回家後,到了夜深人靜時,弟弟妹妹已困得如千斤壓頂,跪在父親屍體旁搖搖欲墜,隻有母親時不時又流了眼淚。


    他輕輕來到母親身旁輕聲說到:“母親,累了就去睡一會吧,家裏有我呢!”


    母親不願:“龍兒,你一天東奔西走,明天還有很多事情,還是你去休息吧。”


    “母親,孩兒這點辛苦跟您對我的付出比起來,算不得什麽,隻恨孩兒無能,如今還在花著你的血汗錢。”


    “傻孩子,你現在還讀書呢,等你考取功名成就時,母親再苦再累也值了。”


    他眼中帶著淚花給母親微微一笑,心中暗道:“大學嗎?已經對我無緣了,母親,我不能再看著您為我操心勞累,此時此刻,您對孩兒的期待已成了泡沫,對不起,父親入土後,為了您,為了弟弟妹妹的將來,我都有足夠的理由扛起這個家的一份重擔。”


    伏煜龍這話不敢此時說出口,對母親說到:“母親,您昨天晚上就沒有睡覺了,先去休息一下,半夜起來換我。”


    “那好吧,龍兒,記得半夜叫我。”


    “母親放心吧。”


    鄉裏的習俗,親人守在死者身旁叫守喪。


    他把母親支去睡覺,也把弟弟妹妹支去睡起,就在他認為弟弟妹妹睡著的時候,一個人悄悄離開了家,往十裏之遙的李逵家飛奔而去。


    在他走後,門後露出一雙淚流滿麵的眼睛,這個小姑娘正是伏玲兒,她那雙凍得紅腫的小手死死捂住嘴巴,害怕哭出一點點聲音驚動睡起的母親和弟弟。


    伏玲兒此時已泣不成聲,她想阻止哥哥,可她知道哥哥絕定的事,十匹馬都拉不回來,她沒有這個能力說服哥哥,也幫不了哥哥,隻能在擔心與著急中哭泣,唯一能做的,就是替眼前消失在黑夜中的消瘦身影暗暗祈禱:“但願哥哥早點回來……”


    伏玲兒今天就感覺哥哥情緒異常,就知道此事哥哥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假裝去睡覺,是因為她知道,就算自己不去睡,哥哥也會找借口溜走,萬一惹哥哥失去理智暴走,一定會鬧出不可挽回的局麵,假裝回去睡覺,好讓哥哥安心去做事。


    “二姐!”


    “啊!”


    這個低低的聲音響在伏玲兒耳中,就如父親的鬼魂突然跟她說話那般陰森恐怖,嚇得沉靜在思緒中的伏玲兒差一點就摔坐在地,不敢驚動睡著的母親,才本能的死死捂住嘴巴沒有發出聲音。


    她不知道弟弟為什麽會起來,心中暗道:“難道禦光知道哥哥出去了?”


    在她思緒茫茫的時候,伏煜光問到:“二姐,哥呢?”


    “哥出去了。”


    “哦”


    伏煜光單純的以為哥哥是出去上廁所之類的,並沒有往其他方麵多想。


    “煜光,你起來做什麽?”


    “我肚子疼,想茅廁,你是不是偷偷在這裏哭啊?”


    “沒沒沒,我沒有哭,隻是想著哥哥一個人,來陪哥哥作伴,你要上茅房就趕緊去,回來睡一覺,再來換我和哥哥去睡覺。”


    “好!”


    伏玲兒發現弟弟並不知道哥哥的目的,才稍稍安心一些,心中暗道:“還好,我發現了哥哥的行蹤,否則煜光不知情,看見哥哥不見,胡亂找他,驚動母親,哥哥回來肯定會處罰煜光。”


    沒過一會兒,伏煜光回來。


    “二姐,那我一會兒再來換你和哥哥。”


    “好,去睡吧,一會兒我叫你。”


    鄉下的習俗是家裏有人去世,大門不能關,要一直開著大門,直至逝者入土為安才能關門。


    伏玲兒支走弟弟去睡覺,才悄悄把腦袋探出門邊,一直注視著哥哥什麽時候回來。


    伏煜龍離開家,奔跑半個時辰,來到李逵家圍牆外,仔仔細細聽著裏麵的動靜,聽了一會,後退幾步,一個助跑翻上圍牆。在圍牆上觀察一會,順著圍牆靠近李逵家大宅,耳朵裏聽到李逵家屋內傳出討論的聲音。


    “哥,你說伏瓊的女兒失蹤這件事會不會是他家搞的鬼?”


    “這個我也不知道,昨天我們威脅伏瓊那窩囊廢,他說自己也不知道伏卿雅去了哪裏,我覺得伏瓊那軟蛋這話多半是真的。”


    在李逵跟他二弟的對話中,聽說姐姐伏卿雅失蹤他們也不知情,聽到這裏的時候,他知道姐姐失蹤另有原因,聽說李逵威脅過父親伏瓊,以為父親就是慘遭李逵的毒手。


    聽到這裏,他帶著寒意輕輕跳下了圍牆,往家裏趕去,心中不斷思考:“這件事情該怎麽辦,弄不好,還得連累弟弟妹妹和母親,我得想個萬全之策。”


    他離開之後,李逵跟弟弟說著另外一件事:“那為什麽伏卿雅會消失?”


    “這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伏卿雅不想嫁給李鍾那孩子吧!”


    “大哥,你說該怎麽辦?”


    “明天找幾個人悄悄去打探一下虛實再說吧,實在不行就去威脅一下他家,到時候放出消息,伏卿雅肯定會現身。”


    “大哥這個辦法真好。”


    “二弟,時間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不要在我這裏了。”


    “那行,我們明天見。”


    “明天見。”


    等弟弟走後,李逵暗自嘀咕著:“伏瓊那個窩囊廢到底是誰殺死的,伏卿雅又去了哪裏?”


    夜幕之中,他一路小跑,三四十分鍾後,再一次回到家。他站在黑夜之中,借助父親屍體旁邊微弱的燭火之光,遠遠看見門邊有一個腦袋探頭探腦。


    心中咯噔一下,嚇得一驚,暗道:“難道是伏玲兒這個小丫頭發現了我的行蹤?”


    哥哥與黑夜融合為一體,可惜伏玲兒費勁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看見。此刻,小丫頭還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了,還自認藏得十分隱蔽,瞧著哥哥什麽時候回來。


    “玲兒,你在看什麽呢?”


    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伏玲兒再一次被嚇一跳,看清楚來人時,激動把驚嚇給擊敗了。


    “哥,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噓!”


    看到哥哥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點了點頭。


    “小丫頭,你是不是沒有去睡覺,一直悄悄注視著我啊?”


    小丫頭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並沒有隱瞞,對哥哥露出一個尷尬的微笑。


    “哥,什麽都瞞不過你。”


    “不是你瞞不過哥哥,是你把哥哥想得太簡單了。”


    那雙水靈水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著哥哥,心中暗道:“我沒有把哥哥看得簡單啊,恰恰相反好不好?”


    看著妹妹這個模樣,心中的陰霾也隨之被融化了,看著她被凍得紅腫的小手,輕輕拉起來放在自己手心焐著。


    小丫頭覺得,隻要有哥哥在身邊,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妹妹。


    兄妹倆久久無言,就一直這樣默默無聲,直到公雞打鳴,第二天又開始了。


    隻是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伏煜龍一家人的動向,全部被黑暗之中那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早晨,李逵派出四人去探查伏卿雅失蹤之謎。


    一家三兄妹跟著母親簡簡單單吃了早飯,伏煜龍突然感到渾身不舒服,就如裸身被人打量一般。


    他從小跟著爺爺學醫習武,加上自己的特殊,通過經驗判斷得出結果,這是被人盯上了。


    “為什麽會人盯上自己,不對,這不是盯我,而是在探查家裏情況,家裏有什麽值得別人惦記呢?”


    他不斷分析,做出判斷,想起昨天晚上聽到李逵家在討論姐姐失蹤的原因,跟提親一下串聯在一起,心中瞬間通明。


    “隻有李家惦記著姐姐,姐姐失蹤之謎李家也未可知,那麽李家派人盯著家裏,這一切就說得通了。”


    想到這裏,眼中瞬間泛起寒意,心中冷哼:“哼!我正愁著一肚子怨氣無處可泄,你們這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伏玲兒感覺哥哥眼神突然變得陰森可怕,去看到哥哥嘴角微微翹起,似笑非笑,身上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水靈的大眼睛狐疑不定的看了看哥哥,心中暗道:“哥哥這是怎麽了,這幅樣子好可怕。”


    妹妹暗中猜測,他也在不斷思考對策:“我該怎麽才能把他們引出來呢?讓玲兒做誘餌可行,這樣太危險,我絕對不能這麽做,還是我自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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