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顏一行人跟著李鎮江到了碼頭。


    還真如劉三郎所言碼頭上擁擠雜亂兒啼馬嘶到處塵土飛揚人人神色疲憊而且通常是男女老幼一家相伴而行江麵上船隻來往如梭明顯的是來的人多去的人少常常是船剛靠岸就立刻調頭往對麵劃去。


    有李鎮江出麵很快為她們找了一艘的烏蓬船。那船很用塊薄薄的板子隔成了兩個空間一邊是放著船家的鋪蓋行李盥洗生火用具一邊是個不足一米的鋪蓋板放著兩床看不清楚顏色的被褥。


    河上的天氣比岸上更低些烏蓬拚縫處不時有風透進來。


    李鎮江很抱歉的樣子:“實在是這兩天形勢吃緊……我雖然是幫主可也不能奪幫下弟兄的飯碗!”


    莫大夫看那搖櫓的佝僂老人問道:“老漢貴庚?”


    那老漢看了李鎮江一眼才回道:“我我今年五十九了。”


    莫大夫胸有成竹地笑了笑然後請了段纓絡上了船。


    段纓絡和顧夕顏在後倉坐下船就吱呀吱呀地離開了碼頭。


    獵獵寒風吹著李鎮江的衣襟他象石雕般地佇立在那裏。


    莫大夫一笑把搖櫓的老漢趕進了船倉親自動手操櫓船飛快地朝對岸駛去。


    段纓絡把散著一股不清道不明氣味地被褥披在顧夕顏身上為她擋風。責怪道:“青峰你這手太過了些!”


    **峰淡淡一笑沒有出聲。


    顧夕顏卻忍不住去看他那雙手。


    指節分明象鋼鑄鐵雕的。有種無堅不摧的力量。


    莫大夫聽見為**峰辯駁道:“祖師姑那姓袁的本與飛龍幫有些罅隙。他素知飛龍幫地劉三郎最是貪財李鎮江最護短卻引了你們去飛龍幫……”


    **峰卻不欲這些道:“莫師兄要不要我幫著搖櫓。要是我猜得不錯的話那李鎮江應該會很快調了江中好手在江麵上伏擊我們……”


    段纓絡望著青天白日頭又望了望左右來來往往的般隻。反駁道:“不會吧?”


    她地話音剛落烏蓬船的左側就有傳來驚呼聲大家循聲望去一般大船飛地朝她們駛來一些避之不及的舟如餃子似的紛紛翻在了江中。撲通撲通落水聲中不時有“救命”聲傳來。


    真是人命如草賤啊!


    顧夕顏側過臉把同情象駝鳥的頭似的藏在了翅膀下。


    莫大夫冷冷一笑:“祖師姑你們坐好。”


    段纓絡聞言立刻將顧夕顏抱在了懷裏。


    船立刻象箭似地朝對岸射去風呼嘯著從顧夕顏耳邊掠過刮在她的臉上生疼。


    等那艘巨船馳過來地時候烏蓬船已離它甚遠。


    事實證明有了莫大夫和**峰旅程變得簡單的多。


    一上了岸。**峰立刻出麵買了一輛四輪馬車並親自充當了車夫。車廂裏一邊上墊了厚厚的棉絮段纓絡把顧夕顏象嬰兒似地裹在被褥裏莫大夫塞了一顆黑色的藥丸到顧夕顏的嘴裏馬車起步沒有多久。顧夕顏就昏昏地睡了過去。


    雖然也是日夜兼程。可旅程地質量不可同日而語。**峰好象對晉地了如指掌每天都能正好路過一個比較大的集市或是城鎮。補充新鮮的食品。莫大夫每隔幾個時就幫顧夕顏把一次脈就這過了兩三天的功夫顧夕顏竟然能吃完一塊饅頭段纓絡不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越往前走衣襟襤縷的人越多人們的神態也越呆滯有一次她們還被一群拿著木棍、麵黃枯瘦的人攻擊。**峰卻一反教訓水龍幫時的凶狠隻是揚鞭催馬有狼狽地逃出了包圍圈。


    終於有一天她們遇到了一場雪。象破絮般的雪絨花輕盈地落下來出簌簌簌地聲音不一會兒山川河流、樹木大道都籠上了一層白茫茫的厚雪整個世界粉妝玉砌般的幹淨。馬車駛過不時可以聽見路邊傳來淒淒慘慘的哭聲。


    孤傲的莫大夫有時眼中也閃過不忍:“這雪來地太不是時候了!”


    大家都緊閉著嘴巴生怕話什麽令人心酸地話來。


    當天晚上**峰把馬車停在了驛路邊的一間客棧裏。客棧規模很大但冷冷清清地一個掌櫃伏在櫃台上打磕睡兩個夥計在一起交頭接耳他們好象是唯一的客人。


    **峰很快和掌櫃交涉好了在後院收拾了兩間上房房段纓絡扶著顧夕顏住了進去。


    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潔屋子中間放著一大盆燒得紅彤彤的木炭給人一絲暖意。


    莫大夫給她們端了吃食來非常簡單的肉煮白菜還有幾個熱氣騰騰的大白饅頭。他給顧夕顏留下了幾粒藥丸:“祖師姑今天晚上我和青峰進城去探探情況你就留在客棧裏照顧顧姑娘吧!”


    段纓絡有擔心神色間有黯然地囑咐他:“你們心。我們修羅門這幾年折兵損將再也經不起了再有什麽閃失。”


    莫大夫連連頭:“祖師姑你放心吧!我們會見機行事的。”


    段纓絡知道莫大夫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苦笑又叮囑了他幾句“注意安全”之類的話然後親自送他出了房門。


    晚上段纓絡和顧夕顏都忐忑不安地擠在被褥裏。都睡不著。


    顧夕顏和段纓絡話分散對莫大夫和**峰地擔心:“我們這是到了哪裏?這麽的冷?”


    段纓絡下床用火鉗拔了拔火盆裏的木炭讓更多的氧氣透進去火燒得更旺些:“已經進了平江郡。在嘉州邊境。”


    “離陵州有多遠?”


    “離這裏大約有五百多裏路。”


    “我們還有走多久。”


    “如果快馬加鞭沒有什麽意外七、八天就能到陵州了。”


    “陵州地伏牛山。你去過嗎?”


    “去過。很久以前師傅還在世的時候我曾經伺候她到牛伏山靜修了一段時間。那裏的風景很優美四季如春還有溫泉莊子。我那時候覺得極樂世界也不過如此可師傅這裏太奢侈。不是靜修地好地方住了兩三個月就去了連雲山。那裏四季冰封人煙罕至我在那裏呆了七年下山的時候話都不會了……”


    段纓絡檢查了門窗。重新上床和顧夕顏依偎在一起著話兒漸漸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醒來室內白花花段纓絡把窗欞推開一條的縫隙刺目的白光反射過來照得人眼睛明晃晃的外麵已是瓊樓玉宇天上地下。全是白如細鹽的雪在清晨的日光中幻映出一道道五光十色地彩虹。


    直到吃中午飯的時候莫大夫和**峰都沒有回來段纓絡有坐立不安起來。顧夕顏本想安慰她兩句但一想到齊懋生的遭遇。心裏也開始有不確定起來。


    兩人半晌無語。


    望著越來越大的雪。顧夕顏悵然。


    天氣越來越冷了……齊懋生那家夥一向命大福大。希望這次也能逢凶化吉就好。


    段纓絡卻好象知道顧夕顏在擔心些什麽笑道:“姑娘別擔心了。如今龔濤已占領了陵州他自然會千方百計尋找齊灝的。他是齊灝最信任地大將據用兵之能還在齊灝之上。有他出馬齊灝不會有事的!”


    顧夕顏猶豫了一下道:“龔濤這個人你了解嗎?”


    段纓絡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笑道:“曾經聽門中的弟子議論過他。他本是晉人出身卑賤被賣入燕國公府為奴是幫齊灝牽馬的廝後被齊灝所用。他雖然用兵如神又受齊灝的重要但因性格狷介和齊家其他人的關係都很緊張也不來往。據有一次因為軍務起了分歧他話太狂妄惹得齊瀟揚言要殺了他……我相信齊灝失蹤了他比誰都要緊張!”


    顧夕顏勉強地笑了笑:“但願如此!”


    段纓絡見狀不由道:“起來我覺得齊瀟更讓人擔


    顧夕顏聽了一怔不解地望著段纓絡。


    段纓絡道:“齊瀟比齊灝隻三個月同樣都是庶子也都是從在軍營裏長大的而且都很善長帶兵。齊瀟此人性格開朗為人豪邁又不拘節在燕軍中聲譽頗高。他和龔濤、林永昭、袁澤寰號稱燕軍四將。在燕地還一直流傳著一種法如果齊灝的生母魏夫人不是出生關內郡地豪門士族那世子之位早就是齊瀟的了!”


    顧夕顧沉吟:“齊灝和軍中諸將的關係不好嗎?”


    段纓絡笑道:“齊灝十五歲即繼承了爵位禦下頗嚴為人又有些冷峻和他在一起自然不如和齊瀟在一起自在隨意了!”


    顧夕顏苦笑:“何處是淨土!”


    段纓絡一怔神色間有訕訕然。


    到了傍晚時分莫大夫和**峰麵帶喜悅地回來了:“祖師姑您看是誰來了!”著他們側身一個女郎走了進來。


    段纓絡一見驚喜地道:“若梅竟然是你!”


    那女郎大約二十八、九歲的女郎圓圓的臉有臃腫地身材戴著皮帽穿著男式地皮背心腳上穿著一雙齊膝的皮靴。


    她上前幾步在段纓絡身前跪下興奮地喊了一聲“祖師姑”。


    段纓絡忙把她攙了起來:“你還好吧!怎麽掌門師侄和你們失去了聯絡?到底出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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