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規排球賽的賽製是6v6對決,與足球類似,排球的隊員依據職能也分為了專職扣殺的主攻手,專職攔網的副攻手,負責組織全隊進攻的二傳手,以及專職發球和防守的自由人。


    “主攻手專職扣殺得分,往往需要比較好的彈跳力和身高優勢,白蓉蓉學姐顯然是隊伍裏最適合這個位置的人了,也符合她作為王牌的身份……”


    “你怎麽知道那麽多排球知識啊?”


    夏依梨對蘇墨的熟練講解感到詫異,“明明是打羽毛球打一會兒就會虛脫的菜鳥。”


    “不會打,難道還不會看嗎?”蘇墨撓頭道,“不過老實說,了解排球知識也是因緣際會吧——其實,是因為前世依梨的媽媽很喜歡排球。”


    “前世依梨的媽媽……”


    夏依梨順著目光望向一旁的江月綾,“你媽媽喜歡看排球嗎?”


    “我媽啊……”江月綾露出了糾結的表情,“這我倒是不清楚……感覺她是除了上班之外對其他事情完全沒興趣的人。”


    “這就怪了……”夏依梨托著腮道,“我媽倒是挺喜歡看排球比賽的,她說她的童年就是浪平。不會我們的父母也分裂成三部分了吧?你媽繼承名字和外貌,我媽繼承性格……”


    “真要是這樣,那也太麻煩了……”


    江月綾陷入了有點懵逼的狀態,“那不就跟有絲分裂一樣,我們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太爺爺太奶奶,難道都被三等分了?”


    “有絲分裂是個啥?”


    “高中學的生物知識啊,你上課都幹嘛去了?”


    “那當然是學畫畫呀……”夏依梨托著腮,露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自得表情,“不然以我的學力,我怎麽可能和我們家阿墨上到同一所學校呢?”


    “這倒是……”


    隨著比賽的哨聲開始,雙方的排球比賽正式拉開了帷幕。


    不同於籃球和足球的限時賽製,排球比賽與乒乓球比賽一樣,致力於“殺死”對方,正式比賽都是五局三勝製,在單局比賽中,每個隊隻有贏得至少25分,並同時超過對方2分時,才能算勝1局,也是為了讓對方輸的心服口服,既不會出現足球比賽0:0的看個寂寞,也不會出現像籃球比賽100:99分的絕地翻盤險勝,由管院女生先發的發球氣勢很足,一個遠攻,直達對方邊線。


    啪!


    在無法判斷這一擊高發球會不會出界的情況下,信院的防守隊員在緊要時刻挺身而出,揮臂將球救起,其它隊員協助著墊球將排球打高,最後由信院個子最高的選手打出一記強勁有力的扣殺,眼見排球以極快的速度俯衝下來,千鈞一發之際,管院的前排隊員一同起跳,白蓉蓉一馬當先,頂住扣殺的力道攔網得分,將球送回了對方的場地。


    白蓉蓉展示出的攔網技術,無論是從反應還是力道而言,都是相當優秀的水準,表現在賽場上那叫一個颯,全場當即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尤其是管院那邊,看來同時作為學生會長和排球隊長的白蓉蓉在管院有著很高的人氣,連看個熱鬧的江月綾也鼓起掌來了,“漂亮啊!”


    “嘖嘖……大長腿就這麽吸引人嗎,一群老色批……”


    夏依梨模仿著江月綾的口吻吐槽著觀眾們的反應,發現一旁的蘇墨也有些目不轉睛,就故意重重咳嗽了幾聲,蘇墨這才回過神來。


    “……我不是在盯著大長腿看,我是奇怪白蓉蓉的站位啊……一般那是副攻手的站位點,她作為主攻手應該要再靠後一些才對。”


    “我都沒問你長腿的事情,你倒是坦白得挺快……”


    夏依梨順著蘇墨的目光望去,“那有什麽問題嗎?也許是她比較厲害,什麽位置都能打呢。”


    “嗯……先再看看吧。”


    作為校排球賽決賽,兩隊的展現出的實力確實很具有觀賞性,管院以白蓉蓉為中心,在隊長的指揮調度下從容出擊,白蓉蓉本人展現出了極為強大的扣殺能力和攔網能力,可以說是全隊最閃耀的選手了;


    相比較之下,信院則趨向於防守反擊的類型,整體雖然沒有特別亮眼的選手,協作性相當之高,墊球扣殺一氣嗬成,除此之外,隊伍展現出的韌性也相當之強,比分一開始在白蓉蓉一己之力的發揮下拉到了10分的分差,當大家以為接下來將會是虐殺局的時候,信院很快就奮起直追趕了上來,把比分咬緊在2分以內,現在是24:22,隻要管院再打入一球,第一局就能以管院的險勝而告終了。


    不過,大家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見證管院的首勝。


    “白蓉蓉學姐的體能消耗的好快……現在看上去就有點力不從心了。”


    即便是門外漢江月綾,也能明顯看出白蓉蓉前後對比的巨大差距,她向蘇墨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如果一局下來就要消耗這麽多體能,那之前是怎麽贏下來的啊……”


    蘇墨沉思道,“上次我看管院和自動化學院比賽時也是險勝,不過那時她不像這次比賽那樣吃力……”


    “阿墨阿墨,看那邊!”


    順著夏依梨的指向望去,蘇墨發現在管院的休息處那邊,坐著一個手上打了石膏的女生,她全神貫注地盯著賽場,雖然看不真切,但蘇墨對她是有印象的……


    “那名女生……好像她才是管院的首發隊員。”


    “不會吧不會吧!真被我說中了!我還挺烏鴉嘴的嘛!”


    夏依梨其實無所謂哪邊輸贏,畢竟兩邊都跟她沒什麽關係。


    但是,如果賽場上能出現戲劇性的展開的話,那一定會很有意思!


    “了解,我去攛掇甘蓮學姐上場!”


    她顯然已經坐不住了,蘇墨一把沒拉住,就看到夏依梨跑向第一排的甘蓮學姐。


    而就在這時,白蓉蓉首發的發球,一個淩空躍起抽出的平快球,速度很快,信院的隊員預判錯了發球方向,排球在場內的邊線一個大力旋轉,隨後便彈出到了界外。


    25:22,管院排球隊拿下第一局的首勝。


    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呐喊聲,隻有管院排球隊的女孩們麵色沉重。


    白蓉蓉發紅的手掌還一直顫抖著。


    “蓮姐!”


    趁著一局結束,比賽休息的間隙,夏依梨出現在甘蓮學姐麵前。


    “你、你怎麽來了?”甘蓮學姐麵帶訝色,“是來看球賽的嗎?”


    “嗯嗯,我們都來看了,”夏依梨指了指坐在後麵窘迫的蘇墨和江月綾,江月綾第一反應竟然是藏在蘇墨身後,蘇墨隻得帶著些尷尬情緒,遠遠和甘蓮打了招呼。


    “來看就一起嘛,怎麽離我那麽遠啊。”


    “我們是擔心會影響你看比賽……你和蓉蓉學姐之間的事情,我們都是知道一些的……”


    “這樣嘛……”甘蓮笑著搖頭道,“沒事啊,一起看比賽嘛,正好我可以講給大家聽。”


    於是夏依梨便伸手招呼蘇墨和江月綾下場,甘蓮也跟著一起招手,兩人拗不過邀請,隻得硬著頭皮坐到了第一排。


    “甘蓮學姐,你覺得第一局兩邊的發揮怎麽樣呀?白蓉蓉學姐真的很厲害啊,要不是——”


    江月綾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當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千萬、千萬不要因為主力隊員受傷的陰影,刺激到甘蓮學姐啊!


    就在江月綾躊躇著怎麽繼續聊的時候,甘蓮忍不住重重地歎了口氣,“你說的對啊,要不是徐珊受了傷,這次我們應該是穩贏的……怎麽和我當初一樣倒黴啊,哎。”


    這不是完全不介意嗎!


    “對了,甘蓮學姐當初是怎麽受傷的呀?”


    甘蓮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說起來這個有點丟臉,我當時爬樹幫公園裏一個小女孩撿羽毛球,結果沒站穩,摔了一個屁股墩,把尾骨摔裂了。”


    “哈……這可真夠倒黴的。”


    這摔法確實有點尷尬,江月綾和夏依梨笑得都有些敷衍,隻有蘇墨繼續提問道:


    “尾骨骨折,要休學一年這麽久嗎?”


    “啊……那個,是挺嚴重的……就是不能坐了,躺著也不行……我跟你說啊,當時還會拉血出來,痛得要命——”


    “這個,這個就不用特意描述地這麽詳細了……”蘇墨當即黑了臉,這大妹子怎麽這麽奔放的?


    “蓮姐你還是矜持一點呀……”


    連夏依梨和江月綾也受不了了,在那勸著甘蓮,她還在那笑嘻嘻的。


    第二局比賽正式開始,信院進行了一個換人,管院則保持原本的陣容。上場過程中白蓉蓉瞥了一眼觀眾席,正好掃到甘蓮那邊一塊,甘蓮起先也隻是望著那邊,結果夏依梨和蘇墨先揮手打招呼起來,接著甘蓮受到鼓舞,也主動和白蓉蓉打招呼。


    白蓉蓉並沒有對那邊的招呼作出反應,倒也有點故意視而不見的感覺。甘蓮坐了下來,拿起胸前的照相機,拉近距離,給白蓉蓉拍了一張近身的照片。


    “喔……這樣近看起來,蓉蓉學姐可真是不得了的大長腿呀。”


    “那是,她小學是練芭蕾舞的,還拿過獎呢……”甘蓮興奮道,“她不是那種集體芭蕾舞,是單人芭蕾,這種也能拿獎,很了不起的。”


    “哇,你們原來是發小呀?”


    “你們不是已經知道了嗎?”甘蓮訝異道。


    夏依梨搖搖頭,“其實就是聽說你們高中認識而已……”


    “從幼兒園、學前班、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都認識。”


    甘蓮撫摸著手裏的相機,目光裏流露著對過去的無比懷念之情,“我們是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既、既然是這麽寶貴的關係……”江月綾聽著心都碎了,“為什麽……為什麽就為了一個冠軍獎杯鬧到現在,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呢?”


    “是呀,為什麽呢……”


    甘蓮學姐靜靜地注視著前方的賽場,“人越是成長,越是有很多事情,完全弄不明白啊。”


    夏依梨攛掇甘蓮參賽的計劃當然也是跟著一起泡湯了,先不說白蓉蓉會不會讓甘蓮商場,按照現行的比賽規則,替補隊員也是報備過的本校隊員,避免忽然找個強力外援作為幫手。


    不過事實上也沒有人對這場比賽這麽較真就是了。


    就是一場大學的普通球賽,比籃球、足球的關注度都要低一些,不關心的人完全不知道這場球賽的存在。


    但是關心的人,在意的人,就會像甘蓮這樣,從頭到尾,所有的比賽都一起看完。


    也有關心的人,在意的人,會像白蓉蓉這樣,因為一場球賽的勝負,和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閨蜜決裂。


    在蘇墨看來,這件事更像是一個導火索,是長久累積的矛盾引發的不滿,在一個特定的條件下宣泄了出來……


    不過,我也隻是紙上談兵吧……


    他從來沒和前世依梨好好吵過架。


    倒是和這個時代的依梨鬧過不少別扭,尤其是江月綾。


    作為前排球隊隊員,甘蓮學姐的排球知識儲備自然是比蘇墨更為透徹,在戰局到激烈時,她還情不自禁地做起了解說。


    “這裏應該發平快球的,信院最怕的就是平快球……”


    “墊,起,扣殺!嗚哇——高了一點啊!不然就不會出線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觸網!剛才是觸網了吧?裁判怎麽不吹哨呢,眼神不好使啊這個裁判!”


    第二場和第一場相比,管院的優勢逐漸削弱,白蓉蓉的強勢期在比分過半的時候就已經結束,後麵比分還一度被對方反超,不過在白蓉蓉重新發動的時間裏,比分再度被咬緊,分數來到了22:22。


    “不行了……這樣下去的話,就算這一局能贏下來,第三局蓉蓉學姐根本就沒有力氣了,但是不拚盡全力贏下來的話,到後麵隻會拖得更久……信院的人怎麽體力都這麽好呢?因為她們平時也是寫代碼的嗎?”


    江月綾現在是完全被甘蓮的解說代入到管院的隊伍中來了,甘蓮也很緊張地咬著指甲,關注著比賽的持續進行——在甘蓮目光所視的前方,白蓉蓉汗流浹背,目光一直直視著前方的對手,咬著牙,顯然是在強行支撐著自己繼續奮進。


    不要放棄啊,蓉蓉……


    我也……我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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