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隱霧山莊,未走出幾裏,便遇見許多正義盟的人正在山上安營紮寨。陸抒文連忙挑了一座帳篷,安頓好兄長之後,便立即盤腿運氣療傷,同時又請邱烈和袁珙護法,姚廣孝坐鎮中軍。


    約莫兩個時辰之後,陸抒文方醒來。原來陸抒文一路之上生怕隱霧山莊之人前來截殺,一直硬撐著往常的模樣。如今遠離山莊,沒有追兵,袁珙見陸抒文臉色開始蠟黃,豆大的汗珠自臉上不斷地滾落。調息一周天之後,臉色又稍有好感,但精神確實萎靡不少。待陸抒文拭去汗珠站立起身,袁珙小心翼翼問道:“陸盟主,適才在隱霧山莊,你既然出手,為何不幹脆一戰到底。在下和姚少師還有邱兄定然全力以赴,且還有眾多正義盟門人。若盡力一搏,未必不能鏟除隱霧山莊。”


    陸抒文幽幽道:“的確,袁莊主所言不差,但是實不相瞞,我與賀雄這一掌,雖未讓我受傷,卻也是力戰不得。況且一掌過後,那賀雄竟然還可以談笑風生,可見賀雄功力之盛,我也沒有把握能完全勝他而全身而退。或許你與邱兄還有姚少師任意以為都可以敵住錢尚仁,但是我們卻萬萬不可小看那蘇家三兄弟。我們的實力,大家都清楚,但是那蘇家三兄弟的真正實力,又有誰能清楚?至於正義盟,雖然大部分是我們麒麟會的人,但是一旦不能取勝,那小部分人變會分離我們的軍心,得不償失。更加上我受傷,因此沒有十足把握,我們隻能等他日再圖之。”


    袁珙和姚廣孝頻頻點頭,帳外姚廣孝撫掌大笑入內道:“可喜可賀,可喜可賀。陸盟主勇武智謀兼備,真是可喜可賀。老僧盡知矣,剛才陸盟主所說,真是老僧所想。我們麒麟會和正義盟,如今事在江湖上獨立支撐,王爺經過上次鄱陽湖之事之後,再也不可能明裏支持我們,因此我們處事一定要格外小心。謀定而後動,真是我和王爺的意思,我們一定要讓正義盟和麒麟會成為我們最後的堅定的力量,因此不可以因一時之氣而毀掉我們現在所擁有的這些力量。我今日其實很是擔心陸盟主會因為尊兄長之事將此事鬧得不可調和。不過方才聽到陸盟主如此一說,老僧甚是為陸盟主感到高興。”


    陸抒文正欲謙遜,姚廣孝又道:“古往今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們又精銳的組織,但是急缺糧草銀兩。隱霧山莊富甲天下,隻怪錢惟仁不識好歹,才招致殺身之禍。更沒有想到的是錢尚仁為此事糾結不清,若是有隱霧山莊財團的支持,我們無論做什麽都無往而不利。因此,我們應對隱霧山莊的策略就是恩威並施,強加壓力的情況下也要適當示之以懷柔,能為我作用就為我所用,即使最後不能為我所用,那也不能為我們對手所用。我們先暫時放他們一馬,待日後再行處之,這也是王爺的意思。”


    “姚少師,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麽做呢?”袁珙因為養傷,一段時間沒有隨隊前行,自然略有脫節。但是身為頗想建功立業的他,又豈能錯過這樣的時機?雖然姚廣孝如是說了,但是袁珙還是要問個明白的。


    姚廣孝扶著陸抒文坐下道:“且將息一日,待明日之時,陸盟主能行動自如,我們便回浮梁。回浮梁後一邊行韜晦之計,休養生息,一邊使人密切打探隱霧山莊和其他方麵的信息。別忘了,我們的對手還有韓三童,我們的目標還有那張慈溪雲山圖。”


    休說陸抒文如何,且說隱霧山莊內,賀雄經過兩日的調息修養,雖然並未完全痊愈,但也能下地自如,並無大恙。這一日,席禎正和錢尚仁對弈,賀雄一旁兀自飲酒,裴雲裴鳳在莊中後院練習劍法。


    席禎執白,錢尚仁執黑,蘇元落一子道:“錢掌櫃,我看你這隱霧山莊也即將不太平了。被那群人盯上了,你以後有的忙了。”


    錢尚仁還一子道:“少俠此話怎講?”


    席禎佯怒道:“錢掌櫃,你要是再喊著少俠少俠的,那咱們這棋可就不能再對下去了。”


    錢尚仁笑道:“是也,是錢某的不是了,你我兄弟相稱可好?”


    席禎瀟灑一笑道:“錢兄,那小弟卻之不恭了。錢兄方才所問小弟何出此言,那就容小弟一一告知給錢兄。”


    席禎接著說道:“所謂懷璧其罪,隱霧山莊本就不參與江湖之事,但是為何有人收買莫管家,將令兄在長沙之事透露?我想他們本不想殺令兄而是想收攏令兄。之事令兄行事光明磊落,不做那齷齪事,因而讓他們不快。更兼令兄無意之間見對方殺人,對方怕事情敗露,才不得不殺令兄以絕後患。”


    錢尚仁吃一驚道:“賢弟何以知之?”


    席禎淡然一笑問道:“錢兄知道正義盟,那錢兄可知麒麟會?當今朝廷,自先太子朱標薨歿,聖上便立皇太孫朱允炆為儲君,錢兄知道這些,對嗎?”錢尚仁點點頭,席禎借著說道:“但是朱允炆天生柔弱,他的叔叔們又虎視眈眈這儲君之位,特別是那燕王朱棣,更是仗著其在軍中的威望,屢次不服。後來,朱棣糾結一批江湖人士,逐漸成立麒麟會,妄圖拉攏江湖豪傑,以助其成大事。”


    錢尚仁又是吃了一驚問道:“賢弟何以知此事之甚?”


    席禎落一子,笑道:“實不相瞞,小弟有個結拜的義弟,正是當今儲君朱允炆。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朱棣既然想成其事,那麽必定少不了江湖人士的幫主和大財團的支持。錢家富甲天下,正是麒麟會首選。前日僥幸,贏得勝利,但自此以後,隱霧山莊和麒麟會的梁子算是公開了,因此,錢兄和隱霧山莊日後恐不得安寧矣!”


    錢尚仁手中棋子停頓了一下,稍後又緩緩落在棋盤上說道:“那,賢弟此來隱霧山莊,最終目的如何,可否坦白相告?”


    席禎微笑道:“錢兄多慮了,我隻為一件事而來,就是查清令兄之死,以令兄之死為突破口,為我自己洗清冤屈。你放心,今日令兄之事大概明朗,我也能知道幕後主使是誰,待賀……賀大俠傷愈我們邊走,更不會做他人的說客。”


    錢尚仁略一尷尬,連忙圓場道:“哪裏哪裏,賢弟休要誤會,錢某並無此意。你和賀大俠也不必急著就要走,我這隱霧山莊雖然不是天山靈地,但也幽靜淡雅,廬山之上也靈氣十足,很適合賀大俠養傷。幾位多住些時日,也好讓錢某多多請教武學,如此豈不快哉?”


    席禎沒有說話,隻是微微一笑,他知道錢尚仁在想什麽,錢尚仁以為席禎是來為朱允炆做說客的。倒是賀雄,端著酒跑過來說道:“錢掌櫃,你家的酒真好喝。看在美酒的份兒上,我覺得你還是多為自己準備幾條後路才好,否則,以你錢家財力,恐怕想逃都逃不掉。”


    錢尚仁自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有些話有些事也不便明說,因此也隻是專注下棋默然不語。


    席禎看在眼裏,一陣釋然,也不想說些什麽。但為了打破這個尷尬,他還是問賀雄道:“陸抒文兄弟是怎麽回事?”


    席禎的話,打開了賀雄的話匣子,賀雄開始滔滔不絕手舞足蹈起來:“其實我早就懷疑陸抒文了,那個陸老鬼當年被我追的四處跑,拔光了頭發。就算是幾個月前在寧波府,那家夥見到我也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可是他卻在寮兒窪跟你又那麽精彩的對決。後來我去了浮梁,恰好他們剛從三清山上下來,我跟那家夥對了一掌,雖然強了很多但也並不是幾個月前的陸老鬼。後來想到裴雲裴鳳兩個娃娃我才恍然大悟,莫非陸老鬼也是雙生兄弟?經過我一番查探,果然如此。那日與你在廬山分別之後,也是巧合,正碰上陸老鬼又在搞些采花的事兒。氣得我呀,那家夥見到我就跑,我就知道他不是陸抒文。於是我就一頓拳腳,打得他鼻青臉腫然後裝麻袋裏趕過來,剛好你們在對峙,也真是巧啊!要不是我聽到有人說陸抒文來到了廬山後實在是擔心你小子,我肯定要帶著陸老鬼多玩幾天。那老鬼可好玩了,要他做什麽就做什麽,你騎過他爬山麽?我就騎過。”


    賀雄的話,引得大家都一陣哈哈大笑,席禎笑過,心裏湧起一陣暖意:“賀大哥,謝謝你,這麽久以來,你都一直陪著我,讓我敢大膽去瘋大膽去鬧。而我卻一直對你言語嬉笑,我真的不該。”


    賀雄見席禎一本正經說著話,兩眼通紅中像是眼淚就要掉下來一樣,於是連忙走過去,在席禎額頭上摸過去皺著眉頭喃喃道:“沒發燒啊!”轉而又幹脆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席禎的臉上,席禎的臉上瞬間也出現五個通紅的指印。見席禎依然坐著不動,賀雄又喃喃道:“看來這孩子沒事兒,還挺正常的,哎呀,不好玩,我還是去找鳳丫頭玩兒去。”說完蹦蹦跳跳出門找裴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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