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攔截了十幾個出租車,都是要錢的。這可難死我了!我翻遍了旅行袋,一分錢也沒找出來。


    天色已經大亮,我還是一個車也沒能坐上。


    最後一輛車是一個女司機,長得好像還是蠻好看的,跟我那個已經死了的媳婦桂花差不多,都屬於蠻好看的那種。


    女司機很禮貌,也很客氣,看見我招手,她就很利索地停了車。


    “先生去哪兒?”她說。聲音很溫柔,很親切,很……總之是很讓我感動。


    我一感動,說話就難以成句了。這是我的缺點,我知道,但我一下子很難改變。


    我說:“我去……去哪兒呢?……我去……”


    “沒關係的,您去哪兒都不重要,反正是按起步價收費的,起步價7塊錢,後邊的按公裏算,我不會多收您的。”她在方向盤上敲了一下,示意我趕快決定,並且免費的給了我一個很友好的很美麗的笑容。


    這笑容,比我那個已經死去了的媳婦桂花的笑容更加迷人。


    桂花笑起來像桂花,花朵兒小小的,不惹眼,但卻飄香。


    這女司機的笑容雖然不飄香,但卻是很惹眼,簡直就是燦若桃花啊!


    但是,此刻的我,身處的環境已經不是欣賞各種花兒的時候了,我是想要坐車的呀!


    我說:“怎麽還是錢呀?難道就不能……”


    “不能什麽?”她收住了笑容,讓笑容在臉上凝固了。


    “難道就不能不談錢嗎?我是文化人,不談錢的!我隻需要坐車。”我一急,語言也超乎想象的暢通了。


    “文化人?不談錢?牛a呀你?”她笑得更加嫵媚了。


    她的嫵媚令我心神蕩漾,樂不可支,以為遇到了千古知音。


    我說:“對對對,我是文化人,不喜歡談錢,隻需要坐車。遇到你,真是千古知音,幸會幸會啊!”


    我拉開車門就要往車裏鑽,卻被一個手掌推了出來,“哐當”一聲,車門就關上了。我從差點兒跌倒的趔趄裏好不容易站穩,卻聽見那美女司機說了一句:“七星!”,隨機就關上了車玻璃。


    我當時不懂廣東話,不知道她說的七星就是神經病的意思。


    我隻能按照我自己的理解。


    “七星,七星,我是七星。”我在車外使勁兒喊著。


    車裏,美女司機斜了我一眼,就再也不看我了,隻顧朝著前麵的方向看去。


    我隔著玻璃,看見那美女司機燦若桃花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我想:明明知道我是七星下凡,還不讓我坐車?還把我推下來?難道這就是裝牛a的那種?


    我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七星?天上的七顆星星啊!


    太白星就是其中的一顆星星啊!


    我是詩仙李太白派來的,那我就是代表太白星的啊!


    這美女司機既然猜到了我是天星下凡,為什麽對我不尊敬?不但不給我拉洋車,而且還把她燦若桃花的笑容都收走了?


    難道她猜出了我不是詩仙李太白?猜出了我隻是詩仙李太白派來的一個無名小卒?


    我開始埋怨起詩仙李白了,不是說都安排好了嗎?


    不是說我就是文化人了嗎?不是說文化人就很吃香了嗎?


    不是說,我讀了你詩仙李白那麽多詩,我就應該是你了麽?那為什麽人家明明知道我是七星卻翻臉不認我?


    不是說以後就是別人給我拉洋車了麽?別人給我拉洋車我就是坐洋車的貴人了啊,就得給人家腳力錢呀?怎麽就疏忽了錢呢?沒有錢,咋就牛a不起來呢……


    我恨不得回到那個“雲霞明滅或可睹”的環境裏,想找我的師傅詩仙李白問個清楚。


    但是我知道,在遇到詩仙李白以前,我已經是個死人了,是被黑狗子探長劉麻子宣布了的死人了。我哪裏還有可去之處呢!詩仙李白派我來人間,我隻能來。他老人家不讓我回去,我哪裏回得去呢?


    再說了,就算是詩仙李白他老人家想讓我回去,也未必能做得到了。


    來時,“千岩萬轉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龍吟殷岩泉,栗深林兮驚層巔。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列缺霹靂,丘巒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開。”在這樣變異多端的環境下,他老人家憑著自己詩仙的地位給我安排了“青冥浩蕩不見底,日月照耀金銀台。霓為衣兮風為馬,雲之君兮紛紛而來下。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的旅途。


    現在,我想回去,而他,我的師傅詩仙李白,還是當年在位時的權威嗎?人間數百年,天上一瞬間。他還能做到這些嗎?時過境遷,他可能很為難了啊!


    而且,我想回去問他的問題,也就是小小的關於錢的問題,值得如此大動幹戈嗎?人間這麽多人,都是因錢而活著的,因活著而掙錢的,我怎麽就不能克服一下困難而活著?


    我憑什麽動不動就去找詩仙李白?他欠我了嗎?他不欠我啊!……


    想到這裏,我的埋怨也就隻剩下埋怨了。


    埋怨歸埋怨,眼下的事還得自己解決。可是我唯一能解決的辦法就是不坐車了……


    我沿著南粵市的大街走,覺得口渴了。


    我看見一個小商店裏擺放了很多的白色瓶子,像是水。


    我走近前,想要一瓶水喝。


    店主是個女孩子,很快就拿了一瓶水給我,開口就說:“兩塊錢。”


    我把水扔給她,不喝了!


    錢!錢!錢!怎麽到處都是要錢?這個世界難道就是要靠錢才能活著嗎?


    我開始懷著對錢的糾結,漫步在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南粵市的大街上了。


    我一邊走,一邊好奇地看著身旁的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人群、林立的高樓大夏,還有道旁整整齊齊的樹木和花卉。


    我看見,樹木上一片葉子也沒有,上麵全是火紅的花兒。


    那花兒呀,通紅怒放,一副很英雄的樣子,攝人心魄,竟然讓我忘記了欣賞別的碧樹綠葉!


    我問街上的行人,這叫什麽花?咋就這麽英雄樣啊?


    行人告訴我,這是木棉樹,也叫英雄樹,那上麵的火紅的花兒就是木棉花,也叫英雄花,是南粵市的市花……


    行人說完後就走了。


    我好奇地端詳著道旁的木棉樹和木棉樹上的木棉花,覺得很可愛。


    我覺得那個行人沒有騙我。


    那一排排整整齊齊的木棉樹的確很英雄,樹上的花兒通紅通紅,的確很英雄!


    這英雄的樣子,算不算牛a?


    於是,我就把自己想象成木棉樹、木棉花,想象成英雄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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