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馬車外就傳來袁先生的聲音:“段姑娘水龍幫的劉副幫主來了!”


    段纓絡深深地望了顧夕顏一眼撩簾而去。


    顧夕顏調整了一下呼吸盡量保持著自然的坐姿全神貫注的等待著。


    她能感覺到車簾外袁先生的氣息聽到行人經過的腳步聲馬車駛過的轆轆聲。


    等待使時間變得無限長。


    待段纓絡撩簾而入時顧夕顏鬆了一口氣才這現自己手心濕漉漉的。


    她們保持著一貫的沉默馬車又開始行駛。


    到了黃昏馬車顛簸得比平常更厲害了顧夕顏隻覺得五腹六腑都被顛得換了位置似的想吐又不吐不出來。她閉上眼睛捂著胸口歪歪斜斜地躺著盡量不讓呻吟逸出口。


    段纓絡見顧夕顏臉色雪白眉頭緊鎖的捂著胸口知道她又不舒服了。想到她一個名門閨秀這一路上餐風露宿從來不曾抱怨過她忍不住安慰她:“你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到水龍幫了到時候你就能好好的梳洗一番睡個好覺了。”


    顧夕顏勉強地朝段纓絡露出一個笑容來安慰她道:“你別擔心我會沒事的!”可惜她這段時間瘦的太厲害了一笑露出慘白的牙齦來。


    段纓絡側過臉去不忍看她。好容易車停了下來。段纓絡扶著顧夕顏下了馬車周圍是一片茂密樹林袁先生朝段纓絡拱手作揖:“段姑娘告辭了。”


    段纓絡笑著了頭:“這一路上辛苦了。”


    袁先生笑了笑。駕著馬車離開了。


    兩人在樹林裏等著。


    顧夕顏低聲地問:“袁先生和水龍幫不和嗎?”


    段纓絡猶豫了一下笑道:“也不是不和隻是不願意碰麵。畢竟聽和眼見是兩碼事。”


    顧夕顏明了地了頭:“怕被人知道是他送我們出的盛京?”


    段纓絡笑了笑:“那當然。”她的話音剛落。顧夕顏就看見一個俊美少年龍行虎步地朝她們走來。他大約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著一襲寶藍色地圓襟長袍服裝質地剪載看得出都很精美。遠遠少年就抱拳道:“段姑娘在下水龍幫劉三郎。勞姑娘久候了!”


    段纓絡笑著和他打招呼:“原來是劉副幫主啊!”


    兩句話的時候劉三郎已在離她們兩米左右的距離停住了腳步:“段姑娘我已吩囑下去安排船隻。隻是事出倉促還要請姑娘等兩、三天。”他一邊和段纓絡話一邊用眼角地餘光打量著顧夕顏目光中閃爍著灼熱的光芒。第一次見麵用這種目光打量她。


    顧夕顏不由向後退了一步。半個身子躲在了段纓絡的身後。


    段纓絡感覺到了顧夕顏的舉動還以為她是因為身體太過虛弱站著太累了的原因忙向劉三郎笑道:“劉幫主太客氣那就恕我們打擾了。”


    劉三郎笑道:“段姑娘可千萬別這麽能為修羅門出一把力我們水龍幫甚感榮幸……”著打了一個響指樹林裏駛出一輛青帷油車來。隻是趕車的人是個年輕夥子。


    “水龍班人多口雜幫眾良莠不齊還請段姑娘在別院委屈一下。”劉三郎笑著望著顧夕顏“我看這位姑娘身體虛弱也正好在別院調理修整一番。再趕路也不遲。”


    段纓絡笑著了一聲“有勞劉幫主費心”了。就扶著顧夕顏上了馬車。


    馬車轉出密林又走了一會。停在了一座精致巧的院落門前劉三郎上前叩了門應門地老者看見劉三郎很是吃驚劉三郎朝那老者低聲了幾句老者一邊用好奇的目光望了馬車一眼一邊跑去下了高高的門檻使馬車能夠直接駛進內院。


    沒有了阻礙馬車直駛到內院的二門前停下劉三郎在前麵帶路段纓絡扶著顧夕顏跟在後麵。


    此時已是月明星稀之際院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一處了燈火入目均是綽綽黑影盡管如此顧夕顏也能感覺到這座院落地景色優美布置精致。


    她們穿過幾重院子又走過一片花圃停在一幢有些破舊的瓦房前。瓦房一明一暗的格局非常的緊促門虛掩著借著月光可以看見裏麵堆放著一些水桶、扁擔、鐵揪之類的東西象是花匠用來堆放雜物的屋子。


    劉三郎上前推開了堂屋的門語帶歉意:“段姑娘這裏雖然偏僻簡陋但少有人來往屋後即是一片密林有什麽事也好變通。”


    段纓絡扶著顧夕顏進了屋笑道:“讓劉幫主費心了。”


    劉三郎目含深刻地望了顧夕顏一眼笑道:“兩位姑娘一路風塵仆仆的想必都累了還是早休息吧。我先告辭了。”


    段纓絡無言地朝劉三郎笑了笑劉三郎抱拳作揖告辭。離開的時候他還很細心地幫她們關上了門。


    段纓絡扶著顧夕顏撩開粗布門簾進了旁邊地內室。內室和堂屋截然不同看得出是精心收拾過幹淨整潔的架子床被褥和搭在鏡台上的毛巾、牙粉、牙刷、香胰子看得出來都是新的靠著窗子還有一個木碳爐子和一個約有人高的木桶木碳爐子上麵托著一個大大地銅壺壺嘴裏還騰騰地冒著熱氣。


    段纓絡笑道:“姑娘終於可以喝口熱水。洗個熱水澡了。”


    顧夕顏雖然已經累得什麽也不想做了但還是強打著精神準備清洗一番再上床。段纓絡看她連毛巾都擰不幹挽了衣袖幫顧夕顏洗頭和身子然後用幹毛巾裹了頭把她抱到床上才開始收拾自己。


    顧夕顏躺在軟軟地床上。蓋著散著幹燥地陽光氣息的被褥覺得自己幸福的都快要融化了她很快進入了夢鄉。


    不知醒了過多。顧夕顏被段纓絡推醒了:“你還沒有吃藥快起來吃藥。”


    顧夕顏強打著精神起來喝了一碗濃濃地中藥。


    段纓絡披著濕漉漉的頭披著一件夾襖服侍她喝藥:“得請個大夫認真用藥才行這樣拖下去會把身體拖垮的。”


    顧夕顏也知道這個道理問道:“不知道盛京那邊有沒有什麽消息。如果時間上來得及我們不如歇兩天。”到這裏她想起了劉三郎看她地目光。又道:“就是不知道水龍幫裏安全不安全。”


    段纓絡笑道:“你也別太擔心隻要我們到了棱島就安全了。”語氣中頗安慰她的意思。


    顧夕顏一怔。


    段纓絡是齊懋生的人難道她已經把消息傳給了齊懋生齊懋生在棱島有什麽安排不成!


    想到這裏。顧夕顏露上不由流出似嗔似喜的表情。


    她細細地回憶起和齊懋生最後一次見麵的情景。


    在那種生死關頭還這樣費心地為她安排難道就對她沒有一感愫在裏麵?


    顧夕顏突然睡不著了她輕聲地問段纓絡:“你們在棱島是不是還有什麽安排?”


    段纓絡驚訝地望著顧夕顏:“你要去棱島難道不是國公爺安排的?”


    顧夕顏吃驚地望著段纓絡:“當然不是!”


    兩人麵麵相覷。


    電光石火中她們都意識到:誤會大了!


    顧夕顏以為憑著段纓絡來曆、見識和本領願意幫著自己離開顧家那簡直是大材用何必把簡單的事情繁雜化。一切聽她安排就是。


    段纓絡以為顧夕顏一個養在深閨地女子能有這麽大的膽子逃婚還千裏迢迢地逃到棱島去如果不是有燕國公齊灝在背後撐腰她怎有這個膽子……當她看到顧夕顏的逃婚計劃的時。隻覺得啼笑皆非。漏洞百出。為了盡快完成任務也為了自身的安全。段纓絡主動要求幫顧夕顏離開盛京。她動用了修羅門在江湖上地力量以最快的度趕往棱島。她以為到了棱島自己就能交差了可沒有想到……


    顧夕顏一時間麵如死灰!


    根本就不是齊懋生叫段纓絡來幫自己的……


    段纓絡一時間臉色雪白!


    棱島根本就沒有接應的人……


    兩人異口同聲:“我們要好好談談!”片刻又齊聲道:“你先!”


    言多必失!


    顧夕顏忙道:“你是姐姐你先。”


    “好我先。”段纓絡略一思忖“你和燕國公是什麽關係?”


    顧夕顏道:“他在盛京受傷我無意間救了他一命。”


    段纓絡了頭顧夕顏道:“他為什麽會要你來做我的婢女?”


    段纓絡猶豫了一下道:“來話長。你知道什麽是修羅嗎?”


    顧夕顏搖了搖頭。


    段纓絡道:“在太初李學裏修羅是一個女子她有絕世的容貌卻有比火還烈的暴躁的脾氣。她性情剛烈法力強大修羅門的第一代門主穀仙子以修羅為名創建立了一個門派。那時候政局混亂民不聊生穀仙子收留了很多因戰亂而無家可歸地女嬰她教她們功夫然後把一些武藝強的弟子介紹到豪門富戶的內院中當女保鏢收取一定的管理費再用這些費用維持修羅門的日常開支。熙照統一夏國後我們修羅門地長老們對時局生了一些爭執。有地認為應該解散修羅門有的認為應該歸順朝庭也有人認為應該保持修羅門地特色減少弟子人數走高端路線專門為出得起錢的士族貴胄提供女護院。後來修羅門就分裂成了北修羅和南修羅。經過幾百年的展北修羅現在大約有五百多名弟子其中女弟子占一半大部分是男弟子女弟子出師後一般都會被介紹到豪門大戶當女護院男弟子則會到一些鏢局裏當鏢師。南修羅則在三百多年前在江南郡秀峰設立了一個道場專門收授男弟子為朝庭訓練禁衛軍、金吾軍和羽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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