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懋生在一起,總是很快活……可這一次,顧夕顏實在是無法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懋生的身上……


    事後,她沒有象往常那樣膩在一起,而是匆匆起身去看了暾哥。


    果然,暾哥哭得唏哩嘩啦,秦嬤嬤抱著她不停地在屋子裏踱步。


    看見顧夕顏,他小嘴一扁,哭得更大聲了。


    顧夕顏忙抱過兒子,對被暾哥哭得灰頭土臉的秦嬤嬤道:“我來,你去睡吧!”


    秦嬤嬤苦笑著下去了。


    暾哥緊緊地拽著母親的衣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和顧夕顏回了屋子。


    齊懋生眉宇間一派安寧地靜地躺在床上,看見顧夕顏抱著滿臉委屈的抽泣著的暾哥進來,吃了一驚。


    “不肯和嬤嬤睡嗎?”


    顧夕顏苦笑著點了點頭。


    齊懋生挪了挪身子,騰了地方給他們母子。


    顧夕顏把暾哥抱在懷裏,唱著兒歌輕輕地拍他。


    暾哥不依不饒地繼續抽泣著,好一會兒,才慢慢平靜下來。


    齊懋生俯身望著兒子,卻再也不敢開口說話。他有些無聊地躺在一邊,聽著顧夕顏甜美的歌聲,朦朦朧朧中進入了夢鄉。


    顧夕顏感覺得身後齊懋生平穩而均勻的呼吸,回頭一看,竟然睡著了。


    她嘴角一彎,卻感覺到胸前的衣襟被拽了一下。


    顧夕顏低頭,就看見了暾哥黝黑黝黑的大眼睛。


    她失笑著伸出手指點在了暾哥的額頭上:“你這個小壞蛋,爹爹都睡著了,你還不睡!”


    暾哥看見母親和他說話,露出燦爛的笑容,對著顧夕顏咦咦呀呀起來。


    ******


    第二天天還沒亮,齊懋生醒了。


    多年的軍營生活,讓他不管多疲憊都會在這個時候醒來。


    顧夕顏背貼在他的懷裏,手臂上枕著暾哥那張紅通通的小臉。


    齊懋生靜靜地看了她們母子會,悄然起身。


    他一動,顧夕顏就被驚醒了。


    “懋生,要起床了嗎?”她迷迷糊糊地問。


    “嗯!”齊懋生應了一句。


    顧夕顏立刻清醒過來,拉了齊懋生的手:“懋生,你真的決定和熙照翻臉嗎?”


    生了孩子以後,夕顏的腰身雖然不象以前那樣纖細,可身體卻變得不可思議的柔軟,抱在懷裏,細膩順滑,讓人不忍鬆開。


    他的手就象有了自己的主見似的滑進了顧夕顏的衣襟:“這種羞辱,我是決不會忍的。”


    顧夕顏翻了一個身,抱住了齊懋生:“懋生,你要考慮清楚。”


    齊懋生就安慰似的親了親她的鬢角:“我心裏有數……你就放心吧!”


    顧夕顏從他懷裏抬起頭,望著齊懋生硬朗俊臉,突然想到一件事:“懋生,那個火槍,怎樣了?”


    齊懋生眉頭微蹙:“還沒有影子呢……”說到這裏,他不由朝著顧夕顏挪揄地一笑,“不過,這件事,還多虧我娶了一個好老婆!”


    顧夕顏心中一顫,臉色驟然間就有些發白。


    自己可從來沒有當著齊懋生說過什麽……難道是睡著了說了夢話……那也不可能啊……


    她胡思亂想著,就聽到齊懋生感歎道:“皇貴妃娘娘送給我們的,是這世上唯一一張完整的製槍圖……絕無僅有。”


    顧夕顏愕然:“你就那麽肯定?”


    齊懋生笑道:“當初是有封簽的。後來,我也從兵部那邊證實了這件事,米霽被貶官,就是因為我做了一個套,把他給牽連進去了。”


    三年前,米霽被熙照以貪墨罪流放到了南海郡一個叫夷邊的地方。據說那裏的夷族以食人為生……當然,顧夕顏覺得這話有點誇張,但肯定是個生活困苦的地方。連芳華也跟著他去了南海郡,不過,她並沒有跟著米霽去夷邊,而是帶著孩子回了娘家。


    顧夕顏不願多談這件事,隻是擔心地問:“懋生,如果大家手裏都沒有火銃,你會不會更有把握些!”


    齊懋生傲然地笑:“不是如果,是肯定……我敢肯定,各家手裏都沒有了火銃。”


    顧夕顏就暗暗鬆了一口氣。


    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在一起談心了。


    齊懋生的興致昂然:“夕顏,這件事,我們不僅要態度強硬,而且要把它給鬧大。這樣一來,熙照為了他所謂的體麵,一定會來責問我們。我們就可以趁機和熙照翻臉。熙照要打過淞江來,一是從隴東郡的疊州進入淞江以北,一是從晉地的河南郡石州北上。從隴東郡到燕地,要經過梁地,路途遙遠,更何況如今疊州已被蜀國公沈世雅手占據,那就更是不易了;朝庭唯一的途徑就是從石州北上,這樣一來,勢必借道晉地,到時候,如果晉地不願意借道,就隻有一戰,如果晉地同意借道,我就會調動高昌的一萬人馬從瓶海過海直達江中郡,合縣的二萬人馬南下……到時候,三方人馬匯合,就算是熙照說動沈世雅出兵,也是無濟於事的了……”說到這裏,齊懋生目光灼熱,“夕顏,你說,如果沈世雅真的被朝庭給說動了,趁這個機會攻打山南郡,我要不要也以此為借口,一路打到隴東去……”


    顧夕顏就笑著擰了他一下:“你這樣,得多少錢啊!”


    齊懋生就斜睨著她:“這你就不懂了,以前我們燕軍憑什麽發軍餉啊……勒索當地的大戶唄……告訴你,行軍打仗的將領是最富的,要不然,大堂兄怎麽三番五次的想獨領一軍上陣殺敵……”


    說起這個,顧夕顏不由道:“那三叔家豈不是很有錢?”


    齊懋生就含含糊糊地道:“應該還可以吧!”


    “懋生,我跟你說一件事!”顧夕顏趴在齊懋生的懷裏,就把自己準備和韓氏一起辦粥棚和辦私學的事說了,“大堂兄也挺讚成的,還說,願意帶頭捐一千兩銀子……我們也要捐一點才行,你說,我們捐一萬兩怎樣?不過,我又怕有些人不敢越到你前頭去,那樣損失大了!”


    辦針線班子的事,顧夕顏寫信告訴過他,這辦粥棚、私學的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齊懋生頭枕著雙臂仰麵望著屋檁,沉默了半晌,道:“這幾件事,可大可小,照我看,不能象你們這樣兒戲。”


    齊懋生的思想有多詭異,沒有人比顧夕顏體會更深了。


    她興奮地抱著齊懋生:“你快說,你快說!”


    “我就說你辦粥棚的事吧!”齊懋生沉吟道,“也沒有考慮清楚,就決定了讓大堂嫂來負責。”


    “沒有啊,我考慮清楚了的!”顧夕顏辯駁道,“大堂嫂為人明精能幹,這種事,交給她,根本不是問題。”


    “你聽我說完。”齊懋生笑道:“大堂嫂的為人我知道,你說的能力,這個我也相信,問題是,她能不能一直辦下去。”


    顧夕顏微怔。


    齊懋生繼續道:“辦粥棚,畢竟不是主持中饋,不僅要人精明,而且還要拋頭露麵,以大堂嫂的身份,大堂哥願不願意每欠都她出麵,這是其一。其二,辦粥棚這件事,不僅辛苦,而且還要組織得好,免得到時候為了一碗粥,出現了踏死人的事件,那就違背了你們設粥棚的初衷。所以說,大堂嫂主持辦粥棚的事,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借鑒他人的地方。如果說,今年大堂嫂把這辦粥棚的事做好了。明年你們還準備不準備辦粥棚?如果準備繼續辦,大堂嫂又不方便出麵了,你們怎麽辦?再找一個不懂的人象今年一樣邊學邊幹?這些事,你都要考慮考慮了。”


    顧夕顏就歎了一口氣:“我怎麽沒有考慮了……我也知道經驗的重要性,可我們沒有人手啊!就象你說的,因為都是些要拋頭露麵的事,也不知道家裏人的支持不支持……而且我還準備在那些因家境貧寒而願意出來做事女子中挑選一批人,專門負責管理粥棚啊、針線班子、私學的具體事務……”


    齊懋生大為詫異,吃驚地望著顧夕顏:“看不出來啊,還有這樣的真知灼見、審時度勢啊!”


    顧夕顏就憨笑著擰了齊懋生的肩膀一下:“讓你小瞧我!”


    白嫩的手指擰在小麥色地皮膚上,齊懋生心中生悸,緊緊地箍著她的腰噙住了她的唇,手也順著玲瓏的曲線向下滑去……


    “啊啊啊!”身邊卻傳來一陣叫聲。


    夫妻兩抬頭,就看見兒子穿著小褂坐在被窩裏啃著手指頭,睜著一雙清澈無塵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他們。


    “他怎麽這麽早就醒了……”齊懋生沮喪地抱怨著,摸出了枕下的懷表看了一眼。


    顧夕顏忙從齊懋生身下起來,來不及整理淩亂的衣襟,抱起暾哥就往耳房跑,還沒等她跑到耳房,暾哥就一泡尿全撒在了顧夕顏身上……


    齊懋生目瞪口呆地望著這一幕:“怎麽會這樣?”


    顧夕顏沒有功夫去理會齊懋生,忙叫了當值的紅葉進來打水,先跟暾哥清理好了,然後再去清理自己。


    等她忙得差不多了,就看見暾哥坐在床上,手裏拿著個手鈴邊搖邊朝著齊懋生咦咦啊啊的,齊懋生呢,瞪著眼睛,拘謹地望著暾哥,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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