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一月之約的第二十八日深夜。


    李易的小院內。


    入定一般的李易,已整整一動不動的打坐二十四天了。


    就在此刻,一股淩冽的劍意在院內爆發開來,他李易終於醒了,也終於悟了。整個寒江城的劍,皆是微微一顫,臣服在地。


    腕上承天劍飛旋而出,繞著他的身體疾飛,把院子照耀的光彩不停,片刻後才在他的眼前停下。李易伸出右手,承天劍入手,一根長發飄然於空中。


    白刃出手,宛如飛燕歸林,劍光回旋。


    一招完畢,劍歸於腕,李易推開院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隻剩下了幾截斷發,落於黑暗之中,不知何處。


    李易趁著微微月色,縱身一躍翻過城牆,來到了郊外父親李寒空的墓前,看這那青磚堆壘的土包,眼中有淚打轉,卻不流下。


    一夜無言,李易就這麽站了整整一夜,也就這麽看了一夜,直到朝陽上天,這才跪下三跪九叩,離開了。


    ……


    “讓一讓!”一聲悅耳的女聲從後方響起。


    李易正準備回慕府,在經過城門時,城門外,有一女子馳馬向他而來,且速度極快。


    就在要撞上李易之時,李易回眸一瞪,那女子胯下馬匹,嘶吼一聲,前蹄踏起兩人餘高,停了下來。


    馬上女子身穿一襲桃紅色的輕紗短打,隻在腰間和腕上係以白綢。明媚豔麗,幾如仙子,背上背著一隻黑色革囊,囊長四尺有餘,囊裏“叮叮”作響,似乎是裝了什麽長形的鐵器。


    女子有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李易看她的時候,忽然之間,便被撥動了心弦,他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女子。


    隨著這女子停在這城門口,城門內兩邊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她身上。


    女子剛安撫住馬兒,目光便落在了李易身上,她打量了一眼李易,突然,她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劍修!”


    聞言,李易臉色微變,自己身上沒有佩劍,劍鐲也在衣袖之下,眼前這女子卻能一眼就看出自己是劍修?


    就在這時,女子突然打開革囊,取出兩杆亮白的短鐵槍,直指李易,“在下沐盈盈,想來你就是那位引來天地異象的幕寒了,此等劍意傍身,卻為何不配劍於身。”


    一旁,有人驚呼:“什麽,她是沐盈盈,她就是那個挑戰燕國所有天才的女人。已連戰三十七城,未曾一敗的絕世天才沐盈盈!”


    李易愣了愣,搖頭,“你找錯人了。”


    沐盈盈也是一愣,“為何?”


    李易道:“我不知什麽天地異象,這幕寒我倒是知道,他在幕家,你可以去找他!”


    沐盈盈柳眉微皺,“你不是幕寒!”


    李易微微點頭。


    沐盈盈打量了一眼李易,“倒是唐突了,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李易笑了笑,抬手抱拳,“算不上什麽高姓大名,李易!”


    沐盈盈下馬道:“好,李易,你有接我一槍的資格,不過,見你未帶劍在身,那就接我一掌可行?”


    “來!”


    李易話音未落,便是兩掌相擊之聲,隨後,兩人各退幾步,李易嘴角似有淡淡血跡。


    誰勝誰負,不需言語,一眼便知。


    可沐盈盈臉上卻有些不悅,“你為何留手!”


    李易笑了笑,卻是無言,他本想使出空明掌,又怕傷了這女人,隻得半途轉了低等武學開山掌。


    沐盈盈見李易不說,怒道:“李易,兩日後,我必要與你一戰,記得帶好你的劍!你住在哪裏,兩日後,我好來尋你!”


    李易答道:“幕府。”


    沐盈盈有些吃驚,“你不是姓李嗎?怎麽在,幕府?”


    李易擺了擺頭,“家父逝去前是幕家外姓供奉長老,那時我還算半個幕府少爺,現在就幕家的一個雜役弟子!


    這就讓沐盈盈有些木訥住了,她稍作停頓,“哦,既是如此,那請閣下帶我去幕府,我先與那慕寒一戰,兩日後再來與你過上幾招!”


    隨即,一人在前帶路,一人騎馬跟隨其後,周圍時不時有人駐足停下,看向後者那盛世美顏,那一身桃色紅衣。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了幕府。沐盈盈的到來,幕家眾人在她入城之後就知道了,大長老親自帶著一幹長老早已恭迎等候在門口。


    幕家現在雖然強勢,但還是知道,這沐盈盈的名號,連挑三十七城天才,如此盛名之人,背後勢力,必定非同一般。也因為,如果這慕寒能擊敗沐盈盈,揚名天下,必有宗門大勢力看上慕寒,那時幕家也會更進一大步。


    李易、沐盈盈兩人剛到幕府門前,大長老一行人便是迎了上來,當看到李易時,大長老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不過,他卻也沒管李易,連忙走到了那沐盈盈麵前抱拳一禮,“沐姑娘大駕光臨,真令我幕家蓬蓽生輝,沐姑娘快請進,府中已備好了茶飯。”


    沐盈盈不以為然,“我還有事,茶飯就不必了,叫那慕寒出來一見!”


    大長老眼中一絲冷意一現既隱,忙道:“沐姑娘莫急。”


    說著,他轉頭看向一旁的一名長老,“快去請世子出來!”


    長老連忙轉身而去。


    這時,大長老又看向李易,其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還在這丟人現眼做什麽?還不滾去自己的院落修煉!”


    聞言,沐盈盈柳眉一皺,而李易倒是無所其謂,轉頭看向沐盈盈,“姑娘的兩日之約,在下記住了!”


    話落,拂袖進了幕府,直朝自己的院落而去。


    大長老臉色頓時陰沉了起來,正欲追問兩日之約何意,一旁,沐盈盈先開口道:“這李易是幕府什麽人?”


    大長老看向沐盈盈,神色一變,一臉柔和,“沐姑娘有所不知,這人是我幕家逝去供奉李寒空之子。此人天賦一般,為人囂張跋扈,弑殺鬥狠。月前更因覺醒了廢品雜靈根,心中有怨,性格更加乖戾狂妄......”


    就在這時,沐盈盈打斷道:“你說他囂張跋扈,這點我不作評價,隻是,你說他弑殺鬥狠,天賦一般?”


    大長老微微一怔,然後道:“他年滿十八,修為卻不過四重練氣境界後期,算不得優秀。靈根覺醒儀式,才過去不到一月,便借由泄憤,害了三人性命,皆是死相淒慘。”


    沐盈盈神色有些古怪了。


    擁有此等凜冽劍意的劍修!在城門處與自己交手時,境界就不低於先天。更是不惜受傷,臨時變招,也不像是弑殺鬥狠之人啊!


    沐盈盈看了一眼李易的背影,沒有說什麽,此刻的她顯然明白了,這幕家與李易之間問題很大啊!


    這時,大長老又道:“沐姑娘是有所不知,此人見葉玄覺醒中品地靈根,又當上了世子。心生嫉妒,居然妄言與慕寒訂下一月生死之約。恰巧約定之日,就是明日,沐姑娘若是無事,可住在幕府,到時還請沐姑娘做個見證!”


    沐盈盈看了一眼大長老,然後又望了一眼李易消失的方向。薄唇微揚,微微一笑,百媚皆生,竟是讓一旁的大長老這麽一個黃土齊胸的人,也動了心,迷了眼!


    就在這時,那慕寒走了出來,對著沐盈盈抱拳,一聲“沐姑娘!”才將那一旁的大長老,從遐思中拉出。


    沐盈盈目光落在了慕寒身上,很快,她眉頭皺了起來,失望了!回頭縱身上了馬,看了一眼那李易消失的院道,“兩日後,我來尋李易!”


    此刻,幕府眾人全部呆住了,即使是那慕寒也是愣住了。


    這才剛見,就要走?


    就在這時,那大長老回過神來,他連忙走到了那沐盈盈馬下,微微一禮,“沐姑娘,您不與世子慕寒比試了?”


    馬背上,沐盈盈頭也不回,“他沒有資格!”


    說完,其策馬消失在了幕府眾人的視線中。


    沐盈盈身後,幕府眾人皆是呆若木雞,隻有那慕寒衝了出去。


    他慕寒可是幕家千餘年的第一人,此女如此無視自己,他如何能忍!


    城門口那一幕再次上演,配角從馬變成了人。


    如李易回眸瞪馬一般,沐盈盈也回眸瞪了一眼慕寒。


    感受到那股凜冽之意,慕寒臉色大變,連退幾步,眼中滿是驚駭!


    結果,可笑的是,這人還不如那馬!


    見慕寒後退,沐盈盈回過頭去,歎道:“你若是隻停下,我還高看你一分,可惜,你卻還退了幾步,還不如我胯下的馬兒,不是一般的差。”


    語落,她策馬而去。


    原地,慕寒雙手緊握,臉色極其的難看。


    而一邊的李易,早已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沉默不語,坐在床上。


    “那姑娘,真的好美!”


    房間內,沉默許久的李易,突然憋出一句。


    神秘男子聲音在腦中響起,“是到了該思春的年紀了!”


    李易咳咳兩聲,沉聲道:“前輩,莫要取笑李易。前輩,之前那女子你肯定也見到了,覺得她如何?”


    神秘男子淡聲道:“金屬靈根,天賦還行,容貌上乘,勉強能入眼!”


    李易愣住了,“前輩,她上品天靈根,如此天賦,才勉強入眼!”


    神秘男子道:“你先別管這些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現在你已經掌握了混元真氣,也悟出了劍意,可以嚐試修煉劍技了。”


    聞言,李易連忙道:“什麽劍技?”


    武技,這武技共分四種品階,分為:天階,地階,玄階,黃階。


    武技!那可是相當稀有的,要知道,慕家這麽多年來的家底,也不過隻有十來本黃階下品武技,兩本供直係修煉的黃階中武技,還有一本隻供慕家族長、世子修煉的黃階上品武技!


    據說,寒江成最好的武技,玄階下品武技《威龍神掌》,在城主劉漢東手裏。


    而劍技,翻遍整個寒江城,估計連一本黃階下品劍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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