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屋子並不大,或站、或蹲、或坐的十來個人,便是蠻天城內冰封術士中修為最高的十個人。


    當然,實力代表一切,也代表著話語權。


    一名身著暗紅緊身勁裝的瘦削漢子,一對三角眼,兩條殘次不齊的細短眉毛,臉中央按著一個諾大的鷹鉤鼻,像是把鷹嘴巴擰下來又鑲嵌到他臉上似的,極其古怪,薄如刀片般的嘴唇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各位,咱們拿的出手的也就咱們十來個人,那些凡人境與江湖人也就做個靶子,吸引蠻天城那些青龍修士的注意。最後定勝負的也就靠咱屋裏這幾個。”


    他頓了一頓,兩條斷眉擰在一處,看著窗外晴朗的天空,“現在,蠻天城內有多少雙眼睛在尋咱們,我也說不準。”


    他冷眼在屋內掃視一圈,指著一人道:“你知道?”那人茫然搖頭,“不知道。”


    以此問了幾個,都回答不知道,他臉上不由泛起得意,“大家看,這一點咱們都不知道,也摸不準。若是貿然進攻皇宮,碰到些硬茬子,若是人多點,咱們插翅難逃,這條命就得留到這。”


    “不如咱們從長計議,先幹掉幾個大員,讓他們自亂陣腳,咱們再見機行事,暗中出擊,可保萬無一失。”


    說完後,他滿臉希翼的看著周圍,希望得到他們的支持。


    “候塞因,你這膽子也太小了。”一名華服老者站了起來,一臉不屑。


    侯賽因聞聲看去,這老者蒼首蒼髯,雙眉奇長,沿著眼角耷拉下來,無風自動,雙目中湛湛神光,逼視過來,如兩道出鞘的寶劍,褶褶生輝,氣場強大,不怒自威。


    “青龍帝國這群雜碎,你都怕成這樣?怪不得你多年來,東躲西藏,無處安身。你要真是怕,早早回國去,過你那地老鼠的生活。”


    “白宏,你竟敢血口噴人,滿口汙穢!”候塞因騰的一下從蹲著的椅子上跳下來,滿臉凶煞,體表泛起陣陣腥氣撲鼻的紅光,怒氣衝衝的看著白眉老頭,“你這老不死的少得意!別人怕你,老子卻不怕。


    你這麽牛,為什麽會被冰峰穀趕出來?你這沒人要的敗類、棄徒,在我麵前裝什麽大頭蒜?”


    他嘴裏罵罵咧咧,手上也沒閑著,一根手指頭指著老頭的麵門,戳戳點點,一指快過一指。


    白宏何曾受到過這種羞辱,雙目微微一眯,靈力大盛,一股冰冷徹骨的氣息頓時彌漫了整個房間,氣溫驟降,屋內的桌椅板凳,珠簾棉被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鋪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旁邊一名插紅帶綠,上身繡著海棠的墨綠夾襖,下身繡著冬梅的粉底長裙,灰白頭發梳著雙丫髻,用紅色絲帶紮著,臉上打著白白的粉底,摸著濃重的腮紅,一張大嘴塗的血紅的老嫗,張開滿是皺紋的枯槁雙手,猛的一拍桌子,怒道:“兩個小娃娃,你們吵什麽吵?再吵,今晚到婆婆的閨房去。”


    兩人氣勢不由一泄,眉開眼笑,握手言和。


    速度之快,令人詫然!


    老嫗斜著渾濁的眼睛在二人臉上盯了一會,見他們都老老實實等著自己發話,從喉嚨裏“哼”了一聲,用尖銳蒼老的嗓音說道:“小猴子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若是平時,倒是個穩妥的辦法。”


    侯賽因臉上剛騰起得意,斜瞅了白宏一眼,還未來的及顯擺,笑容就僵到了臉上。


    “但是,現在有一個好時機。”老嫗繼續說道,“再過三天,便是青龍帝國的奉仙節,到時滿城燈火通明,咱們分兵兩路,來一個調虎離山,直搗黃龍。”


    周圍人都有些蒙圈,心中尋思,這調虎離山,直搗黃龍又是個什麽意思?


    不由的齊刷刷都看向老嫗,滿臉迷茫,等著她解惑。


    老嫗將這些惡徒喚到身邊,向他們各自吩咐,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眾人臉上均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紛紛眉開眼笑,衝著老嫗,奉送各種香噴噴的馬屁。


    金碧輝煌,飛簷碧瓦的王侯府邸,一處僻靜幽深的轉角獨院中,十名高低胖瘦,美醜老幼的冰封修士,從屋內蕩漾出誌得意滿、乖戾囂張的狂笑聲,將一個富貴榮華的溫柔鄉,愣是笑成了森然的鬼門關。


    邪惡的笑聲從緊閉的屋門中溜出來,在布滿假山怪石、青鬆花卉的院中久久回蕩,一陣清風徐徐而來,在院中一卷,帶入府邸上空耀眼的太陽光輝之中。


    清風伴著微冷的東風,穿過龐大寂寥的蠻天城上空,在幾隻灰條條機警的麻雀鳴叫聲中,刮進了寬闊潔淨的朝陽街。


    朝陽街位於蠻天城內側,朱門高戶,不勝枚舉,帝國頂級達官貴人匯集再次,隨便出來一個,跺跺腳青龍帝國都要抖三抖。


    近幾日,城中陌生麵孔極具增多,還有不少身材高大的凶厲漢子往來穿梭,以前難得一見的世外高人迤邐散步在朝陽街內,這個有相符的文書,那個有王侯的證明,甚至還有王宮大院的手續,兵丁查過幾次之後,發現這些人每一個自己能惹得起。


    一時間,這昔日冷清寂寞的街道,頓時變的熱鬧起來。


    不時有人在路邊拱手致意,或側身低歎,或高聲闊論,偶而兵甲整齊肅然的衛隊經過,對他們也是視若無睹,甚至有兵甲好奇的偷眼觀瞧,想要知道這些膽敢在朝陽街大肆喧鬧的陌生人究竟是什麽來頭。


    薛不語等三人即無手續,又無後台,從正門自然是進不來的。


    隻要動腦筋,辦法總會有。


    薛不語靈機一動,在內城牆外,尋了一處樹木茂盛的偏僻角落,施展奇妙步法,從高大雄偉的城牆上悄無聲息的便進了內城,落在一處無人的巷子裏。


    莫嗔與言刹深受啟迪,暗豎拇指,按照薛不語的思路,也順利的進入內城朝陽街上。


    這幾日金輝濃鬱,氣溫攀升,積雪早已化為冰水,沿著蠻天城下水道流的不知所蹤,隻有幾處常年位於陰暗角落,日頭曬不到的地方仍然有堆集起來的雪堆依牆而臥,向人們訴說著之前那場史無前例的暴風雪究竟有多麽可怕。


    三人大著膽子來到街麵,心裏還正在盤算若是遇到巡邏兵如何作答,是將他們敲暈藏起來,還是直接找個地埋嘍!


    抬頭望去,驚了一逃,心裏麵直接就是一哆嗦。


    街上都是衣冠楚楚的道人與草莽,或仙風道骨,氣質渾然天成,或膀寬腰圓,雄赳赳氣昂昂。


    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在這滿是王侯大員府邸門前,都肆無忌憚的攜帶著各種兵器,三尺青鋒,長矛短刀,長刀,狼牙棒,峨眉刺等物件都隨身帶著。


    有幾名身材消瘦,眼神犀利的中年男子,胸口、袖口鼓鼓囊囊,是怕別人不知道你們隨身帶著暗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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