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討論的結果是:既然我們已經確定對方是提貨了,那我們明天還是要從這個公司的所在地249號開始。根據看門老頭的說法,他們人是躲起來了,但公司畢竟沒搬走,這也是我們目前所能夠掌握的唯一的地方,從這裏入手,也許有希望找到當事人。


    第二天九點多鍾,我們吃完早餐後直接去了民生路249號大院。


    看門老頭正在門房的窗下捅一個蜂窩煤爐子,爐子上正燒著水,滋滋作響,表明水還沒有燒開。


    我走上前說:“大爺,我知道你這水燒到快開不開的時候了,幹嗎不等到水燒開後再通爐子呀?”


    老頭頭也不回地說:“廢話,開水不響,響水不開,鬼都知道!”


    我說:“那您看看我是人還是鬼?”


    老頭回頭看了我一眼,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老頭說:“你昨天上午不是來過了嗎?咋又來了?”


    我說:“大爺,我又來了打擾您了。”


    老頭說:“比昨天的人還多了這麽多?又不是打架,人多有啥用呢?沒用的!”


    歩科長趕忙上前,給老頭遞上一支煙點著。


    我說:“我們去火車站貨運室查了,確實是這個地址的人提了貨,我們想來看看這個公司的辦公室。”


    “看了也沒用,剩下都是桌子椅子,都是死的,不會說話。”老頭說。


    我說:“但我們還是想進去去看看。”


    老頭吸了一口煙,眯著眼睛說:“幾個公司都掛著環球的牌子,有做服裝的,有做鞋帽的,有做百貨的,有做食品的,還有做五金電器啥的,不知道你們要找哪一個?”


    “做服裝的。”歐陽霓虹說。


    老頭抬手指了一下說:“中間那個就是做服裝的環球,你們去看吧,反正啥也沒有。”


    我們謝過老頭徑直朝裏走。


    我們走進去,果然看見好幾個門口都掛著“垣長縣環球貿易”字樣的牌子。我們要找的這家公司就在正中間,門鎖著,從玻璃窗戶往裏看,房間麵積很小,大約十幾個平方的樣子,裏邊除了幾張空桌子和空椅子外,什麽都沒有。桌麵上布滿了灰塵,表明很久沒人用過了。我們想進去看看,企圖找到點什麽,老頭說沒有鑰匙進不去。


    歩科長說:“把門鎖子砸了進去行不?”


    老頭說:“那可不行!我是負責看大門的,砸了門鎖我有責任。”


    我說:“別為難大爺了,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老頭說:“我可沒作孽呀,隻是個看門的。”


    走到大門口時,我忽然覺得這個看門老頭是個比較善良的人,應該跟他好好拉阿拉家常聊聊,說不定能夠找到一絲半點的線索呢。


    我問:“大爺,您知道這家公司的老板家住哪裏嗎?”


    老頭說:“不知道,我隻管看這個大門,別的什麽都不知道。”


    歩科長眼裏有活兒,趕忙又遞上一支香煙。


    歐陽霓虹眼裏也有活兒,走過去看看了看蜂窩煤爐子,說:“大爺,您這爐子裏的煤球都快燒沒了,火都快滅了,我來幫你換一塊,趕緊續上,要不然,等火全滅了重新再來會很費勁的呢。”說著,就開始弄爐子。


    我繼續負責跟老頭聊天。


    我說:“大爺,您今年高壽?看起來還蠻年輕的嘛。”


    “年輕?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我呀,枉活了六十年了。”


    “但我覺得您還是很年輕的呢。”我說。


    “大半個身子都入土了,哪裏還談年輕呀?年輕,這是你們這個年紀的事,我都不做這個夢了啊。”


    歩科長說:“我看您呀,慈眉善目的,一定是個積德行善的人,一定長壽,六十歲頂多才是一半嘛。您最少能活一百歲。”


    “一百歲?那就成了王八烏龜了,我可不想。再說了,雖然我沒幹過啥缺德的事,但我也沒做啥積德行善的事。你們說吧,這些公司都是坑蒙拐騙的,我卻為了幾個工錢在這裏給他們看大門,我哪裏能算是積德行善呀?”


    我說:“這也不能怨您呀,也許您當初來給他們看大門,您自己並不知道情況呢。”


    老頭說:“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我當初來時,確實不知道情況,隻說是來給公司看門的,一個月給我六百塊錢的工錢,我就來了。可現在,天天都是來討債的,我知道了,可我走不了呀,工錢沒拿到,還要繼續負責看大門,唉,誰知道這日子啥時候才是個頭呀!還有你們,從全國各地來討債,遠天遠地的,也都不容易啊!”


    我問:“您這麽善良,也許能幫到我們一點呢。您知道我們要找的那個老板姓什麽嗎?”


    “老板姓……”他忽然停下來,改口說“不知道。你們最好自己去找吧,我隻管看大門。”


    田小姐上前拉起老頭的衣服袖子說:“大爺,我們是外地來的兩眼一抹黑,一點線索都沒有,上哪兒去找呀?您就行行好隻告訴我們他姓什麽就行了嘛。”


    歩科長立馬從口袋裏掏出那半包香煙塞給了老頭。


    歩科長說:“大叔,這包煙送您了。您看呀,我們大老遠來也不容易,找不到人,回去給廠裏也不好交差啊,您就幫幫忙吧。”


    老頭接過煙說:“黃金葉,好煙呀。平時呀,我可買不起這麽貴的煙啊!”


    歩科長說:“好煙也送給您了。”


    田小姐說:“大爺,就幫幫我們吧,那個老板姓啥?住在哪裏?”


    老頭拿著煙的手在顫抖,說:“那個老板姓薑,是薑村的一個農民。我就知道這麽多了,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呀。”


    歐陽霓虹問:“大爺,薑村在哪?離這裏遠嗎?”


    老頭說:“不遠,具體的我就不能說了,你們自己去打聽吧。”


    我示意歐陽霓虹不要問下去了。


    臨走,老頭顫顫悠悠地叮嚀說:“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呀!”


    我們謝過了老頭,也給了他保證,然後走出了那個大院子。


    我說:“大爺已經把不該說的都說了,等於全都告訴我們了,再問下去就是強人所難了。”


    歩科長說:“對,有了大爺的提醒,具體在哪裏我們就應該很容易打聽到了呢。”


    然後,大家都誇讚歩科長會來事,一包煙就得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


    歩科長說:“這是業務人員的習慣動作,事兒想要順溜,先要煙酒來開路。再說了,這煙也就十塊錢一包,花的值!”


    歐陽霓虹說:“看樣子,我以後跑業務得學學歩科長,隨時得買一包煙撞在兜裏,關鍵時候派用場。”


    歩科長說:“女的不用,嘴巴甜就是好武器。”


    有了這個地址,我們看到了一點希望,當即決定前往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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